第21章 、相知相許(1)
第十一章、相知相許 (1)
1、
安寧是被迷迷糊糊地攬着出電梯的,他竟然在電梯裏就吻上來了,那裏面還有攝像機呢!隐約聽到旁邊經過的人說了一句:“她男朋友真帥啊。”
安寧想到《倚天屠龍記》裏殷素素對張無忌說的“越好看的人越危險”,不禁入情入境感同身受。
進到房間裏時安寧弱弱地預防着,畢竟酒店,徐老大,很危險。
結果是莫庭給她倒了杯水,他把行李放下。電視裏在播晚間新聞,他洗了手,問她:“哪裏地震?”
“新西蘭。”
“恩。”
安寧鄙視自己思想龌龊!
房間裏很明亮,主持人的聲音時不時傳出,莫庭走到安寧旁邊坐下,脫了外套他身上是一件暖灰色的毛線衣,把他襯得斯文清俊,安寧望了他一眼,心裏不由得怦怦直跳。徐莫庭目不斜視地看新聞,也非常自然地端起面前她的水杯喝了一口。
安寧無奈起身再去倒水,莫庭伸手拉住了她,“不用,坐着吧,多陪我一會兒。”
不知怎麽臉一紅,重新坐下,顧左右而言他,“你打算在這邊呆幾天?”他的坐姿很舒适,安寧靠着他,他的手一直沒松開。
“三天。”徐莫庭微笑,“如果你希望我多留幾天,我可以考慮。”
安寧第一反應就是好短,不過聽他說出後一句她便堅定了,“不用!”主要是大過年的,人家也要陪父母,總不能自私地讓他在這邊陪她過完年才回去。
莫庭笑了笑,轉頭看着她,随口說道:“對了,我養了只貓。”
“真的?”安寧有些驚訝,徐老大養貓,不可思議,一手經抱住他手臂問道:“什麽時候養的?長什麽樣的?下次讓我看看!”她一直想養,可惜她家公寓樓裏明文規定不得飼養寵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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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莫庭輕描淡寫地說:“原本是要當聘禮的。”
安寧一停,随即明白過來,擡起他的手輕咬了一口,莫庭無聲地微笑,側身将她拉過來,正對着自己,慢慢靠近,在她唇上吻了一下,然後伸手覆住她的眼睛,漸漸加深親吻。
當天徐莫庭送她回家,文質彬彬。
在下車之前,莫庭撫了撫她的臉開玩笑地說:“你的表情好像有點失望?”
安寧面頰緋紅地跳下車,才敢回頭道:“我只是在想你什麽時候從良了?”
見心上人“落荒而逃”,徐莫庭按了按眉心,他不是從良,他是從長計議……在酒店裏,慶幸她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也慶幸自己涵養功夫了得,沒有潰不成軍。
徐莫庭再次望了眼已經關上的門,才一言不發開動引擎,握着方向盤的手心有些許汗濕。
安寧走進客廳,就同從廚房裏出來的周兮碰上了。
“寧寧。”周兮素面朝天,年近三十有五,卻仍然美麗動人。
安寧點了下頭,極淡的笑了笑。從她身邊經過時,周兮又叫住了她:“寧寧,你有時間嗎,我上次給你買了幾件衣服——”
安寧皺眉,“謝謝,我有衣服。”
周兮的表情有些窘迫,随即又恢複從容,她跨前一步想拉住安寧的手,卻被她輕巧避開了。
安寧也不想這麽冷淡,可就是條件反射性的。
周兮看着她,眼中有歉意,“寧寧,當年……”
安寧低聲打斷她,不喜歡她談論當年,更不喜歡她談論到她媽媽,但畢竟不擅長講重話,“我上樓去了。”
安寧洗完澡,躺在床上輾轉了大半夜,一直睡不着,最後撥了熟爛于心的電話號碼。
“喂?”
“你也還沒睡?”
“在等你電話。”
再憂郁也笑了,“莫庭,你讨厭過什麽人嗎?”
“哪種程度的?”對面的人聲音低柔,慢慢陪着她磨時間。
安寧想了想,“不願意與之相處,見面,講話……”
“那很多。”
“哎,你認真一點。”
徐莫庭莞爾,“只有你總以為我是在說笑。你何不問我喜歡什麽人,我倒能說上一位,要聽嗎?”
“不用了。”安寧翻了身,輕聲道:“莫庭,我覺得自己越來越壞了。”
“恩,如果你想殺人,我會幫你遞刀。”
安寧無語,不過精神卻不再消極,有一句沒一句跟他聊着,對面人低柔的聲音仿佛能催眠,漸漸讓她關上了眼簾,徐莫庭聽着她舒緩的呼吸,過了許久才輕聲道了句“晚安”,挂斷電話。
安寧睡了五六個小時就醒了,不過精神良好,走到樓下看到奶奶,老太太一見她便笑眯眯招她過去,當然免不了對寶貝孫女“男朋友”的一番詢問,安寧對奶奶是知無不言的,老太太問什麽她答什麽,名字,出身,長相,人品……最後老太太笑道:“姑娘家也不害臊,有這麽捧自己男朋友的麽?豐神清朗,穎悟絕倫?什麽時候帶回來讓奶奶瞧瞧才是真的!”
“我問問他。”安寧摸摸額頭有點窘。
這時詹阿姨過來說:“寧寧,你爸爸找你呢,在書房。”
“噢。”臉上挂起一分無奈。
李啓山本是大忙人,一周見不上幾次面,最近兩天居然都無須外出,見女兒進來,從皮椅上起身走到沙發邊坐下,拍拍身邊的位置,“寧寧,爸爸有些話要跟你談談。”
聽父親口氣裏透着嚴肅和試探,有些預感,果然一坐下他便問道:“你跟徐家的兒子在交往是麽?”
“嗯。”這件事安寧不想隐瞞。
李啓山沉默五秒鐘,“寧寧,我知道你們之間或許有了不錯的關系,可是,感情并不是那麽簡單的事情,你們都還太年輕,甚至沒有定性,追逐一時的快樂無可厚非,如果只是單純談戀愛爸爸不會反對,但若是長久交往,甚至牽扯到婚姻,那我是不同意的,徐家太複雜,裏面有太多的政治權勢。寧寧,徐莫庭不适合你。”
安寧臉色微凝,沒有出聲。
李啓山一向是鐵腕人物,如果不是對女兒習慣性的包容,可能會直接命令她跟徐家的太子爺分手。
“他現在二十五歲,就在監察廳裏坐上不小的職位,錦程五年來争取到的位子,他一兩年就上去了,多少人羨慕嫉妒,但這些讓人羨慕嫉妒的東西,也都只是他們徐家人讓他小試鋒芒的,他将來的職位,事業,婚姻絕對不可能簡單。”說着将茶幾上的一份檔案拿起來,才慢慢說:“寧寧,錦程的母親原是徐莫庭二叔的戀人,兩人留學相遇。徐家本來屬意跟當時的IT業大亨賀家聯姻,但開始只當這對小兒女玩玩,也不曾在意。後來發現情況不對,急招徐家老二回國跟賀家的女兒履行婚約。這件事那時候鬧得很大,但被徐家用權勢壓了下去。雖然我也不清楚具體的情況,但聽錦程說起過一點,他記憶中母親精神一直不太好。我為錦程薦職前曾查過一下他的家世,才發現他母親是在他幼年時自殺身亡,而且在此之前一直有傳言她還跟徐家那位暗中有所來往,而他父親在他母親死後,傾注一切去跟徐家作對,最終一敗塗地,後來也抑郁而終了。寧寧,徐家人太不折手段,我不希望你受到這種傷害,明白嗎?”
安寧從書房出來,便收到了徐莫庭的短信,“起來了嗎?我打電話過來。”
一時之間不知道回什麽,走回房間洗了臉,薔薇打電話過來,約她出去,安寧想了想,答應了。
跟薔薇在一家日式拉面店碰頭,薔薇還帶了兩男一女過來,都是她高中朋友。
一見安寧出現在門口,薔薇便起身招手,“阿喵,這邊!”
一男生已經主動拉開身邊的座位讓她坐下,安寧說了聲“謝謝”,薔薇拍拍男同志的肩說:“別想了,她有主了。”
對方沒在意,只呵呵笑,“咱就是單純性為美女服務。”
在其他人笑鬧的時候,安寧始終心不在焉的。一夥人邊吃邊聊,安寧很少搭話,被問到就回一句。
跟她不熟悉的三人都覺得她冷淡了,心想大概美女都是不好親近的,薔薇是完全沒察覺異樣,阿喵想事情發呆是很正常的事。
安寧沒多少胃口,吃了一點面就喝着溫水聽他們講話,陽光從玻璃裏照進來暖洋洋的鋪在身上卻一點也驅散不去心裏的陰霾。
“對不起先生,我們這裏不能刷卡。”
低沉的聲音回了什麽,聽不太清楚,安寧僵了一下轉頭,便看見十來米外一道熟悉的身影站在櫃臺處,從容不迫。
安寧回過神來,立即起身走上前去,從包裏拿出皮夾用現金付了賬,收款的服務員見的世面也是多的,只當是美女幫帥哥付錢了,笑着結了帳将找的零錢遞給她,安寧一直感覺到身邊人在看着她,忽然眼睛紅了,什麽也不想就伸手抱住了他,對方的神情柔靜如水。
帥哥美女本來就吸引人眼球,這麽親密的就更加讓人一顧三盼了。
先前對安寧獻殷勤的男生輕聲感慨,“哎,哪裏冷淡了。”
薔薇已經震驚了,妹夫怎麽來廣慶市了?!
徐莫庭遠遠對她微點了頭,攬着女友出了餐廳。
到了車上,莫庭開了暖氣,并不急着開車,而是輕輕摟住她。
“我發短信給你的時候,我車已經開到你家附近,看你開着車出來,便跟了過來,見你約了朋友,就不想打擾了。”
安寧有些內疚,抱着他,将臉埋進他的胸口。
徐莫庭也不問她為什麽突然之間情緒低落,只一下一下撫着她的背。
安寧醒來時,車子正在平緩地向前開行,輕柔的音樂流淌在車廂裏。
旁邊的人見她醒了,柔聲道:“這邊親戚有一幢閑置的房子,我借來住兩天。還困嗎?馬上就到了。”
安寧這才看清楚外面的風景,依山傍湖,安詳寧靜,參天古木中偶有幾幢別墅點綴其間,徐莫庭拐進一條幽靜的小道,将車子開到一幢磚紅色的兩層別墅前,旁邊有車庫,他沒有停進去,而是在花園門口熄了火。
徐莫庭俯身幫她解開安全帶。
安寧下車看了看周圍,不由贊嘆,“這裏真漂亮。”
莫庭過來牽住她手說:“等一會可以去湖邊看落日。”
安寧笑着點頭,也忘了問為什麽要來這裏。
2、
徐莫庭放下東西,安寧在房子裏粗略逛了一遍,只得出一句,“如果是兩個人住我可不要這麽大的房子,感覺忒冷清。”
莫庭從二樓的下來,手上多了一件外套,聽到她說的話不由一笑,“那120平方米的怎麽樣?”
“呃,差不多。”其實還是有點大。莫庭示意她過去,安寧開心地走到他面前,屋裏開着暖氣,但客廳一時打不高,徐莫庭将手上的外套給她穿上,她笑着展平手配合他,米色的外套柔軟又有質感,一穿上就覺得溫暖,似有若無的還有一絲清新的檸檬味,安寧抱着他從他的黑色線衣下擺伸手進去,碰上他光滑的腰背,“真暖和。”
徐莫庭無奈,“別鬧。”說是這麽說,但也舍不得拉開她的手,溫柔地問:“餓不餓?”
安寧被他一提醒,就覺得是餓了,早上沒吃東西,中午的時候又只吃了一點面條。她仰起頭問:“我們要再開車出去吃東西嗎?這裏離市中心好像有點遠。”
“不用出去。”莫庭道:“我做給你吃。”
安寧忘了徐老大是出得廳堂下得廚房的全能型男友,馬上喜滋滋地奉承:“那我幫你打下手吧!”
徐莫庭輕笑,“好啊,去洗手,看看冰箱裏有什麽。”
安寧走進廚房打開冰箱,琳琅滿目,不禁想到之前逛房子的時候一塵不染,狐疑地望身後的人。
莫庭一看她的神情便知道她在想什麽,“應該是我那親戚讓人來打掃整理過。”
安寧眨了眨眼睛,“真周全,感覺像微服出巡。”
徐莫庭擡手輕輕捏了捏她的臉,“胡說什麽,我充其量就是來探視女友,誰讓她那麽冷血棄我于不顧。”
安寧心裏歡喜,臉上卻仍然一本正經:“那你之前幹嘛還住酒店?”
“離你家近點。”離你近一點……
安寧自然是聽明白了,臉上泛起些微紅暈,說:“餓了,煮飯給我吃!”
徐莫庭低低地笑出聲來,“是,願意為夫人效勞。”
這頓飯吃得很愉快,安寧心裏的沮喪一掃而空,只覺得外面陽光明媚,裏面暖氣也怡人。
吃完飯兩人出門,悠閑地往湖邊走去。她身上還套着徐莫庭的外套,有些寬松,但安寧身材修長勻稱,穿着他的衣服倒也不突兀,反而有幾分潇灑英氣。徐老大是一如既往的清俊文雅。偶爾有人從他們身邊經過,都忍不住朝這對出色的情侶多望一眼。
西方霞彩滿天,安寧握着徐莫庭的手,慢悠悠地在湖邊散步。
她見紅日馬上要浸到水裏了,激動地拉了拉徐莫庭的手,後者一笑牽着她往高一處跑去,等她氣喘籲籲停下來,直起身子便望見遠方天地相連,晚霞将湖面染成了金黃色,壯美絢麗,涼風吹來,不禁深呼吸,感覺特別的心曠神怡。
剛回頭想說什麽,卻發現徐莫庭正看着她,心中一動,便捧住他的臉吻了他,莫庭慢慢收緊手,細膩灼熱的索求,霞彩如嫣,渲染了兩人的衣發,天地間竟是這一處楓林樹下的相擁最是唯美悸心。
兩人回到別墅已是夜幕降臨,在花園門口停下來,徐莫庭輕聲征詢:“是現在送你回去還是……等會兒?”
安寧面上微紅,咬了咬唇說:“我能不能住一晚?”
徐莫庭的眼睛變得很深很黑,神情始終溫柔,“安寧,你知道這句話代表什麽嗎?我可能沒有意志力再對你彬彬有禮。”
安寧一怔,耳根都紅了,“那、那算了。”剛要轉身就被徐莫庭拉住,他将她擁進懷裏,柔聲說:“打電話跟你家人說一聲吧。”
安寧打電話回家,是奶奶接聽的,老太太竟然一口就答應,讓她反倒心虛不已。走到誇大的沙發邊癱下,電視上在轉播大型的體育比賽,徐莫庭将手中的陶瓷杯湊到她唇沿,“喝一點,潤潤口。”
她很少喝茶,但也覺得這茶很香醇,回味無窮,不由抿了兩口。
“要躺下來麽?”他輕笑着問。
她今天算是忙了一整天,精神上和體力上都有點累,這時也不矯情,懶懶地滑□子,頭枕着他的腿,徐莫庭看着電視上的籃球比賽,背靠着沙發,手指輕撫她的頭發。
安寧心裏默默想着,如果爸爸知道,肯定大發雷霆,他站在父輩的立場為兒女設想她知道,可她更知道自己喜歡徐莫庭,一想到可能要跟他分手就難受得要命。她不管徐家怎麽樣,複雜也好,陰暗也罷,她喜歡的是徐莫庭,他很好很好就夠了。
徐莫庭見她望着屏幕想心事也不打擾她,時間不知不覺過去,等中央五臺的體育節目播放完已将近八點,安寧坐起身,徐莫庭便溫和地問:“餓麽?我把菜熱一下。”
“不餓,下午的時候吃太多了。”
徐莫庭忍不住笑出來,關了電視,“如果還不困,陪我下盤棋吧。”
是不困,可是下棋……看他完全沒有讓自己去客房睡覺的意思,不禁想入非非臉熱腦熱,不過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噢。”
莫庭從電視機下方的櫃子上拿了棋盤過來,安寧盤腿坐在沙發上,徐老大坐對面,輕松的斜靠在沙發背上,“黑子還是白子?”
“黑子。”
莫庭擺好棋牌,兩人各自拿了棋子,開始對陣。
徐莫庭雖不是圍棋高人,但思路缜密,深謀遠慮,安寧根本不是他對手,不到一刻鐘就輸了兩盤,簡直就是一開場就收局。安寧郁卒,好歹她是女朋友吧,竟然一點都不手下留情,第三盤收局時徐老大像想起什麽,溫聲道:“對了,我忘了說,我們的賭注是以身抵債。”
“……”
“一共三局。”
“你無賴!”
徐莫庭靠過去,眼眸裏全是她,他攬住她的後頸,嘴唇貼上她的,柔聲道:“我是說贏了以身抵債。”
安寧一愣,心如擂鼓,不敢再看他,而徐莫庭在下一秒已像無事般退回到原先距離。當她擡起眼便見到他臉上的微笑,不由得臉全紅了,直起腰想要起身。徐莫庭拉住她,安寧一頓,沒有抗拒,順着他的力道蹲下,莫庭緩緩将她攬近,予取予求。
不知道過了多久,輕喘着靠在他肩頭,“我要去睡了。”
“恩。”他的手離開她的腰,溫和放行。
安寧一進到二樓的客房,便拿手扇風,最後到浴室洗了臉才平定下來。回到房裏躺在床上,雖然已是夜深人靜,睡意卻不濃,胡思亂想一通反而更加清醒了,拿起床頭櫃上的遙控器打開電視,晚間節目大多乏味,一臺一臺換過去,過了二十來分鐘倒是漸漸有了些困意,蜷着身子迷迷糊糊進入夢鄉。
徐莫庭洗完澡,在陽臺上站了一會兒,才慢慢走到南面的一間客房門口,推門進去,看到正無聲播放的紀錄片,笑了笑,關了電視,輕輕躺到床的另一邊。
安寧夜裏總是會起來喝一次水,剛轉醒便隐約感覺到身旁熟悉的氣息,胸口猛地起了一陣異樣的心跳。
徐莫庭低沉柔和的聲音傳來,“要喝水嗎?”
“恩。”
床頭的臺燈擰亮了,安寧接過遞來的玻璃杯喝了幾口,還回去的時候對上了對方的眼睛,那雙幽深的眼眸一直是清醒的,靜靜地凝視着她。
“才三點,再睡吧。”莫庭放下水,安寧重新躺下,安靜的空間裏只有彼此的呼吸聲。
徐莫庭坐了一會兒,俯身過來在她耳邊低語:“安寧,你要不要我?”
滿臉緋紅,雙瞳剪水,她的表情有些朦胧,但她的眼裏是幹淨的,坦誠的,是愛慕的。
徐莫庭笑了,低下頭去吻她的眼睑。
安寧雙手無意識地滑入他的發間,他的頭發很軟,涼涼的,劃過指間的時候還帶上一絲絲酥酥麻麻的感覺。
莫庭緩緩下移吻着她的嘴唇,頸項。心浮氣躁原來是如此難耐。
他太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麽,心中的吶喊震耳欲聾,伸手碰觸她的臉,想要得到她,得到她人生才能圓滿,否則都是殘缺的。
可他還是停了下來,“你說不要,我便停下。”
上方英俊的臉也是紅的,深邃的眼裏如火般炙烈。安寧的回應是将他拉向自己,吻了他。她喜歡他,她不想跟他分手。
殘存的一點從容冷靜剎那間煙消雲散。他的動作是溫柔的,并不急躁,但唇已經纏吻上來。
當兩人坦誠相見時,呼吸早已經混亂,初嘗情-欲,都是分外緊張,擁吻,交纏,均是驚心吊魄。
徐莫庭膜拜着癡愛人的身體,雙手游走在她身上的每一處,身下人迷離的眼中滿是他,不禁情動地吻着她的紅唇,頸項,可是單純的親吻已經無法滿足他內心的渴望。莫庭難耐地篤着眉頭,體內更強烈的欲-望渴求着傾巢而出,他擁住她的腰,輕托起她,将她的雙腿架在自己腰間,汗水沁出肌腱,兵臨城下便是快感劃過全身,還沒攻入就已經一身的濕熱,即便平日再沉靜清冷,此時此刻他也是無措懵懂激越,深呼吸輕緩推入。
安寧渾身微顫,眼睛裏泛起薄薄霧氣。
徐莫庭知道她痛,可他停不下來,他比她更難受,當他傾身更進一步時,身下的人疼得眼淚滑出眼眶。
他也不知道怎麽安慰,只一次一次吻她,吻去她的淚。
适應的過程每一秒都是煎熬,溫柔的撫慰令女孩平靜起來,終于,按捺不住的渴望,一點點随着本能,不算有技巧,但緩慢而有力的動作,那種絕妙的律-動,男女間最原始的默契,碾碎了所有的矜持,只剩下心悸真誠的男歡女愛。
徐莫庭濕熱微顫的掌心拉住她的一只手,放到他的臉側,當欲-望攀上巅峰,他偏頭吻她的手心。
3、
兩人都是初行男女之事,雖是急切莽撞生澀,但都得到了滿足,那是一種相濡以沫的安定。
徐莫庭抱着她,一直平定不去內心的激蕩,指尖纏入她的發絲,吻着她微濕的額頭。
安寧睜開疲憊的眼,過烈的激情讓她有些吃不消,不過一點都不後悔,只覺得很知足,側身攬住他的脖子,蹭了蹭,輕聲咕哝:“好困。”
莫庭心口一熱,身體也随之火燙起來,忍不住再次靠過去。不過再心馳神往也不忍對女友在初夜當天再三索取。莫庭低頭吻了吻她的嘴唇,然後伸手關了燈,在黑暗中柔聲道:“睡吧。”
安寧“恩”了一聲,漸漸閉上了眼。
等她再次醒來,身邊的人已經不在了。房間裏昏暗寧靜,厚重的窗簾遮去一切光亮,只有床頭櫃上的液晶鬧鐘顯示着時間。
安寧起身去浴室洗漱,玻璃臺上擺放着整齊的毛巾和衣服,襯衫和線衣是他的。洗完澡穿好衣服,袖口有些長,所以不得不卷了兩圈。走到樓下,徐莫庭正坐在客廳的餐桌前,開着筆記本電腦,見她下來,微笑着說:“我在煮粥,一會兒就可以喝了。”
“恩。”安寧走過去坐到他身邊的位子上,神情慵懶迷糊,剛要趴在桌子上,便被他伸手托住了下颌,“桌面上涼。”
安寧直起身子,揉了揉眼睛,無意識地低喃:“還是有點累。”
徐莫庭笑着将手伸到她的頸項處揉捏,力道不輕不重,讓她舒服地嘆了一聲。徐莫庭看着她穿着自己的衣服,襟口顯露白皙的皮膚,心裏又有些異樣的蠢動,收回手,只遲疑兩秒便輕聲問道:“安寧,過完年,我們結婚吧?”
安寧一愣,臉唰地一下紅了,雖然他以前也會隔三岔五提及到“結婚”的話題,但從未像現在這一次那樣讓她緊張,又想到昨夜兩人的親密行為,連耳根都紅了。
“為什麽……我……會不會太突然……我還沒有畢業……”
莫庭已經拉住她的手,眼神溫柔,“安寧,我不想再等兩年,三年。我想跟你在一起,我想,你的想法跟我是一樣的。我們彼此相愛,那麽,結婚只是時間的問題。而我比較膽小,如果早一點,那張紙可以讓我安心。你願意嗎?”
安寧紅着臉,一下子應不下來,感覺像是私定終生。
“我……沒有想過這麽快……結婚。”以前她是連戀愛都沒想過的,只想着陪媽媽一步一步走完。
對方為難無措的表情讓他看了有些心疼,緩緩傾身向前摟住她的肩膀,安撫道:“對不起,是我太過急躁了。”
安寧心裏愧疚,垂着頭,靠在他胸口,“我喜歡你。”
“我知道。”
“我……我也愛你。”
“我知道。”
安寧放在茶幾上的手機響起,莫庭松開手笑道:“我去把粥盛出來。”
她走過去時鈴聲停了,手機上一共有四通未接來電,最新一通是薔薇的,兩通是父親的,一通是周錦程的。安寧先回撥了薔薇,對面一下就接起,爽朗的聲音傳過來,“阿喵啊,跟妹夫在哪呢?要不要出來啊?”
“要幹嘛嗎?”問清楚比較保險一點。
“昨天吃到一半你就走了,今天繼續,嘿嘿,讓妹夫也來。”
安寧不确定他今天的行程安排是怎樣的,“我問問他。”
“哎哎,我知道妹夫是大忙人,但中飯總要吃的吧?”随即意味深長的一笑,“是不是有情況了?”
安寧一驚,不露聲色,“什麽情況?”
“別裝了,坦白從寬。”薔薇直樂:“昨天你看到妹夫就撲上去,這麽熱情,晚上肯定那啥啥啥了吧?”
“薇薇,你思想就不能健康一點!”安寧心虛批判。
薔薇一頓,“我是說一起吃飯,看電影,手牽手――你想哪裏去了?”
“……”
“跟徐莫庭這種人手牽手逛街,一定心潮澎湃吧,啊,多麽遙不可及的人物啊!”
徐莫庭将電腦關了,走過來在她耳邊悄聲說:“我去車上拿點東西。”
安寧微微颔首,莫庭笑了一下,不幹擾她打電話,轉身出門了。
薔薇心潮澎湃說了一通,見對面的人都沒反應,不禁義憤填膺,“正說你男朋友呢,怎麽這麽不積極的?不會是……被遺棄了吧?”
“你才被遺棄了呢。”安寧哭笑不得,不想再跟她瞎扯,“薔薇,如果等一下,呃,徐莫庭有時間,我們就過去,行麽?”
“不行也只能這樣了,我就是想讓你跟妹夫出來亮亮相,鎮壓全場。跟你說吧,昨天我叫出來的那女的,我是一直看她不順眼,丫高中一度搶我男朋友,回頭又把自己标榜得美麗善良、閉月羞花,啊呸,我懷疑她是不是不照鏡子的!只要你跟妹夫往那一站,她連棵喇叭花都算不上!撐死就是一雛菊,還是被暴過的。”
真毒啊,安寧汗顏,深深覺得薔某人是太無聊了。挂上電話,徐莫庭剛好進來,手上拎着一袋東西。
安寧走過去幫忙,莫庭笑着遞給她,“應該符合你的尺寸,等會兒出門的時候換上吧。”她穿他的衣服,總不舍得讓別的人瞧去。
安寧驚訝地接過,走到餐桌前入座後,才拿出裏面的東西看了看,更是不可思議了,“你怎麽知道我穿衣服的尺寸?”
“手感。”
安寧瞪他,徐老大挺無辜的,“你的身材很标準,玲珑有致。我的眼光一向準。”最後那句有點一語雙關。
安寧語塞,不過聽他誇自己身材,很開心,放下袋子,接過他遞過來的粥,聞到香味,才覺自己非常餓了,喝了一口,暖心暖胃,舒坦地直點頭,“真香。”安寧喝完小半碗,才說:“我最近好像長胖了。”
徐莫庭微笑,柔聲說:“不會,抱起來剛剛好。”
某人不由聯想到限制級面畫,臉上泛起紅暈,咳了咳,振振有詞道:“反正胖不胖,你以後都只能喜歡我了。”
徐莫庭臉上的笑意漸濃,深邃的眼睛裏滿是真摯的愛憐。安寧被他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索性埋首喝粥。
“不會的。”低柔的聲音響起。
安寧沒聽清楚,擡起頭看向他。莫庭輕笑,認真說:“不可能再有別人。”
在青春的年華裏,在芸芸衆生中,找到你愛的人,讓她也愛你,這便是此生最大的幸福。
過了許久,安寧才低低地“恩”了一聲。
兩人吃完飯,出門已經将近十一點。安寧想到他今天就要回去,不免有些惆悵,但也知道不能任性,他本來就是比她還事情多的人,而且快年三十了,總要讓他回去陪爸媽過年的。
車子平穩行駛,車廂裏很安靜,徐莫庭的右手在下面一直握着她的手。
今天外面的溫度降到了零下,即使是正午,仍然有淡淡的霧霭在空氣中彌漫,公路上車量不多。
安寧偏頭看他,輕聲開口,“你上高速的時候也開慢一點。”
感覺到左手上的力道稍稍緊了緊,安寧抿嘴笑了一下,再說:“我過完年就去看你養的貓咪。”
徐莫庭嘆了一聲,終于開口,聲音很低很低,“真想跟你天天在一起。”
安寧臉紅心跳,只因知道他說的不是甜言蜜語,而是真實的想法。
徐莫庭将車停穩在路旁,她的沃爾沃就在前面,安寧還沒下車便看到昨天吃面的那家店裏,薔薇和一男一女坐在老位置上。
想到薇薇之前的電話,轉頭問駕駛座上的人,“你要不要見一下薔薇他們?”說着指了指對面落地窗的一處。
“不了。你去車上拿鑰匙吧,我等你。”
“噢。”哎,想也知道他是沒興趣的,下車後又遲疑地說:“那我過去跟薔薇打一聲招呼?”
莫庭笑着點了點頭,“我等你。”
他說了兩次“我等你”,安寧赧然。
徐莫庭看着她跑過街道,走上兩級臺階,推門進了餐館。他靠在椅背上,開了音響,柔和的音樂流淌而出。
這時有人敲了敲副駕駛座的玻璃窗,莫庭看到來人,慢慢按下車窗。
“跟你聊兩句,可以嗎?”
徐莫庭打開車門下車,雙手插-入褲袋中,周錦程走到他這一側,從對面的餐廳望過來,越野車半遮去兩道高大的身影。
莫庭靠在車子上,淡淡道:“什麽事?”
“我昨天看到她的車子停在這裏。”周錦程笑了笑,說:“你來這邊看寧寧?”
徐莫庭臉上沒什麽變化,“周先生有話可以直說。”
周錦程也不意外他的冷漠,将手上的一份牛皮紙遞給他,沉吟片刻才慢慢說:“這裏面有一本書,是寧寧的,我希望你能幫我還給她。她高中的時候出了一場車禍,書裏面夾着一封信,她沒來得及看。”
4、
徐莫庭撫過斑駁的紙張時,手指微微顫了下。她出了車禍,他耿耿于懷多年,原來,原來是這樣。看着上面幹枯的血跡,這麽多的血,她當時傷得有多重?心不由緊了緊。
莫庭擡頭望向對街的落地玻璃窗,她被她的朋友拉着,臉上是淺淺的笑,陽光照在她不施粉黛的素顏上,溫潤如玉。心像被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