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霸王條約
去見過了還在昏迷的南陽,總算是冷靜下來的南笙終于肯坐下來談一談。
既然是安斯艾爾自己攬下來的事,即使宮裏多了個人,查爾斯也全程都沒有出面。
“南笙”這個ID剛剛注銷,由于ID唯一保護法,一個月內都不能有人注冊這個ID登陸星域,南笙随意注冊了一個小號重新登上了星域坐在了FZ俱樂部的大廳裏。
給南笙倒了杯茶,蕭硯接通漢克·馮的語音把通話界面撥到一邊,握着安斯艾爾的手坐在南笙的對面。
蕭硯:“說說吧。”
南笙捧着茶杯吹了兩口,眼簾低垂着整理了會兒頭緒,開口:“我是14歲的時候簽約了貓撲娛樂,當時因為是未成年,所以是通過監護人簽訂了合作合同。那個時候貓撲娛樂并沒有太過分,就算我的成績慢慢可以穩定打入天梯賽的十六強,他們也還是沒能把注意打到我身上。
時間長了,我也聽DA俱樂部的選手提起過他們簽的補充條約的事,那個時候DA的老隊長是個性情非常溫和的輔助,曾經試探性的問我簽約了多久,暗示我成年的時候不要續簽補充條約。”
這樣的事在之後南笙也曾經做了很多次,只是有時候人們在當時面臨選擇的時候卻往往已經失去了選擇的資格。
“三年前,媽媽因為意外離世,爸爸的病情突然開始惡化,不得不轉入重症病房依靠儀器才能維持生命體征,我沒有別的選擇,只能和貓撲娛樂補簽了個人合約拿到了貓撲娛樂預支的三千萬。”南笙苦笑,想起那個時候懵懵懂懂的自己,現在想想不明白那紙合約代表了什麽的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至少在簽下的時候,并沒有那麽艱難。
“直播,廣告,代言,比賽,所有我能做并且涉及的方面全部由貓撲娛樂代理,開始的時候經紀人并不會幹涉我的比賽內容,只是會安排好發言稿,直播時長和連軸轉的代言工作只是累了些倒也沒有什麽,但是在去年DA俱樂部換了經理與隊長之後,很多改變開始了,那些私下的交易開始被擺在明面上明碼标價。”
“DA戰隊一隊除了隊長格林·貝德福德和卡牌師威廉,其他全都是貓撲娛樂簽約來的選手,而二隊戰隊則是一群貴族子弟。一隊的選手平日裏除去訓練的和直播的時間,其他時間基本都被用來陪練這些纨绔,讓這些廢物至少能在比賽場上打的好看,贏的至少讓觀衆看不出破綻。”
“天梯賽本身他們沒有辦法滲入,無法幹預比賽裁決,但是他們有的是辦法拿捏匹配到這些貴族子弟的參賽選手。能用利益解決的固然容易,不行的也可以拿捏弱點——綁架,勒索,威脅,貓撲娛樂背後的那群人可以說是把各種肮髒的手段玩的爐火純青。”
“只要選手‘心甘情願’的輸給對手,不論是認輸還是打假賽,這都是出自選手自己的行為,中央智腦到底也只是個AI,它能夠公正公平的裁決比賽場的勝利,卻永遠不會看到比賽場下的暗流湧動。”
“一個月前,貝德福德家的大少爺空降到了DA二隊成了隊長,和一隊的格林·貝德福德互相看不順眼,多次交涉想要進入一隊被經理拒絕,之後大鬧了一通從DA退會并帶走了一批二隊的纨绔。”
“起初沒人把這件事放在心上,我們平日裏也早就習慣了這些貴族子弟的攀比争吵。”南笙說到這裏的時候表情厭惡的握緊手中的茶杯,“然而沒過多久,格林·貝德福德突然辭掉了一隊隊長的職務,之後經理找到我,讓我暫代隊長去打一局團隊賽。”
“結果必須是DA在我的錯誤指揮下輸給AOG,并且還要讓AOG贏得漂亮,賽後再由我直播承認一切都是因為我的指揮失誤造成DA這次的失敗,引咎辭去隊長一職。”
一直在通過語音聽南笙說話的漢克·馮一把将桌子上的杯子抓起來扔了出去,忍不住低聲咒罵了句什麽。
安斯艾爾的表情很冷靜,情緒幾乎沒有因為南笙的話有什麽波動,只是在聽到“打假賽”的時候皺了皺眉。
南笙喝了口茶平複了一下心情,繼續說:“戰隊裏的其他人都是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選擇簽約貓撲娛樂,但沒有人比我更好拿捏。他們不會為了錢去賭上自己的名譽,而且AOG的那些廢物實力如何我們這些曾經的陪練怎麽會不清楚,輸的再漂亮也不可能毫無破綻,到時候被人挖出來分析質疑,就只會是暫代隊長指揮的那個人被放棄,承認收了錢打假賽故意指揮失敗,這是在競技場上無論如何都不會被觀衆容忍的行為。”
“一開始我假意考慮想要盡快安排爸爸轉院,沒想到還是遲了一步,在我趕到醫院的時候,爸爸已經被人帶走。經理威脅我如果想要保住我爸爸的命就不要妄圖掙紮反抗。”
“但是就在比賽前一天晚上,我一直用來監控爸爸生命體征的感應器忽然響起警報,之後就再也沒有了動靜。”南笙想起那個時候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眶,攥着杯子的手指骨節處因為用力而泛起白色,“我質問經理,卻沒能得到回複,就在那個時候,經紀人給我發了一段視頻,告誡我看過之後删除就抹去了聊天記錄。”
蕭硯猛然擡眼:“視頻內容是什麽?”
安斯艾爾的眼神也帶上了幾分認真,這個經紀人或許才是這次事件的關鍵人物。
南笙默然半晌,最終從智腦裏層層加密的文件夾中翻出一個視頻,放大後将光屏推到三人中間——從畫質中能看出這是南笙翻錄偷偷保存下來的證據。
…………
金發的女人厭惡的擡起戴着蕾絲手套的右手掩住鼻尖,精致的妝容和雍容的打扮強調着自己的身份,然而舉手投足間那股掩飾不住的風塵氣卻暴露出太多。
“哪來的賤民?快給我丢出去!”
“安娜夫人,少爺交代了這個人要看守好,不能讓人找到。”看守的人一副執事打扮,但是面容被人刻意模糊識別不了五官特征。
“少爺交代的就要讓我和這種人同在一個屋檐下?還是個半死不活的病秧子。”女人翻了個白眼,轉了轉手腕上的紅鑽手镯,“晦氣。”
執事沒有吭聲,只是恭敬的站在一邊。
“這樣吧!”女人眼珠一轉,柔柔媚媚的掩唇一笑,眼裏是傾瀉而出的狠毒,“既然是重要的不能被人奪走的籌碼,那做什麽還要讓他活着?被人救走了壞事可怎麽辦?不如殺了一了百了,錄點視頻給那個女人不就是了~”
“反正這件事完了少爺也不會留着那個愚蠢女人不是嗎?”
“這……”執事顯得有些為難。
“還是說少爺是真的對那個長的有幾分姿色的賤民動了心思?”女人說到這的時候表情已經是無法遮掩的陰沉狠毒。
執事連忙道:“怎麽會?夫人想多了。”
“別以為我不知道那個賤人有多少人在惦記着,好不容易現在長熟了,呵……”女人冷笑,“把這個病秧子的儀器給我拔了!”
“這……”
“怎麽?”女人不悅,冷冷道。
畫面的最後,執事最終選擇了在儀器尖銳的警報下一一拔掉了病床上南陽身上的儀器插管。
…………
“原視頻在播放完畢之後就自動删除了。”南笙啞聲道,不論看多少遍,她都無法壓制自己心裏對這個女人的恨意和只能眼睜睜看着自己最愛的親人任人宰割的憤怒絕望。
“安娜·慕,貝德福德長子的情人。”安斯艾爾很快查到了這個女人的信息,“曾經是約克侯爵養在外面的情人之一。”
約克侯爵是貝德福德公爵夫人的弟弟,這場假賽如果真的打出來就一定會被揭穿,雖然賠上了一個搖錢樹,但卻能把這個不是她親生的長子名譽按進泥裏,再也不可能争奪繼承人的位置。
“貴族的游戲。”南笙苦澀的扯了下嘴角,“也對,我算什麽?”
貓撲娛樂手下的搖錢樹衆多,只不過她更好拿捏罷了。
安斯艾爾沒再繼續說,但是蕭硯卻和少年一樣想到了另一個原因。
那個女人不會無緣無故說出這樣的話,那麽很有可能在原本的計劃裏被稱為神聖美人卻失去了商業價值後身敗名裂的南笙,很有可能因為父親而受制于人而被貓撲娛樂賣給背後的貴族。
這就是貴族們所謂的資源利益最大化,選擇南笙也絕不是随意為之。
南笙繼續道:“昨天下午我正準備這段視頻和我之前偷錄下來的一些關于戰隊俱樂部的音頻在事件發酵到最熱的時候爆發出去,房間裏被我開啓了信號屏蔽器,除了我沒人能接收信號,原計劃是等公司那邊來人就直接開啓全網直播,沒想到來的人……”
沒想到這樣一個內向小少年,居然會是在這般艱難的環境下像個奇跡一樣出現帶來讓她不禁落淚的消息,這樣的排場和氣度一定……也是一個貴族家的小少爺吧?
蕭硯話音一轉:“那麽馮家呢?”
南笙表情疑惑:“什麽馮家?”
“你父親從來沒有和你提起過他出身的家族嗎?”咬牙切齒的聲音從蕭硯的智腦中傳來,這聲音低沉渾厚聽起來不像是漢克·馮,“你的那些信號屏蔽器和公寓裏安裝的安保系統是不是全都是他的手筆?”
“你……您是?”南笙有些懵,似乎意識到了什麽,小心翼翼的問道。
那聲音強壓着怒意:“你父親就是我那個不争氣吵了架就離家出走還自以為被逐出家族一直不肯低頭認錯的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