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擀面皮

“中午吃什麽？”方靖衡開着車問旁邊的方靜言。

方靜言在手機上扒拉了半天大衆點評，也沒發現什麽想吃的，突然靈光一現：“咱們去老西街那邊吃擀面皮吧？就是你一口氣能吃兩份的那家，也不知現在還開着沒？”

方靖衡怪叫出聲：“不是吧方思思，你幾乎沒請過你哥吃飯，好不容易請一次就請我吃擀面皮？”

方靜言掀了掀眼皮，涼涼道：“你不是很喜歡吃那家的擀面皮嗎？我好不容易回來一次總要吃個自己想吃的嘛。你是不知道，我這一年都沒吃過一次像樣的擀面皮，上次你去我家讓你給我帶你也沒有帶。”

方靖衡啞然，他上次去大伯家什麽都記住了就是把方靜言的這個要求忘了，被方靜言怨念好久，遂妥協道：“好吧，就去吃那個。”又咕哝道：“這個點兒去，肯定要排隊。”

方靜言說的這家擀面皮是老城區的經典小吃，店面很小，最多也就能坐不到十幾個人。面皮全部手工自制，極筋道，配上香濃的辣椒油，香醋，爽脆的芹菜丁，炎熱的夏天一口下去，那滋味，酸爽無比，止不住讓人胃口大開，像方靜言這樣的小姑娘都覺得自己能吃兩碗。

酒香不怕巷子深，美味總是吸引人。這家店每天上午十點開始營業，到下午兩點就差不多賣完了，店面小，哪怕都是打包外帶，也總有不少人排隊等候。

到了老西街，方靜言先去排隊，方靖衡找地方停了車過來，方靜言已經找到座位了，方靖衡在她對面坐下：“這次人似乎沒有想象的多。”

方靜言擡了擡下巴示意他看店外的那幾位送外賣的騎手：“現在人們都從網上下單了，省了自己排隊的時間，真是方便了不少。”

又道：“我家離得太遠了，要不是也可以從網上下單。真羨慕那些人啊。”

方靖衡撇嘴。便是現在有了跨江大橋，幾十公裏也不是外賣可以送達的距離，吃貨果然是吃貨，什麽時候都忘不了好吃的。

身後突然傳來一個不确定地聲音：“阿衡？”

方靜言擡頭看去，見一個女孩站在方靖衡身後，二十四五歲，大波浪卷發，穿了件水藍色的長連衣裙，長得還挺好看，稱不上女神但也算是個小美人。

方靖衡回頭看了女孩，淡淡道：“李燕，好久不見。”

女孩臉上綻出個大大的笑容：“真的是阿衡啊。我在後面看着背影像你。真的是好久不見了。最近怎麽樣啊？”

方靖衡嘴角勾出淡淡的笑：“還是老樣子，多謝關心。”

女孩還要說什麽，門口有男人叫她：“小燕，走了。”

女孩飛快地回頭看了一眼，對方靖衡道：“我要走了。阿衡，我沒有換號碼，要常聯系哦！”

方靜言眯着眼睛看着美女跟個大腹便便的中年人走了，斜着眼看方靖衡：“你那位前女友？”

方靖衡起身拿了瓶可樂，給方靜言拿了瓶芬達，插了吸管遞到方靜言面前：“這麽明顯？”

方靜言吸了一大口眼前的飲料：“不要小看女人的觀察力。她那樣子，明顯對你還是舊情難忘嘛，你看吧，今天肯定要聯系你的。”

方靖衡眼皮都沒有擡一下：“我早就換號碼了，她聯系我我就要應了？臉真大。”

方靜言有點兒遺憾：“那她跟着走的那位就是她以前劈腿的那位了？那男的不認識你？我還想着要變成修羅場呢。唉……”

被方靖衡狠狠地瞪了一眼，趕緊改口：“那女的瞎了不成？放着你這位英俊潇灑的青年才俊不要，非要跟個中老年人？”

方靖衡現在想起之前的那段戀情，很能淡然處之：“你忘了我倆什麽時候分手的？菡萏裝修的時候。我那時候沒有存款，裝修的錢是大伯和我爸出的，我又不想讓他們入股嘛，就給他倆打了欠條。欠條被她看到，以為我問旁人借了這麽多錢，不想跟我一起還債。剛好那時她認識了那個男的，就劈腿了。”

那段時光方靜言自然是知道的。

他們兄妹三個一起絞盡腦汁做各種設計方案，最終決定做一個逼格高一點的精品咖啡店。S縣算是海城的後花園，交通也方便，消費能力高的游客每天都有，這樣一個高端文藝風的店也有它存在的空間。

為了體現高逼格，在室內設計時用了不少設計師品牌，還專門定做了很多東西，花費自然不菲。不想家長插手的方靖衡負債累累——盡管債主都是他爹和他伯父，但對于一個二十出頭剛畢業的年輕人來說，那上百萬的數字着實挺吓人。

方靜言聽到叫到他們的號兒了，示意方靖衡去端過來。這家店小生意好，店主就一家三口，做好了叫號自己去端。

方靖衡站起身，無奈道：“你有沒有請人吃飯的自覺啊方思思？”

方靜言傲嬌地哼了一聲，不理他。

吃完飯二人又到店裏消磨時間，就是不樂意回家。

方靖衡招呼店長小梅：“小梅，把思思的那個賬本拿過來。”

又對方靜言道：“你最近有沒有差不多的畫兒啊？覺得你懶了不少。都有好幾個月沒給我新畫了。你再不畫我這裏就接不上了。”

方靜言擺了擺手：“我正在放假，有的是時間畫畫，前一陣畫了十幾幅，回去的時候挑挑給你帶過來。”

方靖衡埋怨她：“幫你賣畫還要求着你趕緊畫，又不要你分成，我怎麽就這麽上趕子呢。”

菡萏其實還是一家精品店，咖啡只是順便而已。自從開業時挂在牆上的裝飾畫偶爾被人買走之後，方靖衡便幫助方靜言賣畫，也不貴，A4大小的百八十塊，夠供養方靜言那些畫材。她的畫兒小清新的很，風格也容易被大多數人接受，賣的還不錯。否則以她每個月不到4k的月薪，簡直讓人呵呵噠。

就這樣磨蹭到下午三點，兩人都有點兒焦躁。

該回去了吧？但真的不想回去啊。

正想着，方靖衡的手機響了。

隔老遠方靜言都能聽到她小嬸嬸中氣十足的聲音：“方靖衡！你準備躲到什麽時候！菡菡馬上要下飛機了，你趕緊給我滾回來！”

方靖衡用一種委屈讨好的聲音解釋道：“我躲什麽啊媽？這不是思思來了，我跟思思對對賬嘛，馬上就回去了，您看家裏還缺什麽？我順便捎回去。”

電話裏的聲音依舊中氣十足：“思思那一個月賣不到十幅的畫兒用的着對那麽久的賬？你倆跑不了，趕緊回來幫忙。”

頓了下，又道：“去超市買點兒果汁，就買菡菡喜歡的那個牌子的葡萄汁和橙汁。”

挂了電話，和方靜言對視了一眼，發現彼此眼中都有種視死如歸的氣概。

這種上戰場的氣氛啊，是要鬧哪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