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歸家
兩人回到家的時候，小嬸嬸紀曉芸正在廚房忙的熱火朝天，方奶奶在一旁打下手，方爺爺坐着看電視，整個家裏窗明幾淨，茶幾上擺着果盤，花瓶裏插了新的百合花，看着喜氣洋洋的。
方靜言看了一圈，奇道：“小叔呢？”
方爺爺慢吞吞地道：“去樓下便利店買醬油去了。”
方靜言将手中提着的東西分門別類地放進冰箱裏：“早點兒跟我倆說我們就能從超市帶回來了，免得小叔再跑一趟。”
放好東西之後方靜言便主動到廚房裏幫忙去了，為了避免被人說太懶活該找不到男朋友，她還是表現地勤快點兒的好。
方靖衡檢查衛生似的四下裏看了一圈，捏了個葡萄放進嘴裏，問他爺爺：“怎麽不去飯店訂個房間？在家裏吃，我媽忙活大半天不說，還坐的挨挨擠擠的，咱家這要是帶上菡菡她男朋友都十個人了，可是大人口。”
方爺爺正在看戲曲頻道播的京劇《空城計》，于大家的唱腔清亮高亢，他眼睛盯在電視上都沒拔出來，半晌才道：“菡菡帶男朋友回家又不是帶男朋友一起吃飯，在飯店吃飯像什麽樣子。”
方靖衡想了下，這邏輯，沒毛病，估計他媽也是覺得在飯店吃飯不親切，一大早就去市場買了菜，吃過中午飯就開始整治晚上這頓飯，心氣提的足足的。
主動在廚房幫忙的方靜言感覺自己給自己挖了坑。
她家奶奶和嬸嬸打她進廚房就沒停下對她進行全方位多角度的打擊：
“你瞧瞧你，人家菡菡比你還小四歲，人家就能把男朋友帶回家。你呢？這麽長時間我連你男朋友的影子都沒見過。得向人家菡菡好好學學！”這是她奶奶。
“跟我玩兒的特別好的王姐，媽你知道吧，就是做食品批發的那個，還去過咱家。她前陣子還跟我說，她姐家有個跟思思一樣大的，研究生畢業，現在在清河高科那邊上班，啥時候讓思思他倆見見面？王姐說她家這個外甥可優秀了，本來是準備說給菡菡的，但菡菡有男朋友了……”這是她小嬸嬸。
方奶奶一聽挺高興：“那挺好，你跟人說說，找個時間和思思見個面。”
方靜言坐在小凳子上剝小蔥，心裏算着這個關系，她小嬸嬸的朋友的姐姐的兒子，這九轉十八拐的關系，邏輯差點兒的就要被繞死道裏面了。
想我方靜言一代美少女，被方靜菡的男朋友這個催化劑一弄，終于要走向稱斤賣的階段了……
正難捱的時候，方靜言聽到方靖衡叫她“思思，電話” ！她将剝好的小蔥往水槽一放，簡直以百米沖刺的速度竄出廚房，從包裏掏出手機一看，她家父皇，趕緊接起。
她覺得她從來沒有以這麽欣喜的心情接起她家父皇的電話。
方爸爸在開車，是她媽打來的，說他們還有十分鐘就到了，問要不要買什麽東西。
當然不需要，她家小嬸嬸都快把超市搬回家裏了。
挂了電話，方靜言向着家裏的衆人道：“倒計時十分鐘！”像是進行什麽儀式似的。
方靖衡笑她：“你說我們要不要下樓接一下？再打個标語‘歡迎方靜菡同學攜男友歸家’什麽的。”
方靜言白了他一眼，走到餐桌前整理桌子，沒理他。
大家期盼已久的敲門聲響起的時候，方靜言剛将幾個涼菜端上桌。
方靖衡去開了門，門外站了五個人，方靜言她家父皇母後，買醬油疑似走丢了的自家爹，萬衆期待的方靜菡以及她的男朋友。
幾人一進來，原本寬敞的客廳因人多變得逼仄起來。方奶奶和小嬸嬸聽見衆人寒暄也從廚房出來，笑着問道：“回來了？路上累不累？”。
方靜菡不知怎麽有點不自然，臉紅紅的，指着身旁的男人介紹道：“爺爺，奶奶，爸，媽，這是季然。”
方靜言早就在打量堂妹身邊的這個男人了。男人個子不算高，一米七五左右，穿了件做工精細的灰白條紋襯衫，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墨眉長眼，高鼻薄唇，看起來很是精明幹練。
臉上帶着和煦的笑，看起來似乎是脾氣很好的樣子。但方靜言注意到他進門看到這麽多人的時候，眉毛微不可見地皺了一下。
想必很少見一大家子這麽多人亂糟糟的吧？
小嬸嬸很高興：“姓紀啊，我也姓紀，我們五百年前還是一家呢。”
方靜菡糾正她媽：“媽，季然的季是季節的季，跟你的紀可不一樣。”
“哦，這樣啊。你們先聊着，還有兩個菜，我去炒了，咱們馬上就吃飯。”小嬸嬸轉身回了廚房，方靜言感覺她高興地走路都要飄起來了。
方靜言她家母上大人也跟着進了廚房，剩下家裏的幾位男人圍着他倆問東問西。
方靜言裝模作樣地擺弄餐桌上的裝飾，将幾個涼菜盤子擺過來放過去，力争找到一個最佳最唯美的擺放角度。這個時候她可不敢去廚房惹黴頭，那裏是戰鬥力爆表嘲諷力MAX的三位女壯士的主場。
瞥見方靖衡也陪着坐在一邊裝鹌鹑，一句話都不說，兩人相視一笑。
光芒萬丈的對照組已上線，他們這對笨姐姐蠢哥哥組合這個時候還是縮着吧，省的引火燒身，萬一家裏哪位腦子一抽，就是當着新上門的毛腳女婿的面兒不給他倆面子呢？
方靜菡回來的時間掐的剛剛好，正是飯點兒，沒等多久，廚房的大廚便說準備吃飯。
方靜言和方靖衡趕緊過去端菜。季然頓了下，也要站起來，被方爺爺攔着了：“哪裏需要你去端飯菜，家裏人多，你哥哥姐姐他倆閑着呢。”
方靜言端着菜出來，剛好聽到這一句，心中哀嚎，爺爺，請看我真誠的雙眼，我一點兒都沒閑着，請不要往下說了好麽？
今天的小嬸嬸絕對是使出了渾身解數來整治這桌菜，足足有近二十道。要不是小叔家裝修時考慮到了人口問題，買餐桌的時候選了宜家的這款可伸縮折疊的十人桌，還只能去飯店吃了。
将飯菜擺放好，招呼大家圍着桌子坐了，推杯換盞，言笑晏晏，一頓飯吃得賓主盡歡。
飯後一家人坐一起喝茶，方靖衡和方靜言很自覺的接過了洗碗的任務。這個時候不努力幹活，坐沙發上裝大爺等着被對照組虐嗎？
杯盤碗碟有點兒多，還有各種沒有洗的鍋，亂七八糟的流理臺——她家小嬸嬸喜歡做飯，讨厭洗碗。兩人分工合作磨蹭了快二十分鐘才将廚房恢複幹淨整潔，出了廚房一看，只有爺爺奶奶和她家父皇母後在沙發上坐着看電視。
方靜言奇怪地問道：“人呢？”
方媽媽低頭專心削蘋果：“住酒店去了。說是在帝景訂了房間。”
方靖衡有些不解：“我媽不是給他收拾了房間麽？昨天還曬了下面鋪的的墊子，費了好大勁兒呢。家裏又不是沒地方住，怎麽又去住酒店了？帝景可是咱這裏唯一的五星級，住一晚上沒有兩千塊錢下不來。”
方爺爺和方奶奶聽他這麽一說，臉色就有些不好。老人辛勞一輩子，最見不得人這麽胡亂花錢。
方爸爸看着電視裏的無腦偶像劇，嘴上道：“可能是不願意給我們添麻煩？家教還挺好。不過，誰知道呢。”
方靖衡和方靜言兩人對視了一眼，這……這語氣……還是有一點兒不滿的吧？這位新上門的毛腳女婿是做了什麽，連好脾氣的父皇/大伯都惹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