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8
月琳宮。
顏栩擡頭看着漫天飛舞的紅線，他慌亂不堪的心髒拼命尋求着冷靜。
尾指還留着赤紅的傷痕，反而給白皙的肌膚添了幾分紅潤。
“果然，要徹底放下一個人，真是相當的難。”
天帝說可以幫他。
只要略施一個小小的法術，不痛不癢，他便會忘記楚滿譽的全部。
忘記和他的耳鬓厮磨。
忘記和他的肌膚之親。
忘記和他的一切美好。
顏栩不是多恨楚滿譽對他這般無情。
他痛恨的是那人給自己留下的繞指柔情過于深刻。
讓他每回狠下決心要放下。
卻又在不經意的瞬間想起了和他朝夕相處的小細節，然後……再一次把自己關在鏡花水月裏面，反反複複，有始無終。
“楚滿譽……有機會的話，下次換你追着我跑好不好。”顏栩痛苦萬分的捂住胸口，他的眼底略過一絲掙紮，“或者，你回頭，看看我一眼吧。”
沉默半晌，他雙手合十，虔誠的祈禱。
“算了，不要了，我們最好還是兩不相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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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有人找你。”
小童蹦蹦跳跳的跑進來，他不是很熟練的彎了彎腰。
這小童看起來不過人間三、四歲小孩的大小。它本來是姻緣樹旁的一只毛毛蟲，顏栩覺得他某方面挺像自己的，例如沒有仙緣。他便幫它化了人形，教它讀書寫字，怕他以後出什麽問題了，還有人能幫月老忙。
“好。”
顏栩點點頭，他整理好情緒，面無表情的走出去。
見到來人，他立馬怔住，下意識想往後退。
剛剛還在想着的人。
現在就活生生站在面前。
他能不縮回去嗎。
“嗯？不樂意見到我？”楚滿譽笑盈盈的望着他。
顏栩強裝鎮定，可他微微顫動的肩頭卻出賣了他，他咬了咬牙，問：“昭光仙君找我有什麽事？”
“顏栩，這麽久不見，對我好生冷漠。”
楚滿譽沒料到自己會在宴會結束後，漫無目的的走到這裏。他依然很反感顏栩當年的所作所為，可顏栩的漠視，更令他無法接受。
這個人自從在天牢出來後，和別人口中愛他愛到無法自拔的主角越來不相似了。
“我和你之間，沒有什麽可以說了。”顏栩與他隔開一段距離，“昭光仙君還有別的事嗎？沒有的話，我先去忙了。”
“等等。”
楚滿譽拉住他，兩人都愣了一下。
一個是沒想過自己會拉住對方，一個是沒想到對方會拉住自己。
“咳咳。”楚滿譽尴尬的松開手，“那個……”
“昭光仙君。”顏栩打斷他的話，“不要再給我希望了，趁我還清醒的知道自知之明這個詞。”
非要他把話說得這麽直接嗎？
顏栩垂下眼，他嘗到了滿嘴的苦澀，艱難的咽下去，又卡在喉嚨裏。
“不送了，仙君慢走。”
他轉過身，那本是沉着冷靜的神情一下子崩塌，被驚慌失措取代。
縱然他有無數個念頭想知道楚滿譽來找他的理由。
可惜沖動沒能突破他最後的理智。
顏栩依偎在樹下，他合上眼。
畢竟天牢那個鬼地方，他不想去第二次，也不想再待多三十年。
只不過，有人不是這樣想。
他離去太過着急，沒有看到楚滿譽嘴角微微上揚的笑意。
這個性格的顏栩，成功勾起了他渴望征服的欲望。
他有點懷念……他的香味了。
楚滿譽此時像極一名獵人，面對勢在必得的獵物，他一點也不心急，反倒盤算起心思，準備好好享用一番。
顏栩是第一個愛他如癡如醉，又對他巴不得避而遠之的情人。
欲擒故縱的戲碼雖然已經老套得不成樣，但偏偏有人對此樂而不疲。
楚滿譽開始整天無所事事的在月琳宮附近兜兜轉轉。
顏栩好幾次碰見他，吓得躲在宮裏不敢出去。
後來，那人學會了堵人。
“顏栩。”楚滿譽擋住他的去路，“今日有空嗎？”
“昭光仙君三番四次攔我，是對顏栩有什麽不滿嗎？”
顏栩很頭疼，他一瞧見楚滿譽，額角就開始隐隐作痛，
惹不起，還不能躲了是吧？
楚滿譽搖搖頭，“我哪有對你不滿，倒是你，一直躲我。是不是我們連朋友都做不成？”
朋友？
他在做夢吧？這話會是從一個後悔認識他的人的嘴裏說出來？
顏栩無動于衷的盯着他片刻，緩緩道：“仙君身份尊貴，顏栩不可高攀。”
“顏栩……”
“普天之下，五湖四海皆有想要和仙君結識之人。仙君若是無聊，一句話，便有成千上萬的人前仆後繼，何必浪費時間在一個名聲不好的小仙身上。”顏栩湊近他，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和我這樣的人待在一起，仙君不怕被人說閑話嗎？”
“顏栩，對不起。”楚滿譽不知所措的低下頭，“過去是我做得太過分了，沒有顧及到你的感受，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你……”
食指抵在顏栩的唇上，止住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不是求你和我複合，我的意思是，我們從朋友做起。”
騙他的吧。
恨他恨到惶恐的人，跟他說從朋友做起？
顏栩才不信。
“仙君，我不知道你在玩什麽把戲，我玩不起。”
“我沒玩，我是認真的。”楚滿譽拉住他，“我看了我在凡間歷劫的三生三世，我看到……我和你成親了。”
顏栩忽然覺得呼吸變得好困難，連眼前的畫面都在搖晃。
他下意識摸了摸尾指，試圖冷靜一些。
“我就有一瞬間覺得，那樣的日子，挺好的。”
楚滿譽試探性的接近他，看到對方沒有後退，他滿意的笑了一下，很快又神不知鬼不覺的恢複正常。
“你不懷疑嗎？”顏栩眸光一閃，“你的第三世為什麽會和我一起。”
“我看到你的紅線系在我的紅線上了，我當時不知道你是我第三世的情劫，腦子一熱就……前幾天，我記起了過去，發現我和你在人間原來是夫妻。是我不好，顏栩，是我的錯，我還親手剪斷了……對不起。”
楚滿譽其實早就知道真相，但為了獵物上鈎，他必須裝作一副什麽都不知道的樣子。
“你錯了，是我故意把紅線和你綁在一起的。”顏栩面不改色的挪開視線，“你第三世，是我強求回來的，這也是我被天帝關進天牢的原因。”
他沒有主動和誰說過他為什麽會被天帝罰到天牢面壁思過。
把傷疤揭開告訴別人是怎麽傷的，顏栩自認為他沒強大到這種地步。
“楚滿譽，你不後悔了？”
他擠出一個笑容，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這樣惡心的我，你還要和我做朋友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