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13
顏栩很早就醒來了。
他睜開眼，就有種好不容易從死裏逃生的錯覺。
可惜他身邊一個人都沒有。
連他最想見到的人也不知道去哪裏了，氣氛安靜得能聽到心髒跳動的聲音。
或許是太了解楚滿譽的性格，所以做好了他會逃跑的準備，也沒有預料中很傷心。
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被人已經用藥敷裹着，他想起身，不料僅是動了一下，傷口好像全部裂開，疼得他忍不住發出低吟。
“嘶……”
顏栩依在床邊費勁的喘着氣，等疼痛減輕之後，他望着窗外發呆。
無聊之餘，他回想起和楚滿譽相處的點點滴滴，竟忘了時間。
最開始，是楚滿譽先動了心。
也不能說是動心，畢竟他的心只是短暫的比平時要跳得更快一些。
世人不是經常說，最先愛上的人，是處于被動的地位嗎？
他們不是，他們是反過來的。
顏栩對任何人皆是薄涼的态度，甚至連他師父司命星君，亦是花了好長時間才慢慢與他親近。
但他第一眼見到楚滿譽，就鬼迷心竅的記住他的名字。
他們也有過一段很開心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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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滿譽這個人當起情人來，真是體貼入微，浪漫又有趣。
顏栩第一次嘗到情愫缱绻的甜頭，差點一發不可收拾的将感情毫無保留的送出去。
只因為他是他的情窦初開。
不過他後來明白了一個道理。
令你朝思暮想的人，不一定是最适合你的。
同時，他們所謂的承諾全是口蜜腹劍的毒藥。廉價到今天跟你說天長地久，明兒又對另外一個許下海誓山盟。
楚滿譽很會哄人。
他裹着糖的情話是很難拒絕的誘惑。
如果你心存貪戀，必然逃不過。
所以顏栩心甘情願的待在他制造的甜蜜裏。
直到親眼看到楚滿譽在別人的床上醒來，一切美好當場被打碎。
“好聚好散吧，我們。”
楚滿譽穿戴整齊，他理了理衣領，眉目依舊是熟悉的柔情。
一句話把他拉進了無底的深淵。
任由顏栩傷痛欲絕的在垂死掙紮。
楚滿譽仍無動于衷。
“不要走……譽，不要離開我。”
“我們不合适。”
楚滿譽甩開他的手，這個人明明笑得溫和無害，為什麽甩開他手的時候這麽冷漠無情。
“可是，你曾經說過你愛我。”
顏栩對着他離去的身影喃喃自語着。
“我以為你是愛我的……原來你的愛，還不滿三個月。”
沒人知道他是怎麽走出這段感情。
顏栩每天過得渾渾噩噩，連司命星君都看不下去，讓他回去休息。
再次重新見到楚滿譽，是在一場朱雀的誕生宴。
那人貴為仙君，名氣又是響當當的大，剛來就被一群人圍得團團轉。
顏栩跟在司命星君身旁，沾了師父的光，自然也有人前來與他交好。
不過顏栩性子素來淡漠，除了比較親近幾個人，其他人他都不怎麽情願理會。對楚滿譽，他則是能不面對，就絕對不會有眼神交流。
或許是觥籌交錯間的觸碰，亦或者是擦肩而過的剎那。
顏栩身上的淡香勾起了楚滿譽的瘾。
“等等。”
楚滿譽伸出手攔住他，未等顏栩說話，下一秒就跌入他的懷裏。
“好久不見，顏栩。”
悅耳動聽的嗓音就這麽撞進他的耳朵，防不勝防的讓他的感情死灰複燃。
即便是一個飽含春水的眼神，顏栩都像着魔似的跟着他走。
顏栩以為他可以等到楚滿譽再也沒辦法喜歡別人，這樣他可以成為他的唯一。
“顏栩，我是很喜歡你。”楚滿譽附在他耳邊輕言細語道：“但你要知道，我這種喜歡不僅限于一個人。我會在不同的時間和過程喜歡許多人，你只是其中一個。”
這樣的話，論誰聽了都忍不住生氣。
偏偏顏栩接受了。
你看，楚滿譽是喜歡你的，但這一點也不影響他喜歡別人。
沒人告訴過他千萬不要跟抛棄你的人再續舊情。
他能舍棄你一次，自然還有無數次。
他要真心疼你，當初便不會要和你分開。
“我不知道。”顏栩茫然若失的看着師父，“我總是身不由己的靠近他。”
要不是天帝和他說楚滿譽和他的緣分早在幾百年前結了下來。
顏栩都想罵老天爺是不是要害他了。
難怪他會對楚滿譽心生歡喜。
他有他的一部分。
“醒了？”
顏栩驚了一下，迅速回過神。
他看到一名童顏鶴發的少年趴在窗邊對他揮揮手。
“請問閣下是？”
“這裏是易水宮，我叫紫檀。”
易水宮……有點耳熟。
“是你救了我嗎？”
“算是吧。”紫檀翻窗而入，“有人把你送到這裏。”
顏栩垂下眼，道了聲謝謝。
“我有一個小小的請求。”
“恩人請講。”
“你稱我紫檀便好，恩人我受不起。”紫檀倒了杯熱水遞給他，“千年靈芝實在難得一見，你能否給我一片靈芝。”
“當然。”
“你這一片靈芝，可以救很多人。”紫檀碎碎念道：“如今能找到能化成人的靈芝實在太難了。”
“是嗎？”
“嗯嗯。”紫檀走到床邊，“你身體還有哪裏不舒服嗎？”
顏栩搖搖頭。
“哎呀，幸好你體質特殊。別說是神仙了，就算是昭光仙君挨三道天雷都未必有你好得快。”
“……”顏栩欲言又止，他糾結了半晌，開口問：“楚……昭光仙君他沒事吧？”
“你保護他這麽好，他怎會有事呢。”紫檀拍了拍他，“照他性子，現在都不知道跑去哪個地方追歡取樂了吧。”
果然，他不該期待那個人會回頭。
楚滿譽或許會愧疚幾天，但絕對不會為他停留。
顏栩握緊拳頭，他臉上仍然是雲淡風輕。
“對了，我還未知你姓名呢。”
“我叫顏栩。”
紫檀愣了幾秒。
他很少了解天界的動靜，大部分是別人告訴他。然而顏栩這個名字，他也聽過。
難道眼前人是那個因愛生恨，一時沖動傷了一名仙女，然後貶到月老身邊做事，而後又莫名其妙被天帝打入天牢面壁思過三十年的顏栩嗎？
他不會這麽傻吧。
到現在還幫楚滿譽渡劫？
顏栩看出他在想什麽，點了點頭。
“我就是那個瘋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