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那李麗莎呢？我跟她之間曾經有過愛情嗎？楊揚仔細想了想，覺得還是有的，如果完全不愛，自己又怎麽會跟她在一起呢？只是這感情很淺，淺得不足以讓人産生幸福感，遠遠不及他對樸信中十年來仰慕和崇拜的感情那樣深厚。有人說崇拜與愛情之間只一線之隔，那在楊揚心裏，到底是什麽時候突破這一線距離的？是12年雨夜的熱吻？還是11年那個甜蜜的擁抱？抑或是10年樸信中肩上的他的衣服？甚至更早嗎？對于這些楊揚自己并不清楚，他也不在乎，現在他的心裏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他知道自己愛上他了。

以前樸信中在弄明白自己對楊揚的感情之後，總是在想我不是同‖性‖戀，卻為什麽會喜歡他？而且他還認真考慮了這種感情會引發的後果。但楊揚沒有，由于兩個人性格上的差異，思考方式也就天差地別。這時的楊揚完全沒有去想我為什麽喜歡他，在他心裏，喜歡就喜歡了，有什麽好想的？我要去追他，跟他在一起，這才是正經，以後我們還要一起退役，然後到一個開明的國家去結婚、定居。楊揚越想越激動，越激動越睡不着，眼看天都快亮了，他還在心裏噼裏啪啦打着小算盤。

到了六點半，楊揚聽到外面有動靜，是他媽媽起床準備早餐的聲音。又過了一會兒，七點多，楊揚的房門被打開一道縫，明姐探身向裏面看了看。她是大學老師，原本這段時間正是寒假她不用上班，但今天恰好輪到她值班，這時就要走了，便過來看看兒子睡醒了沒。

“嘿嘿，媽。”明姐一開門就看到楊揚裹在被窩裏傻笑。

“醒了啊？今天這麽早。”明姐見他醒着，便走了進來，“給你留着飯呢，一會兒…… 哎呦哎呦，眼睛怎麽了這是？瞧這紅的，是不是得紅眼病了？我看看。”

明姐說着便去拉開半幅窗簾，房間裏亮了很多，然後她又抓住楊揚的腦袋看眼睛。

“媽，幹嘛呢這是，我還沒起床呢，萬一被人看到……”

“行了行了，一個大小夥子誰有空看你。”明姐邊說邊抓着楊揚的腦袋看，見他眼睛确實很紅，通紅通紅的像只兔子，還有黑眼圈。

“沒事，媽，我就是夜裏沒睡好。”楊揚說着便打了哈欠，好困。他昨晚哭了一場，又一夜沒睡，眼睛不紅才怪。

“沒睡好？怎麽了？”明姐看了看也覺得不像有病，就放開了他。

“媽，這回我要給你找個好媳婦兒，好到你跟我爸都沒得說，肯定滿意。”

“快趕緊拉倒吧，就你那眼光！怎麽着，又有目标了？”

“我…那個……”楊揚想了想，覺得這八字還沒一撇呢，再說也不知道父母對這事的态度如何，還是等等吧。

這時明姐上班的時間也到了，她顧不得再問，就一邊給楊揚拉上窗簾一邊囑咐：“我得走了，你再睡一會兒就起來吃飯，都在餐桌上，吃的時候熱一熱。”

“嗯。”

“光吃飯就行了啊，別吃零食，省得吃胖了以後還得費勁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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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行了，我走了。”

“嗯，路上小心。”

明姐關上門走了，楊揚睡了個回籠覺，一直到十一點才起來。這天之後，他開始着意了解有關同性關系的知識，反正這段時間他在家也沒事，零零碎碎的還真學到不少。在這同時，他還向樸信中表白，給他寫所謂的“情書”，但由于他用的還是以前那個郵箱，這些表白便同樣石沉大海。其實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心中炙熱一心要表白的時候，樸信中卻正在讓自己忘了他。

到了二月底，楊揚實在忍不住了，他想偷偷溜到韓國去找樸信中，但還沒有計劃好，隊裏就通知他下個月開始訓練。這對楊揚來說是個好消息，說明隊裏要對他解禁了，事關重大，追男朋友什麽的只好先放一放，反正來日方長。後來這一個月楊揚又胖了一些，這個時候已經達到二百多斤，原本肚子上一格一格的腹肌也消失了，融成了一大塊。而且本來他就長得白，這時在家悶了兩個多月，皮膚更是白嫩得吹彈可破，成了一個大白胖子。鑒于他長時間沒有訓練的情況，隊裏安排他暫時只在陸上練體能，等身體适應以後再下水。

三月二十日，浙江體育學院和國家游泳管理中心先後宣布對楊揚解禁，各大媒體争相報道，他也開始正式跟隊訓練。在楊揚受處分的這段日子裏，關于職業，關于人生，他想了很多很多，在他以往簡單而順遂的人生中，還從未像這樣深沉過。這期間他一次次的想到樸信中，對比他從小到大的經歷以及他現在的處境，楊揚除了心疼，更重要一點是學會了珍惜和感恩。經過這一年多的挫折和打擊，他現在思考問題的方式更像一個男人，而不是跟以前那樣像個未經風雨的男孩。

楊揚的訓練很辛苦，前段時間在家休息的時候明姐不讓他吃零食，但他總也管不住嘴，于是體重從原來的一百七十六斤長到現在的二百零幾斤。其實對于普通人來說，有一米九八的身高撐着，這個體重也還說得過去。但可憐楊揚不是普通人，他是職業游泳運動員，這樣的體重會大大影響他的速度。于是明姐曾經說過的“以後還得費勁減”終于應驗了，現在楊揚每天高強度訓練，但每頓飯只能吃粥和水煮蔬菜，餓得他眼睛都綠了，每天晚上的遐想內容也從樸信中變成了各種雞鴨魚肉。

就這樣過了兩個月，楊揚成功減掉近三十斤，體重基本回到了原來的水平。這時全國游泳冠軍賽也要開始了，這也是仁川亞運會的選拔賽，楊揚将報名參加200米、400米和1500米三個項目，這是他自去年九月份的全運會之後第一次正式參賽。

5月12日，楊揚獲得200米冠軍，成績是1分46秒04；14日，他又獲得400米冠軍，成績是3分45秒12。而就在兩個月前，樸信中在澳大利亞新南威爾士州游泳公開賽上，這兩項的成績分別是1分46秒05和3分43秒96。楊揚對比他的成績，覺得自己還是要努力啊，想在亞運會上贏他，就得趕緊恢複狀态。

5月16日，楊揚參加過1500米預賽之後，心髒開始不舒服，就像被一只大手緊緊握住一樣，悶痛得喘不過氣來。他以前得過心肌炎，心肌細胞受損，這次是老毛病又犯了，于是他捂着心口去找隊醫。隊醫為他檢查一下，問了問情況，然後給他拿了一盒萬爽力。這種藥能夠改善心肌缺血，從08年開始，楊揚已經用過好幾次了，效果很不錯。這次也是，楊揚吃了藥休息一晚，第二天醒來症狀就消失了。這天晚上安排了1500米的決賽，楊揚再次奪冠，拿到了他在本次大賽的第三塊金牌。

此後不久，楊揚赴澳集訓，為仁川亞運會做最後的準備。訓練的地點還是黃金海岸，楊揚在闊別兩年之後終于又踏上了這片土地，心中也是感慨萬千。可是就在他剛到澳洲沒幾天，還在進行适應性訓練的時候，國內突然發來一個秘密郵件，說他在不久前的全國游泳冠軍賽上興奮劑檢測呈陽性。什麽什麽？興奮劑！陽性？楊揚被這個消息給炸懵了，愣在原地足有兩分鐘沒動。哪裏來的興奮劑？這是他的腦子能轉動之後想到的第一件事。

楊揚十三歲時成為職業運動員，十年來從未與興奮劑扯上任何關系，這是作為一個運動員的底線，而有關興奮劑的事件也聯系着每個運動員的職業生命，事關重大，所以這個消息對楊揚來說不啻于五雷轟頂。但這次被檢測出來的藥物是什麽？怎麽進入體內的？這時楊揚還一無所知，他收到的郵件也僅有短短的幾句話，并沒有相關情況的詳細說明。于是楊揚和他的教練(就是去年新換的張指導)趕緊與國內聯系，後來才弄清楚違禁藥物是鹽酸曲美他嗪，這是5月16日楊揚服用的萬爽力中的成分。

可曲美他嗪不在違禁藥物名單啊，這幾年楊揚用過好幾次，都沒有問題。一起跟來澳洲的隊醫也說：“是啊，這藥不是可以用嗎？”那次的藥就是他給楊揚拿的，之前他還查過《運動員治療藥物使用指南》，曲美他嗪這一欄明明寫的是“可使用”。最新版的《運動員治療藥物使用指南》是國家反興奮劑中心在今年3月份下發給各省的，但楊揚他們都不知道的是，現在這批《指南》已經被緊急收回了。

因為，從2014年1月1日開始，在世界反興奮劑機構的禁用清單中，鹽酸曲美他嗪已被列為S6級賽內禁用物質。最新版《指南》是3月份發放的，而一直到6月份，在國家反興奮劑中心的官方網站上，曲美他嗪依然還是“可使用”藥物，所以這明顯是制度上的漏洞和相關工作人員的疏忽。現在還有三個月，仁川亞運會就要開幕了，怎樣處理這件事才是目前的關鍵所在。

作者有話要說： 坑爹的冠軍賽啊！以及下章終于要到仁川了，游基隊的小鮮肉們要出場了，兩只也要見面了！再不見我都要受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