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杯茶 不友好……

蘇茶還是從浴室裏磨蹭了出去。

她安靜的在客廳吃着飯, 早飯品種很多,生煎燒麥蝦餃烤鴨春卷等……份量不多,每樣也就一兩口, 但都做得很精致,單獨擺盤,就一人份的量都擺了滿滿一桌。

以前蘇茶習慣了很多吃的只咬一口, 好吃的就繼續吃,不好吃的就放回去。蘇媽蘇爸最寵她, 知道她吃了太硬太冷太涼不合胃口的東西就會胃疼,所以對她這種習慣不會有一點不滿, 相反還會專門給她預留一個碗,讓她把嘗過以後吃不下的都放進去, 之後蘇媽會把那個碗裏的食物和當天的剩飯剩菜一起處理了。

但在和程硯一起住的時候,都不用他冷聲提醒, 蘇茶自己就會變得很規矩,再硬再不好吃的東西, 只要她咬了一口,她都會老老實實的吃下去,也沒見她再鬧過胃疼的毛病。

就連蘇玫都發現了, 有程硯在時,蘇茶會比平時乖順懂事不止一倍。不過蘇玫将其歸因于程硯那張冷峻不近人情的冰山臉。

蘇茶低頭吃飯時, 還是忍不住會去注意正在辦公的程硯,從沙發這邊看過去,剛好能看到他的側臉, 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泛着冷光的金邊眼鏡,正面對着落地窗,早晨光照打在他的身上, 讓他身上的衣服不再是單純的冷色調,稍稍添了點暖意。而他的坐姿也非常标準,身型比電視上的新聞主播看起來還更挺拔順眼。

氣質也變回了以往的清冷沉靜,遠沒有昨晚那般給人難以招架的壓迫和窒息感,現在的他和她記憶裏姐夫的形象又重合了起來。

如果他能一直是她的姐夫就好了,蘇茶想。

在程硯注意到她的視線看過來的時候,她很快低下了頭。

蘇茶飯吃到一半,見程硯起身到門口扣好袖扣穿外套,似乎要出門,像突然想起了什麽,蘇茶也跟着站起來走出了幾步,但只立在沙發這邊沒有過去,雙眼也只敢盯着他的脖子看,不敢再往上一點,手無意識的按着沙發椅背,她猶猶豫豫開口道:“姐夫……我,我想要……”

如果換成蘇玫,在她猶豫的時候就會直接問她想要什麽了,但程硯不一樣,他很有耐心,筆挺的站在門口安靜的等她說完。

“……我,我想要……R……RK……K5……還有……處理器……”

“嗯。”程硯冷淡的應了一聲,也不去糾正她話中的RK5就是處理器這個問題,知道根本不碰這些東西的她肯定是被什麽人拜托了這件事,這種軟軟的不會拒絕人的性子,不管在生活上還是情/事上都肯定是吃虧的一方。

占了便宜的人,當然不會去糾正和提醒。

“還有嗎?”程硯收回視線,取過一旁的腕表戴上。

其實蘇茶還想說她昨天把攝像機落在館內餐廳了,想讓他幫忙找一下,但又覺得連續開口拜托他做事不太好,她不是蘇玫,她會有心理負擔,想了想,她輕輕搖了搖頭,“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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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

下午衣服送上來了,程硯安排了司機送她回去,但想到自己被落在餐廳的攝像機,她又去了一趟科技館,因為昨天那個助理姐姐給她辦了一張臨時通行證,所以這次就沒被攔在場館外面了。

蘇茶按照記憶往餐廳走,剛才酒店提供了晚飯,她出來之前就吃飽了,所以一會兒去找到了DV就可以走了,免得讓司機師傅等太久。

……

“你領帶好像歪了。”萬琳似很随意的要伸手幫他扶正領帶,被他用手攔了下來,他皺了皺眉,讓她繼續彙報工作。

被拒絕了的萬琳也沒有覺得尴尬,面色如常,嘴角帶着一絲淡笑,點了點頭道:“上個月18號文山侵權事件,法院維持了原判,判定對方侵權,另外……”

萬琳的嗓音不算溫柔,但語速不急不緩,讓人如沐春風。她在說話時還會注意程硯的臉色,在說到某個點讓他蹙眉時,她會就這個點補充詳盡的相關信息,在他詢問某些工作的進展時,她也像早有準備一般,彙報時不會有一點露怯。

剛才她邀請程硯一起用晚飯,本以為會被拒絕,沒想到他點頭了,萬琳還以為他對她的态度有了變化,結果是他有些工作上的問題需要她彙報。

這裏是餐廳靠窗較顯眼的一個位置,如果她去幫他扶領帶的動作沒被拒絕,能在大庭廣衆下接受她親近這點會讓兩人的關系有很大的進展。

但她被拒絕了,這麽多年,程硯對她的态度還是一如既往的冷淡,應該說程硯對任何人的态度都是冷淡的,只是冷淡的程度不同而已。

萬琳最喜歡他的一點就是,他從來不會縱容別人的小心思,比如她剛才想扶他領帶的小心思,比如公司裏常在經過他身邊時跌倒的女工作人員的小心思,比如不小心潑了咖啡在他身上的女助理的小心思……

其實他稍稍縱容一下自己也不會有任何的吃虧,他是男人,很多男人都不會拒絕送上門來的女人,因為再吃虧也不會有上趕着撲上來的女人吃虧。

但如果是那樣來者不拒的男人,萬琳就不會喜歡他了,因為她知道只有程硯這樣的男人,在攻陷了他的心以後,他這一輩子,就會只有她一個女人了。

一個無論是外形還是內在都令她挑不出一點瑕疵的完美男人,她在很久很久之前就看上他了。

瑞科創立之初,她從原本待遇極好的律師事務所辭職主動來瑞科提供免費的法律支持,也算是跟着瑞科和程硯一起一步一步走過來的。

當初她沒想過蘇玫會直接向程硯提出結婚,也沒想過程硯會點頭同意,明明兩人的相處從來都是上下級沒有一點暧昧。

他們的結婚協議是萬琳拟的,當時她便覺得蘇玫讓程硯放棄決策權時畫下的市值三倍等大餅不靠譜,但蘇玫很能說,将原本不靠譜的計劃說得讓她都動心了。

直到後來,在兩人結婚後,蘇玫借助程硯的股份拿到了對瑞科的決策權,成了瑞科絕對說一不二的人,之後她似乎進行了一系列的股權稀釋,債券轉移,組建投資公司将自己的身份從法定責任人變更為了投資人等操作,将她所承擔的風險降到了最低……

如果瑞科沒有突破技術壁壘,一個沒有自己技術只靠組裝其他公司外包零件的企業被推上市,其中泡沫可想而知。

那時候萬琳就明白了蘇玫真正的目的,她在為自己找退路,賺得盆滿缽滿以後能全身而退的退路。

回過頭來看,其實程硯和蘇玫都對瑞科的未來進行了預判,一個買漲,一個買跌。

兩假夫妻總有一個會成功。

蘇玫的操作在當時看來确實沒錯,萬琳想,如果不是自己盲目跟從程硯走,絕對的相信他,她也不會走到今天這步。

再後來,當萬琳得知蘇玫被程硯派到國外開展工作時,她突然又意識到了一點,就算蘇玫做了那麽多不願意和瑞科同進退的于感情上讓人不太能接受的事,但程硯依舊非常重視蘇玫;她又想,如果當初瑞科沒有技術突破,蘇玫能放棄瑞科,但決不會放棄程硯……

那時萬琳就隐隐的猜到了一點,似乎他們都是對方選定的第二條退路。

又或者連蘇玫自己都沒想過,她才是程硯點頭同意假結婚的真正原因……

……

萬琳喝了口咖啡,發覺味道稍有些苦了,思及程硯那杯也同樣沒有加糖,她在給自己加糖的同時,幫他也加了兩塊。

她拿勺子輕輕攪動了一下,糖塊在咖啡裏化開,正翻看文件的程硯似乎并沒有注意到,不過就算他注意到了也不會在意類似加糖這種小細節,所以萬琳常從這些細節裏入手,一些很小的,能營造出一點小暧昧的細節。

像那種直白的當面摔倒,還有潑咖啡之類的操作是絕對不可行的,萬琳知道程硯心裏有一杆秤,稱上寫着當你的愚蠢莽撞大于你的工作能力時,那你就可以走人了這句話。

靠窗顯眼的位置,冷峻的男人認真翻看文件時,溫柔的女人幫他攪動咖啡,這場景令人十分的賞心悅目。

萬琳正手撐着下巴安靜的看着他時,突然聽到餐廳門口幾聲餐具碎響和驚呼,她聞聲望去,見是一個拿攝像機的小記者沒看階梯,踩空的同時撲倒了一個端菜的服務員,服務員的盤子掉了但是人沒倒,小記者像摔得有點嚴重,拿着攝像機捂着膝蓋半天沒站起來。

萬琳正想起身去幫她時,發現程硯已經先她一步放下文件站起來往那邊走了過去。

他似乎整個人的氣質都變了,周身氣息變得更冰冷了,眉頭也緊緊的皺了起來,這是他極度不悅時的态度。

萬琳不明白他為什麽突然這麽不悅,跟着他走過去,見他停到小記者身旁,揉膝蓋手腕的小記者看到他時忙低下了頭,像個鴕鳥一樣,很想找個地方藏起來。

“能站起來嗎?”他嗓音很冷。

看吧,萬琳想,程硯就是這樣一個人,見到跌倒的人不會第一時間去扶起她,而是會看着她讓她自己站起來。

小記者低着頭沒說話,她的攝像機像是摔壞了,萬琳見她拿攝像機的手露出了一點血痕,不知是被地上碎盤子刮傷了,還是被攝像機摔壞了的尖銳部分劃到了……

萬琳正要開口說什麽時,見旁邊程硯突然俯身把她抱了起來,萬琳像是看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畫面,她臉上一向淡定的微笑都快維持不住了……

“對不起……”萬琳聽到小記者在程硯懷裏發出的悶悶軟軟嗓音。

在程硯抱着小記者離開時,不知是不是萬琳的錯覺,她總覺得在程硯從她身邊走過時,他懷裏的小記者擡頭輕輕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讓人無法形容,明明什麽情緒都沒有,卻無端讓她感受到了一股不善,不友好之意。

……

程硯總會發現,只要自己連着三天或超過三天不回家,沒有人監督的蘇茶就會變得很松懈,随意吃零食,吃外賣,不打掃衛生,偶爾生病也拖着不願意去醫院看,總會小病拖成大病。

蘇玫不是個細心的人,又常忙于工作,經常忽視她。程硯的責任心讓他不可能放着她不管,以至于他再忙,再脫不開身的時候都會抽空回家一趟,到最後都養成了一種習慣,只要三天沒回去,他內心就會有種無法壓制下的浮躁感,回到家看到她穿着睡衣在冰箱裏翻東西,或者躺在沙發上吃零食時才會放下心來。

就算她一見到他就會變得緊張拘束,眼睛都不敢亂看,十分很不自在,他還是會按照自己的習慣來。

……

“姐夫……我不是故意的……”蘇茶之前是從餐廳的另外一邊進去的,她不知道這邊的門口有個小階梯,她當時是在看攝像機裏面的照片确定是不是自己的,沒注意到腳下才一腳踩空了,手也被碎盤子刮破了皮。

她實在是不想讓程硯覺得她沒用,明明都快要走了,還把自己給摔了。

“嗯。”程硯冷淡的應了一聲,幫她把手上的傷口消毒綁好,見她不知是疼的還是委屈的眼裏漫起霧氣,掃了眼她摔紅了正敷着熱毛巾膝蓋,他放下手裏的紗布,淡淡道:“等下周二你再和我一起回去。”

蘇茶輕輕點了點頭。

這種貼在他懷裏嬌嬌軟軟乖巧點頭的模樣讓程硯眸色微暗,見懷中人眼角微紅帶淚,肌膚嫩白透紅,和昨天晚上在他…下顫抖的樣子很像。

“擡頭。”他冷聲道。

在她聽話擡起頭來時,他吻住了她的唇瓣,一吻過後,她整個人已經酥軟無力的只能依附在他身上輕輕喘氣,但在他要繼續下去時,她還是會忍不住的害怕推拒。

他知道,她一直都很怕他。這種害怕是一種本能,即便她已經完全依賴上了他,但也無法抗拒這種本能,這種精神高度緊繃的狀态只有在他作出某種承諾時才會稍有緩和。

“好了,我不口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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