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他的老師

作者有話要說:  高能預警:白月光開局殺。

前幾章有些艱澀,是想從一哥視角體味那種苦澀與傷痛。後面緣一登場會放飛起來(不素!)

最後還是決定全文統一那麽一下人稱,畢竟一哥是我老婆當然要寵着他。ε=(-o-*)唉

【其他同系列兄弟姐妹文包括:《Boss月刊少女化》《童磨大人在線等》《幸來與‘女’磨磨頭[鬼滅]》歡迎欣賞】

有關命運,一直是一個哲學的話題。

如果知道了未來,是否能改變?如果飾演同樣的角色,讓不同性格的人投入其中,是否産生變量?一個人的一生,對于歷史的洪流來說,是區區一塊落入海洋連浪花都無法掀起,無可奈何的小石子,還是能讓世界未來改變的蝴蝶羽翼?

……對這個命題,他其實有自己的看法。

這源自于他的國文老師,太宰治。

太宰老師很喜歡這種‘可能性’的想象,與其說他是在教國文,其實更像是在教哲學。

“也有這種可能,成為文學家的太宰治,成為黑手黨的太宰治,成為華族的太宰治,成為偵探的太宰治,還有像我這樣,成為國文老師的太宰治。”

有着柔軟褐色頭發,與赤褐色眼睛的老師對學生這樣說道。

“不是赤褐,是鳶哦,yuan,老鷹的一種,它羽翼的顏色,就是這樣的呢。”

仿若讀心一般了解到自己學生內心之中的描述,湊到他面前的老師這樣注解。

當老師用雙眼凝視着你,面帶笑容的輕聲這樣說時,哪怕明知只是他習慣性的虛僞,還是不免失神片刻,陷入他其實重視你,愛護你,雙眼只看着你一個人的假象。

“就像是,說不定也有成為武士的岩勝,成為将軍的岩勝,成為哲學家的岩勝,成為食人鬼的岩勝,還有成為我學生岩勝。有種種的可能性呢,岩勝君。那樣的世界,或許就存在于我們的隔壁。”

……現在想來,老師的話簡直猶如預言,或者詛咒一般。但那時候傾聽者卻毫無警醒,将他的話全部當做舉例的一部分。

Advertisement

很快,太宰老師一個旋身,如跳舞一般回到講臺上。能把別人做來滑稽可笑的動作,完成的如舞步一般優美,也唯有他這樣的男人了。

“所以說,我只是舉一個例子。每個人都有不同的可能性,但是其本質,最根源的東西并未改變。正因為本質并未變動,整體的歷史流向也不會改變。只要是同一個人,哪怕拿着劇本,嘗試個十次,二十次,三十次……成百次上千次,都可能難以改變注定的結果。”

一如既往的悲觀主義,只是這一回,太宰老師轉頭在黑板上畫出了很多線條,仿佛無秩序的淩亂線條,卻構成一個巨大的杯子——不,如同什麽塌陷了一般的奇妙形狀。

“用龐大的數據來沖刷,終究有一個說不定會命中吧?從偶然命中的那一個來看,說不定就是脫離了必然結局的‘變量’。”

……之後他又說了很多,沒人能記得住,全部都是沒營養的廢話。

或許是國文老師的緣故,太宰老師太喜歡用修飾詞。聽他說話很累,往往要把那些誇張的修飾與大段無意義的形容全摘掉,才能抓住其中真正要表達的意思。

然而很久以後,你又會發現,那些被你當做無用修飾摘掉的部分,竟然隐藏着猶如預言一般的重大信息。仿佛你都能看到他活靈活現在你眼前,一臉戲谑的說,看啊,我都早告訴你了。

……扯遠了。總之太宰老師告訴自己的學生,過去跟未來,其實是早已注定的。因為輸入‘世界’這一數據的所有變量,并非真正的變量,其核心本質全都沒變。那麽這些變量會發生的變動,其實也都是有固定軌跡,互相碰撞之下所形成的軌跡最終也是固定的。

只不過,偶爾,萬分之一,十萬分之一,百萬分之一,極為可怕的渺小的幾率,因那些變量并未固定的因素,偶然的偶然,也會有不同軌跡發生。

……只不過,哪怕如此,整體的歷史的洪流都是不變的。

他管這個叫,‘歷史的必然性與彈性’。

就好比将皮筋的一端跟另一端分開,皮筋的兩端是固定的,這就是必然性。将皮筋随意拉扯,意味着從一端達到另一端有很多不同可能性,這就是彈性。固定,是因為我們的本質不變;彈性,是因為我們本質之外如外在環境的變量引起的變化。

除非将皮筋扯斷,否則初始跟終點始終一成不變。

……非常,太宰治式的悲觀主義。

哪怕皮筋換成了繩索,兩端也是固定的。因為由其他人形成的,很多微小水滴所彙合而成的龐大的洪流是不變的。所以投入其中的一小滴,無論是水還是油,無論本質是否改變,也是會随着洪流而動,無法改變洪流的朝向。

“好比有人認為,哪怕暗殺了希特勒,還是會發生戰争,因為在那個時間,那個節點,哪怕沒有他,也會有另一個人帶領他們的國家走上那一步。在那個時間點,必然還是會有戰争爆發。人與人之間的矛盾,不是動動嘴皮子就能調和,又不是動漫的世界。”

太宰老師的觀點一如既往的悲觀,他不認可英雄,也不相信個人能改變歷史。或者按照他的話,哪怕真的有那樣的事,也是億萬分之一的概率,這樣的好事不會發生在他,或者諸如他學生這樣的普通人身上。

“就好像哪怕吉田松陽不是普通人而是非常強大的非人類存在,他也會注定為了保護學生在那個時間點被殺害。嘛,雖然是銀魂裏的情節,但你們懂這個意思。”

……哪有用漫畫當例子的。

不過,他的學生終于明白了他想表述的想法。

或許世界真的有蝴蝶的翅膀這一說,一個小的改變,能影響整個世界未來的進程。但很遺憾,大部分的時候,大部分的事,都如太宰老師所說,起始跟終點是固定的。

就好像……

……岩勝自己,跟他的弟弟,繼國緣一。

繼國岩勝的家是傳統的武士家族。後來武士沒落,轉為靠教授他人劍道維持生計。後來獲勝了幾次全國比賽,哪怕只有個幾次,也聲名顯赫起來。明明算不上多富有,卻已經又拿回了武士時期的架子,想辦法把他們兄弟塞入了這所歷史悠久修煉劍士的‘鬼滅學院’。

這裏雖然有文化課,但其實以劍道為主。在和平時期訓練成批這樣的學生,按理講有豢養私兵的嫌疑,但據說這裏的校長跟上面關系很好,畢業的學生之中很多被國家機構、軍隊、特務機關等挑選走,也就完全可以理解了。

岩勝的父親,當然是看不上這些的。

繼國家的家主将岩勝與緣一派遣進來,也不是為了讓他們上學這麽簡單的事。他多半是希望兩人能在學校中,跟同學建立友好關系,跟這些未來的‘國家棟梁’建立關系網。

現在的年頭,武力至上早已是被淘汰的概念,人人都是靠關系,哪裏都一樣。雙胞胎被送入學校,就是為了這一目的。說不好聽話,這裏就連授課的老師背後都有非常可怕的關系網。混個臉熟總是沒錯。

一開始,繼國岩勝不太喜歡這個學校。但是後來,他發現這裏的老師很不錯,還算有深度。之後……發生了一些事,他又不再喜歡這所學校。

“兄長大人!”

一下課,就能看到他那兄弟,用與他相同,卻毫無陰郁,如陽光照射萬物一般的笑容朝他揮手。

岩勝卻不由沉下了臉。

其實只是探究這裏的關系網,派他一個就夠了。父親大人卻讓緣一與他一起。

“比起緣一,你的武力值還略顯不足,岩勝。可惜他與你不同,不善言辭又不經常與人溝通,不然這個任務光派他就可以。我不得不讓你們一起,就是為了讓他補足你武力上的不足。不要浪費掉你弟弟的心血,你一定要獲得成果。”

其實岩勝明明知道,父親大人不是在嫌棄他,父親大人就是習慣這樣,當着他的面誇獎緣一,當着緣一的面誇獎他。父親大人就是不會說話,如果把同樣的話換一種說法,譬如我讓你們一起是因為你們兄弟互補,那樣要好上許多。他明明知道父親大人可能并非有意,事實也并非父親大人所說的一樣。

但是現在,看着朝他走來,眉眼間都是快樂的他的弟弟,以及本來走在緣一身旁,因看到了他有些退縮停留在原處的幾名同學,一種怨憤與委屈還是讓他喉嚨緊繃。

——根本不需要我,你将他一個派來就好了啊!他不是跟那些人關系很好,如魚得水嗎?反倒是我截至到現在,也只有老師們記得住我的名字,其他人都叫我‘啊,那個繼國緣一的哥哥’,這樣的稱號,簡直讓人感到羞于承認。

“兄長大人,我——”

“老師叫我有事,放學你跟你的朋友一起走就好。還有,多大的人了,不要每次都來班上找我,以後放學你也自己回去。”

與岩勝所想不同,緣一沒有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他還以為,他給緣一充足的理由自由行動,能跟朋友一起去玩,緣一應該開心才對。

他的弟弟露出一副如同被抛棄的小動物一樣,可憐兮兮的眼神看向他。

如果換一張臉,哪怕是太宰老師那張臉,這樣的表情他或許都會感到內心慚愧,悔不當初。

可那偏偏是一張跟他一樣的臉。

——好惡心。

這是他的唯一感想。

他不想看到這張臉,這樣的表情,太惡心了。

雙胞胎就是這點不好,容易把同樣的面孔當做自己的鏡像,進而映射到自己的身上。這樣的代入感,難以讓人生出同情與憐憫。就好比你看着一個極端OOC版本的你自己,做出你完全不可能做的表情跟動作,你絕對不會認為他可憐,只想早早換臺,換一張舒心的臉看一看。

“岩勝君,快點,快點,我等你半天啦!”

岩勝轉頭看向他們的新老師齊木空助,老師笑嘻嘻沖岩勝擺着手,示意他快點去幫忙。

于是他頭也不回的走向老師。

這,就是繼國岩勝來到這個世界前的前置記憶了。

他不清楚,是齊木老師的實驗讓他來到這裏,還是說,他本就是從未來去往過去,與歷史流向逆行的靈魂,在這個時代想起了‘前世’關于未來的記憶。又或者,是齊木老師通過實驗,将未來的他的記憶複制到過去的某個他,也就是現在的這個人的腦海之中。

……現在想起來,完全沒有問齊木老師實驗成功率就同意參與,自己也太過大意了。

總之,現在的他,這個身體,這個靈魂,是戰國時代的繼國家的繼承人之一,繼國岩勝。

是的,之一,這個繼國岩勝,一直以為自己是獨子,直到有人偷偷告訴他,他還有一個叫緣一的兄弟。

後續發展就是常見的漫畫橋段,兩個小孩私自相會,一起玩耍覺得很開心。之後緣一展現了他的武術天賦,把岩勝的武術師傅一劍放倒。繼國家的家主立即改變了主意,他想讓緣一繼承家族,讓岩勝出家做和尚。

覺得不忿嗎?

并沒有。他甚至理解繼國家的家主。戰國時代是怎樣殘酷,大家都知道。武力被當做第一衡量标準,就是因為在殘酷的戰争之中,唯有強者才能活下來,保存家族勢力跟血統。在明知道兩個孩子相貌相同,卻一個遠遠強大超過另一個的時候,作為父親,他能怎麽選?

這就跟兩個人同時溺水,一個人身體強壯一個人身體脆弱,醫療人員先搶救哪個?

“情理上應該是選脆弱,但實際上,卻應該選強壯的一人。”

若是太宰老師,恐怕會這樣回答。

因為現實就是如此殘酷,同樣有限的時間,搶救脆弱的一個,很可能最終兩個都會死掉。脆弱的那個生命力太弱,搶救了也會死,而本能活下去的另一個未得到營救也跟着死了。相反搶救強壯那個,最起碼能保證至少有一個存活。這是極為現實的生存概率。

繼國家的家主是正确的,他必須選擇更強大的一個成為家主。将另一個孩子送去出家也是正确的,因為兩個孩子長得太像了,幾乎注定會起蕭牆之禍,那倒不如一開始就分開,送一個去寺裏還能保證血統,萬一死了一個還有另一備份。

……道理他全部都明白。

但他依然覺得悲哀。為他自己。

獲取了有關‘未來’的記憶,只是讓自己作為被舍棄者的憤怒跟不甘略微平和而已,并沒有抹除掉他身為人的自尊,與身不由己被舍棄的屈辱。

而比起那些,有其他的事占據了他的腦海。

岩勝想起了,那一天他去交國文作業,發現太宰老師不在辦公室。

其實他把作業放在辦公桌上走了就是,但他還是覺得有些不放心,四處尋找,才在天臺之上找到了他。

他看到身形單薄的男人在鐵絲網外,發現他來了,笑着朝他回頭說:“要一起來嗎,岩勝君?”

他說:“放學了,我不參加任何課下社團,我必須要走了。”

太宰老師只是笑了笑說,果然啊,就跳下去了。

……跳了下去。

他以為……以為,是在開玩笑。

他走過去,期望着能看到一個凸出的天臺,或者網兜之類的東西,然後那個人像任何一次惡作劇一般的跳出來,說,哈,騙到你了,終于能看到岩勝同學變臉了啊!

他以為……

……他總是以為。

從那天起,又過了一個月,他還是一如既往的上學,直至同意齊木老師的實驗。

……我這個人,總是如此遲鈍,直到失去了,才知道重要。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