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壓在伊凡諾夫身上的黑霧們全露出了原貌,它們曾還是他們時都直接或間接被地上這個男人奪取了生命,等了那麽久終于找到了一個報仇的機會,必須要用盡全力一湧而上。

一旁什麽都看不見的凱文都覺得四周的空氣變得冷了,這不像是六月下旬的雨夜,反而像是十二月才會下的冰雨。“他不會被折騰到神經錯亂,不記得把人綁到什麽地方去了吧?”

“人沒有你想的那麽脆弱。”易鹹看着地上的伊凡諾夫已經發展到拼命在抓自己的身體了,一張床單根本阻擋不了他使出全力抓破皮膚的舉動,而這是他想要在奮力将纏在身上的黑霧弄走。“伊凡諾夫敢對那麽多人下手,你覺得他會被鬼吓死嗎?”

按照常理,伊凡諾夫應該會注意到四周都有什麽人,只是此刻他完全被圍困在黑霧之中無法聽到大雨的活人交談聲。即便是面對陰魂纏身都沒有先被擊碎三觀認知,此時他的求生意志遠遠蓋過了驚恐害怕,而從這些鬼手裏逃出去是唯一的想法。

行壹目冷眼旁觀着這一幕,如果這些陰魂真的奪走了伊凡諾夫的命,那麽它們想要再入輪回就困難了。

盡管無人清晰的了解死後的幽冥世界到底是什麽樣子,但是陰奪陽命化為了厲鬼,再想要化去魂體沾染的命數就不知需要積攢多少功德。與其說她憐惜伊凡諾夫的命,不如說不願這些黑霧再難回頭。

“今夜你們綁走的三個華國人被送到了哪裏?說實話,就讓你還有與同夥團聚的機會。”

行壹的聲音仿佛是穿透了重重黑霧鑽入了伊凡諾夫的耳朵裏,他在這種生死關頭怎麽還會保密,“我說!胖的直接送到布魯克林區的冰庫準備動手剖心,另外兩個送到皇後區舊工廠先關起來再聽上面的吩咐。”

“還有呢?你們團夥除了出車的五個人之外,還有幾個成員,那個篡改身份的計算機黑客在哪裏?你們的老大是誰?”

“只有我們五個來了紐約,那個黑客就是阮。我真的不知道老大是誰,都是與瓦列裏與老大單線聯系,”

伊凡諾股夫說了冰庫與舊工廠的位置。因為朱志濤的心被人定了,而已經聯系好了黑市醫生淩晨五點直接取心,明天一早就可以送貨。他來找莉莉安處理手表銷贓,冰庫裏就還留下另一位看守。至于瓦列裏、索菲與阮就開另一輛車去了舊倉庫。“我真的把知道得都說了,快點處理了這些鬼啊——”

“你放心,關鍵時刻,我還是很守諾的。”

行壹說了卻是沒有動,直到這些黑霧要将伊凡諾夫的陽氣弄得只剩一些渣了,她才誦起了經文将它們不再繼續沉溺在複仇的快感裏,使得它們在經文聲裏漸漸褪去了黝黑霧色變回了黑色,直到透明消失不見。

凱文受累上前铐起了伊凡諾夫,用濕透的床單蓋住了他的重點部位,估摸着他之後可能會留下不舉的後遺症。

“我會把裏面的莉莉安一并處理了,帶着上伊凡諾夫去布魯克林區。鄭風已經報警,這一會也該讓紐約警方出力了。不過從路線上來看,你們的速度應該能更快到達舊倉庫。注意安全,手機聯絡。”

**

保澤欽與謝祺大氣不敢喘地偷偷摸摸在解着腳上的繩子。雖然不知道解開了是不是能逃走,也不知道是在路上逃走的概率大,還是被關起來之後伺機而逃更好,但在此刻卻不敢假設以後再逃。畢竟兩人是在人生地不熟的美國被綁,又是面對想要割去他們器官的犯罪團夥,那麽早點趁機離開總是更好。

前排座位上,在索菲說了有關紐約下水道鱷魚妖的傳說之後,車廂裏就響起了她與瓦列裏的笑聲。

阮硬是轉換了話題不想再聽任何與妖魔鬼怪有關的事情,“你說伊凡諾夫去找莉莉安把手表賣出去,他應該不會出纰漏吧?”

“莉莉安一直都讓信譽很好的莫迪亞出貨,莫迪亞就是死了都不會供出賣家,所以你們放心好了。”

瓦列裏很有自信地說着還舉起了手機,“再說網上什麽新聞都沒有,除了兒童失蹤,成人需要過了48個小時才會立案。你都說了聽到那兩個小鬼打賭,除非今夜下雨他們才會聯系在紐約的姐姐,現在是下雨了,可惜他們沒有機會了。”

保澤欽抓住麻繩的手一緊。

世間少有後悔藥,如果他在回到酒店之前就給行壹去了電話,那麽事情是否完全會變得不同?

“這你可以放心。聯系了沒用,我聽得清楚,他們姐弟關系不好。”

阮就喜歡挑家庭關系不親近的人下手,這樣一來大大減緩了被發現的受害者失蹤的時間,而給了他們更多善後的好機會。“也要感謝紐約大雨,這兩個小鬼即便有什麽關系,那些人也沒那麽快能抵達紐約。”

保澤欽知道保建軍一定會察覺到不對勁,因為這些歹徒選的時機太渣了,他們千算萬算就是沒充分考慮高考的重要性。阮即便是聽懂了中文,卻對高考查分一事沒有概念。

只要是正常的華國高三學生,除非已經确定保送進了一流大學,否則不管平時成績好壞,這一天都是要守在電腦或電話前,必須要得知那個确定的考分結果才能松一口氣。

如此一來,保建軍極有可能已經坐上了飛往美國的飛機。但是正如阮說的,今夜紐約大雨也不知要下多久,說不定會影響航班飛行。

一輛車急速朝着郊外的舊工廠而去。

這裏地方已經廢棄了,四周被阮重新按上了五個攝像頭監控,确保在他們外出的時間內沒有人鑽入這個臨時窩點。

當車快要靠近舊工廠時,阮将車在路邊暫停了下來,打開聯網的監控設備先觀察一番。

距離他們當前位置最遠的5號監控無異常,再切換角度4號無異常,3號也安全,2號也沒有外人出現過,最後他切到了正對舊工廠大門1號的監控。

1號監控拍到的正是前方的道路。只見路面上的窨井蓋忽然被什麽東西頂開了,蓋子側翻在一邊,一個白色的腦袋從下方鑽了出來。

阮不可置信地揉揉眼睛,他連忙往向前方,雨幕中地面上什麽都沒有,但這明明是同步監控轉播!

這再放大了鏡頭仔細看一看,大雨裏一切都很模糊,似乎什麽都沒有,突然一只白色的大腦袋猛地貼到了鏡頭上,像是一下就要鑽出來一口吞掉阮。

“啊——”阮吓得一把扔掉了筆記本電腦,差點砸在索菲胸上。

索菲氣急敗壞地及時接住了電腦,“你又發什麽瘋?!總不見得又看到什麽鬼腦袋了吧?”

阮定了定神才說,“你們自己看監控。剛才,不對,應該說就是現在,真的有東西從地下冒出來,它有一張很大的嘴巴。”

瓦列裏湊到了被筆記本屏幕前,索菲回放了剛才的監控,裏面只有不斷在下的大雨,除此以外什麽都沒有。

“真的什麽都沒有。”瓦列裏反而想到另一種可能,“會不會是監控被入侵中了病毒?阮,你把車開過去,我們下車确認窨井蓋到底有沒有被打開。”

四分鐘後,車在舊工廠的門口停了下來。

前座的三人拔下了車鑰匙熄了火就下車走向路邊的那個窨井蓋所在,這個窨井蓋嚴絲合縫地蓋在屬于它位置上,一點都沒有被撬動過的痕跡。

保澤欽與謝祺看到瓦列裏三人下車了,此時不逃更待何時。可惜的是車鑰匙被索菲拔走了,不然的話,兩人不管不會不開車都先将車開出去再說。

兩人從內側打不開後車廂的門,只能吸氣收腹從前排座椅與車頂空隙間翻了過去,就從根本沒有關上的車門逃走。這時他們都來不及不合時宜地去想瘦子比胖子的有利身形,否則極有可能卡在一半根本翻不過去了。

然而,兩人一下車真不知道該往哪裏逃。這是荒郊野外,公路邊一側是廢棄的工廠,另一側就是美國常見的密林。

雖然躲到工廠算是将最危險的地方當做最安全的地方,但前提必須是阮沒有裝那些監控。也不能沿着公路途跑,畢竟對方手裏有車,他們只有靠腿跑,還是連一雙鞋子都沒有穿。唯一的選擇只有逃入密林之中先躲起來再說。

這種逃跑選擇也許不夠周密,卻是保澤欽與謝祺當下能考慮到的唯一選擇了。

大雨模糊了視線也掩蓋了聲音,兩人撒開腳朝着密林方向抛去。

還在檢查窨井蓋的三人畢竟是職業罪犯,很快就發現了後面的情況不對,一回頭就發現被綁的兩個人要跑。

瓦列裏想也不想直接掏出了槍朝着前面連開了幾槍。這會絕不能讓保澤欽與謝祺兩人活着離開了,他們既然掙脫了捆綁,那麽剛才一路上就肯定已經醒了,也就是說看到了是誰綁了他們,也知道是為什麽綁了他們。

‘砰、砰、砰——’槍響在大雨并不夠響亮,更不可能判斷是否擊中了目标。

只是下一刻古怪的場景出現了。

前方的兩人突然就消失不見了,準确的說是仿佛一腳踩空掉到了某個坑洞裏。

“前面也有窨井蓋。”阮咽了一口口水才驚疑不定地開口,“真的有窨井蓋的蓋子是開着的,我們……”

阮并沒能說完,他腳邊的窨井蓋就冒出了一只白色的大腦袋,一口咬住了他的腳腕将猛地拽入了下水道。

此時,索菲與瓦列裏回頭一看,兩人剛剛看到關得嚴實的窨井蓋蓋子不知怎麽就打開了,又是先後鑽出了兩個白色的腦袋——正是長着血盆大口的鱷魚腦袋。

瓦列裏立即調轉了槍頭朝着白色的鱷魚接連掃射,但是子彈打在鱷魚的白色表皮上卻都被反彈回了地面。也不知是否是錯覺,長大的鱷魚嘴巴仿佛露出了一種譏諷的弧度,正在嘲諷對手的不自量力。

兩人眼看子彈上傷不到白鱷魚,轉身就重複了剛才保澤欽與謝祺拔腿便跑的動作。可是即便兩人穿着鞋子也沒能跑得比鱷魚快,咔嚓兩口咬在了他們的腳腕上,雙雙俱是掙脫不得就被拖入了下水道。

兩人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個念頭——原來紐約下水道的鱷魚妖傳說是真的!

**

暴雨沒有停下的趨勢。

易鹹開車趕到舊工廠門前時,警察果然還沒有到。

行壹只見那輛灰色面包車敞開着車門,車裏空無一人,副駕駛位上放着一臺沒有合上的待機筆記本電腦,而後車廂裏留有四根麻繩。

“這裏有人開過槍。”易鹹發現了子彈落在了兩個方向,因為路面全是水無從觀察腳印,就暫且推斷不出那幾人到底是怎麽跑的,除非那個工廠門口的攝像頭能把這一段路的全景都拍進去。“事情有些奇怪,車門沒有關上,瓦列裏、索菲、阮全都不見蹤影。現在的雨勢也看不到這裏留下過血跡,而工廠裏也沒有亮光。恐怕剛才發生了什麽意外。”

行壹戴着手套按下了筆記本電腦的鍵盤,顯然是需要輸入密碼才能打開。“好吧,現在是完全應了坎卦,從一個坑裏掉到另一個坑裏。恐怕要先等請人破解了密碼才能知道剛才怎麽了。”

這一會的功夫,遠處有傳來了車行聲。

易鹹的手機響了,鄭風打來電話說警察很快就能到了,為了不驚動綁匪所以并沒有鳴響警笛。

“我已經在門口了。事情有變,面包車的車門都被關,他們的電腦設備都在裏面,但是五個人全都不見了。”易鹹說着也看到了遠方亮起的車燈,“舊工廠沒有亮燈,說不準裏面是否有人,還是要小心行事。”

紐約警方一共出動了十五人,行壹還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老面孔愛德華的搭檔賈斯丁。

這一支小隊,前後包抄了舊工廠搜查了一番,在裏面找到了之前受害者的遺物,卻是沒有發現瓦列裏三人的動态。

“晚上好,福爾摩斯·行。”賈斯丁與行壹打了招呼,之前他們在愛德華因為艾倫一案受傷後在醫院裏見過。當時,OO表示行壹有日本某小學生的體質,走到哪裏哪裏就有案子,卻是被行壹反駁了她該是哪裏有案子就走到哪裏,那麽也就認下了福爾摩斯體質。“愛德華會慶幸他的休假足夠徹底,不然遇到了這樣的大案,說不定頭就要奪命連環call将他叫回來了。這次的受害者是你的弟弟?”

行壹點點頭指向筆記本,“也許它會連着監控攝像頭,可能會給我們一些線索。”

“希望技術人員能給我們帶來一些好消息。”賈斯丁說着搖了搖頭,“也太奇怪了,接到你們的電話後,我們的人全程監視着這條公路,前前後并沒有其他車輛進出。這些人不是逃入了密林,難道是飛到天上或是鑽到地下去了?地下可不是一個好選擇,這麽大的雨,不知道下水道系統能不撐得住得住。”

“嘿,賈斯丁快別亂說。這麽多年都沒有發生水淹紐約城了,下水道系統老歸老,破歸破,但是還挺好用的。”有個警察立即制止了賈斯丁繼續烏鴉嘴,“我一定都不希望下面出事,否則我們就有的忙了。”

地下?易鹹想着再看了看前方。現在他站在靠近面包車停放的位置,這裏有一個窨井蓋也散落着子彈殼,而前方散落子彈殼的地方也有一個窨井蓋。走過一看,兩處的蓋子都是蓋得嚴絲合縫不曾被打開一樣。

行壹蹲下看着窨井蓋,它上面并沒有殘留一絲陰氣,卻有一種若有似無的氣味。“都撬開吧,你車上有趁手的工具嗎?”

“等一下,我來就好。”易鹹說着去汽車後備箱取回了一個扳手,也不管一邊的警察用什麽眼神看着他,三兩下就将窨井蓋撬開提起來放在了一邊。一股下水道的腥臭味瞬間蔓延開來,還能聽到下面急湍的排水聲。

“你看那是不是掙紮留下的痕跡?”行壹将手電光照向了下水道的粗大的管壁上,這麽寬的管道足以讓兩人同時墜落。管壁上蓋着一層污漬,也就讓那幾道抓痕更為顯眼。

易鹹一看确實像是五指指甲的抓痕,按照這個手掌大小來推斷,應該是成年男人的手。“你是說他們都掉下去了,那麽是誰蓋上的蓋子?是保澤欽與謝祺嗎?這也不對,蓋子并有被人為打開的痕跡。”

“不一定要打開蓋子。”行壹這話的意思很明确了,只有非人的存在才能隔空将活人拽下下水道。“我聽說紐約有鱷魚妖怪的都市傳說。”

此時,随着警車一起來的鄭風在路邊下水溝出有了新發現。“你們看,這是白色的鱷魚皮吧?”

白鱷魚非常罕見,它們獨特的膚色并不利于在野生環境中存活。全球已知的白色短吻鱷魚只有十幾只,并未聽說哪一只來了紐約。

鄭風腳邊的鱷魚皮僅有一根手指的長寬,它是被一根小枯枝勾住了,才沒有順着路面的水流滲入溝渠裏。“仔細聞還有一絲腥氣,應該是從鱷魚身上掉下來的。”

行壹與鄭風一前一後的兩句話,讓沿街搜查證據的警察們的臉色都僵住了。

紐約下水道的鱷魚傳說起源于上世紀三十年代中期,八十年前有人在哈林河邊的某一段下水道裏抓到了一條鱷魚,此事被《紐約時報》刊登報道引起了轟動。

當年整個美國東南岸的皮革産業都很興盛,捕捉又飼養鱷魚待其長大送去工廠加工是常态。與此同時,紐約人飼養鱷魚做寵物這種被認為時尚前衛的做法也風靡起來,可想而知鱷魚的數量開始泛濫了。

然而,鱷魚畢竟不是貓狗這樣适合家養的寵物。随着鱷魚的年齡增長,其野性難馴也日益凸顯,何況成年鱷魚需要較大的空間才能生存,很多人根本沒有養鱷魚的條件。

如此一來,紐約風靡一時的鱷魚潮又急速退去了。

在經濟大蕭條時期,美國資本家将過甚的牛奶到入了河裏。這次雖然目的不同卻也有人效仿之前的作為将鱷魚放生到河裏,還有的人則索性将剛出生的小鱷魚沖入馬桶裏,眼不見心不煩。

當《紐約時報》報道出了那則新聞後,有關鱷魚的傳說就遍地開花了。諸如布魯克林地鐵站裏的黑影、東河流域橋下時隐時現地血盆大口等等,也有這樣的恐怖故事問世。

不過,紐約下水道在幾十年裏經過了改建維修,卻也沒有再鬧出過鱷魚妖作亂的大動靜。有時人們會猜想鱷魚們不是消失了,只是藏在了錯綜複雜的下水道世界裏,那裏宛如一個地下城池,而它們正是以生活在地下的人為食物。

“一塊鱷魚皮不能說明什麽,我們還是要以監控為準。”賈斯丁在冷場時分還是很相信科學,“至于管道裏的抓痕,這也可以解釋,畢竟有那些人住在下面,他們說不定在漲水的時候,剛好路過這一段區域,留下了到此一游的指印。”

賈斯丁說得自己都不信了,但這樣的解釋總好過鱷魚妖隔空将五個人抓走了。“你們不要都看着我,我會有壓力的。現在我們該相信局裏的技術科一定能破解筆記本密碼。”

“既然如此,這塊鱷魚皮就留給我們了。”行壹撿起了那塊白色的皮放到了一個玉盒裏。皮上面的味道幾乎就要消散了,卻還有一絲殘留也許能幫助确定它的原主在何處,當下先要鎖住這一絲氣味。

這也該算現場證物之一,但在場的一衆警察卻都保持了沉默。

如果他們說了什麽,當下就會被鄭風抓到空子,那麽抓鱷魚這種奇怪的事情就不得不由他們接手了。沉默有時候是一種不得不為的好習慣。

即使行壹想要進入紐約的地下世界探查,她起碼需要進行前期準備,比如說弄清大致方位與搞到一套适用的裝備。這就還是先與警隊一并回了皇後區分局,而在一路上查了看早前讓愛德華調查的下水道分布圖。

菲利克斯的廢宅案告一段落後,行壹特意請愛德華查到了整個紐約的下水道系統分布圖。

從已知的數據可以看出腳底下的世界太過龐大。地下世界被分成上下幾層,排水管道的大小不一,大的甚至能當做矮房居住,而又分廢棄不用與使用中的兩部分,所以地下世界裏才能住了很多流浪者。

這一夜注定無眠。

大概午夜零點過後,一衆人在警局裏吃着外賣宵夜等來了兩個消息。

布魯克林區的營救工作成功了,朱志濤雖是被關在冰庫裏但仍有生命體征,目前已經被就近送外醫院搶救。伊凡諾夫及看守冰庫的同夥被順利抓獲,分局同事正在連夜審問那兩人讓他們交代之前的犯罪經過。此外,阮的電腦密碼也都被破解了,其中不只有監控記錄還有一些賬目交易往來。

目前的很多證據都表明此案正是一個跨國器官販賣的大案,除了昨夜22:44後的三分鐘視頻監控錄,将這個案子變成了一起靈異案件。

監控錄像拍到了保澤欽與謝祺下車逃跑,但是并沒能拍到他們跑到了哪個方位,随後只見瓦列裏轉身朝前追去并且掏槍朝着兩人逃跑的方向射擊。古怪的事情正在此事發生了,先是站在窨井蓋一側的阮瞬間消失,而瓦列裏與索菲像是看到了什麽可怕的東西也開始逃跑,瓦列裏又是再對着空氣全力射擊,但他們并沒有跑多久也驟然也憑空消失了。

“雨勢太大了,那裏的光亮不足,所以沒有辦法還原更加清晰的景象。”技術人員說了因此不能切出先後失蹤幾人的清晰近照,只不過憑空消失卻成了事實。

行壹卻看着監控現裏面一閃而過的三條白色鱷魚,這是可以确定紐約的地下世界裏真有鱷魚妖了,而保澤欽與謝祺兩人肯定也是進入了地下世界。

“事到如今,我不得不下去看一看。”行壹在離開警局坐到車裏後做出出這個決定。其實她也有些犯難,妖魔鬼怪會的招數并不相同。鱷魚妖盤踞地下世界幾十年,暫且不知它們的勢力範圍,而暴漲的雨水讓它們來去自如,但這些對于不能在水裏自由呼吸的人類而言都是弊端。

易鹹想了幾秒就說了,“那我一起去為你指路。下面是一個大型迷宮,沒有引路人想要僅憑那些平面圖找到精準的路線是行不通了的。”

“易鹹,你已經有十年沒有踏足過那個世界了。下水管道的分布是不會變化,但說不定哪一頭的路就堵住了。”

鄭風并不贊同兩人的冒險行為,不管是不是鱷魚妖抓走了人,營救工作是在力所能及的情況下進行,而不是在搭上性命的情況下進行。“你們都不該去,這場雨太大了并且完全沒有停的趨勢。紐約有幾十年沒有下過這樣的接連暴雨,暴雨意味着下水道裏都是水。我可以肯定這一場雨再接着下一天的話,地下世界不知道要死多少人,又是鱷魚又是大水,你們不能趕着去送死。”

行壹贊同鄭風的觀點,可是她還沒有拼到極限。“我總要試一試,如果真的無能為力,也不會用自己的命開玩笑。”

易鹹已經聯系了凱文希望能盡快搞到裝備,但是凱文說了最快也要明天一早,這就只能大半夜打擾老周去了。

要說關鍵時候還是老周靠譜,他立馬就能調來兩套尖端的便捷下水設備,并且在兩個小時時內送到約定好的地點。

“很多玩極限運動的人都是這樣說的,他們只是在挑戰極限并不想送到自己的小命。”

鄭風沒有在繼續勸說,成年人要為自己的決定負責,不論是生或死,不論是想要盡力救人或是為了美人奮不顧身。

鄭風開車将行壹與易鹹先送到了最近的酒店,讓他們能抽空睡一會恢複體力。

淩晨01:50,皇後區某處的下水道入口,地處在某個廢棄的地下車庫之側。

由于暴雨已經看不到地面上還有路人閑晃,此時比老周來得更快的是亞伯。

亞伯在接到了行壹的電話後就從華盛頓一路開車剛剛到了紐約,因為出現了面帶狒狒之相的人,外加朱志濤很可能被黑巫師盯上了,他必須親自走一次紐約。在半途已知朱志濤得救,他還沒能放下心來就又聽到了鱷魚妖的傳聞。

“我非常不贊成你下去。”亞伯停車搖下車窗後對另一輛車裏的行壹直接說到,“在這樣的天氣裏進入地下世界,你完全占不到任何優勢。它們手裏有人質,而最助長它們妖力的水達到了滿值,最關鍵是你根本不知道下面是否存在鱷魚妖開辟的異度空間。你認為還能運氣好得遇到第二條站在你這邊的羽蛇嗎?”

行壹抓住的重點卻是亞伯知道地下鱷魚妖,怪不得他強調了要馬上面談。“我并沒有請你一起下去,而你知道鱷魚妖,那麽意味着從前有人處理過相關的問題。難道你不是專程來将那些消息透露一二嗎?”

亞伯還真不是來提供情報的,起碼他是希望所說的話能打消行壹一探究竟的想法。“妖是多種多樣的,有的也許能與人類成為朋友,可是有的只是遵從了大自然的規則。我們與它們的關系只會是獵人與獵物,至于占了哪一頭就看誰的本事高,而很不巧的是鱷魚妖沒有與人類修士做朋友的打算。

我沒有下去過,不知道它們究竟是什麽脾性,或者說它們的修為有沒有進化出脾性這一說法。我知道的是曾有修士捕殺過鱷魚妖,正如妖怪吃人的肉體與靈魂,人類也殺妖怪來制作煉金物品。一只白鱷魚妖的心髒或者眼淚能在巫師集會上賣出高價,為此死過不只一個修士。

鱷魚妖也試探着離開過地下前往地面,為此幾十年前美國有一群修士聯手下了詛咒限制了它們來到地表,以防出現大規模地食人事件。”

“因此,我認為鱷魚妖們不會問你為何而去,僅是感知你有法力就足以讓它們仇視你了。”亞伯也只能言盡于此了,但如果換做是他接手此事,也許他也不會選擇半途而廢。

行壹點了點頭從包裏取出了一塊雕刻好的玉牌,玉本身并不名貴,但那些雕紋使得它仿佛渡上了一層光。她将玉佩放到了車窗口,“上次你說了希望求購一枚華國特質的安魂玉符,以而讓你順利進行七月的探險活動。我等不到去女巫鎮定制槍了,給我你身上的槍,還有所有銀子彈,它就是你的了。我想你是随着配槍。”

“你可真是……”亞伯也不知道說什麽好,“你會用槍嗎?銀子彈并不會自發瞄準。”

“這是我的事情,你換還是不換?對你而言,這不是虧本交易。”行壹晃了晃玉符,有這樣鎮魂效果的可遇而不可求,但是亞伯随時可以再去制過槍。“外加一個條件,你在這裏多留幾個小時,為我帶守一個回路燈。萬一在下面迷路了,還能有一個方向标示。”

亞伯終是答應了交易,“好。這裏是一把槍與十二發子彈,這次也不指望能回收利用。我在這裏守到明天正午,按照雨量分析,想要不被淹死逃出來,你必須在正午前回來。”

行壹交出了玉佩接過了槍與子彈,轉身就給了身邊的易鹹,“我确實不會用槍,所以你拿着吧。它在水裏一樣能用,希望你的準頭能每一發命中額頭正中央。”

易鹹看着手裏的槍與彈夾,一時間有些神色莫名。

“怎麽了?現在可沒時間讓你适應一下,而你還能選擇不去。”

行壹打算以白鱷魚皮為引子尋找鱷魚妖的蹤跡,易鹹能帶她走一條效率最高的捷徑固然很好,如果沒有他的話,那麽還是要闖一趟。

“不過你選擇去的話,我總不能讓我的人一點裝備都沒有。”

易鹹笑着配好了槍,“我只是在想學海無涯苦作舟,有很多事情值得我去學習。而我怎麽可能不去,否則就做不了你的人了,那不得抱憾終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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