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南城道北城雖然有好幾百裏的路程， 但有高鐵直達，也不過是兩個小時的路程。
車到站，緩緩停下， 向暖想拿行李， 蕭宴卻已經起身，站直了身體， 長臂一撈， 向暖的行李箱，輕松拿下。
“謝謝。”向暖輕聲道謝， 接過行李。
“跟我不用這麽見外。”蕭宴道。
“我就是客氣一下。”也就是蕭宴多想了。
蕭宴：“.”
從車站出來，向父就在路口等着， 他腳下是一灘煙灰的痕跡，顯然是等了很長時間。
“爸， 我不是告訴你車票時間了嗎，來那麽早幹嘛。”高鐵準點性強，左右誤差不過幾分鐘的時間， 向父完全可以掐準了時間。
“女兒來了， 我有點高興。”向父昨晚知道今天女兒會來， 就有點激動的睡不着覺。
雖然距離上一次見面的時間不算長， 但是跟尋常人家比起來，他們相處的時間并不多。
他就巴望着，多看女兒一面，就是一面。
“去爸那裏坐坐。”向父現在住的地方靠近市中心，距離車站不算遠。
“嗯。”向暖點點頭。
向父跟女兒寒暄完， 目光落在了蕭宴的身上，他記得昨晚女兒沒說蕭宴會來。
那八成是蕭宴自己跟來的。
察覺到向父的視線想，蕭宴禮貌稱呼了一句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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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父點點頭， 沒多說。
向父的車子停靠在外面，他們走了好一段路才到。
“爸爸，這車是你的？”向暖上了車，好奇問。
“怎麽不能是我的。”向父笑笑，“我現在怎麽說，也是一個領導了，買輛車的錢還是有的。”
再說，有了車之後，空閑的時間他還能跑跑車，賺點外快。靠着這些外快，他的生活費基本不愁，工資可以全部存下來。
開車也就十幾分鐘的時間，向父住的地方就到了。
“這是員工宿舍。”向父也就一個人，住哪裏都是一樣，剛好單位提供住宿的地方，他也就省了房租錢。
“老向，這是你閨女？”向父的同事看到跟着向父帶兩個人進來，其中一個和向父的眉眼長得有幾分相似。
向父在單位裏沒少提到有個漂亮女兒，這真人過來，一看就知道了。
“是我女兒，”向父樂呵呵的。
向父的同事原以為是向父說的漂亮能有多漂亮，多半是自己加了濾鏡，但今天親眼見到，這老向的女兒長得真的跟仙女一樣，“我有個侄子，家裏拆遷五套房，單位也不錯，要不要考慮一下。”
向父擺擺手，拒絕，指着蕭宴，“我有女婿了。”
向父的同事一看蕭宴，就知道是個人中龍鳳，再想想自家侄子不過一米七的個子，跟人家簡直是沒法比較，就沒敢繼續提了。
向父開了門，裏頭不大，也就夠一個人居住。
“這地方小，你們随便坐。”向父有點不好意思，畢竟這地方自己住也就罷了，但讓人看到就顯得寒碜了。
向暖看着父親就住一個不到十平方的小房間，實在是有點心疼。
想當年，向家鼎盛的時候，名下的豪宅光在南城就有好幾棟，更別說是其他的房産了，而這裏，連原先家裏的一個廁所都不如。
想起當年意氣風發的父親，現在窩在這裏，向暖就難過。
“爸，我要努力掙錢，買棟大房子，把你接回來。”向暖摟着父親的肩膀，心中下定了決心。
向父聽着向暖的話，心裏頭欣慰，他抓着女兒的手，掌心覆在向暖的手面上，他認真道，“爸爸，只希望你健健康康的，其他什麽都不求。”
向父是這麽想，但向暖不希望父親過着這樣的日子。
作為子女，向暖希望父親回歸以往體面的生活。
他們坐了一會兒，向父提議去北城市中心轉轉。
走的時候，向父特意換了一身衣服，向暖記得，那是父親去南城看她的時候，穿着那一套黑西裝，黑西褲，版型很好，有一瞬間，向暖覺得父親回到了從前風光的日子。
周六，放假的人多，停車場的位置不夠，需要等位置。
“叔叔，你們先進去，這裏交給我就好了。”蕭宴覺得三個人都等在這裏沒有必要。
向父瞅瞅前面一排排車子，覺得蕭宴說的話沒有錯，“一樓有家星巴克，我們在那等你。”
向父和向暖向下了車，去星巴克點了咖啡，找個靠窗的位置，向父正好有話要說。
“暖暖，我叫你過來，你心裏也應該知道，我想勸你放棄離婚的念頭。”向父是個感情認真，對婚姻慎重的人，當初，他喜歡向母，所以不顧家裏的意見，和她結婚，而後，在婚後的幾年裏，他們因為價值觀不同，吵架不斷，但他也從來沒有想過出軌，或者離婚的事情。
在他看來，既然結了婚，就應該對婚姻，對家庭負責，直到向母跟他離了婚。
但即使婚姻失敗，他依舊堅信，婚姻這事，能不離就不離。
尤其像是向暖這樣剛領證，能有多少矛盾，哪裏到離婚的地步。
“爸，即使離了婚，我也能過得很好。”向暖并不覺得離了蕭宴，她活不下去。
現在她有點存款，也有穩定的收入，而且她還年輕，不用怕什麽。
“暖暖，你有沒有從蕭宴的角度想過。”向父雖說偏頗自家的女兒，但他好歹也是大公司的總裁，做什麽事，下什麽決斷，都不會感情用事。
這事，他站在蕭宴的角度上想了很久，要是他，也不一定會比蕭宴做得好。
向暖癟癟嘴，移開了視線。
向父摩挲着杯子的邊緣，苦笑一聲，“有些事，我一直沒跟你說。”
“什麽事。”向暖抿了口咖啡，香味醇厚，舌尖苦澀，她微微攏着眉頭。
向父餘光瞥了眼向暖，接着說道，“其實，當年，我剛到北城的時候，可不只是撿垃圾那麽簡單。”
向暖胸口一頓，覺得壓抑，看着向父。
向父現在想來，已經沒什麽感覺了。
“其實，當年為了活下去，我還一度賣血過日子。”
若是小時候，向父可能這輩子都不會想過自己會活的這麽憋屈，但是人一旦陷入了絕境，一件又一件不順心的事情，就會接踵而來。
他當年帶着身上僅有的幾千塊錢到北城，沒多少時間就花完了，他那時還沒完全從有錢人的日子裏過度到普通人的生活，找了好幾份工作都不順心，說辭職就辭職了，直到身無分文，被逼到賣血，他才真正放下了自己的尊嚴，知道面子什麽都無所謂，只有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爸，你怎麽不跟我說啊。”向暖紅了眼圈，眼淚啪嗒啪嗒落下。
向父釋然笑，“我怎麽好說，說了，只會讓你難受。”
“好在現在都結束了。”向父舒了口氣，他品着咖啡，這種苦中帶甜的滋味，他比誰都懂。
“暖暖，你生來富貴，後來跟着你媽，去了韓家，也沒受過苦，你不知道真正沒錢的滋味，是什麽感覺，但是蕭宴他過了二十多年，雖說他現在有錢了，但這二十多年的記憶早就刻在了他的骨子裏，你說他騙你，但是你有沒有想過，這其實就是他本來的生活狀态。”
向父在經歷了最苦的日子後，現在也養成了省吃儉用的習慣，奢侈品直接杜絕了，東西就喜歡實用的，就想着存多點錢，也許以後有用。
向暖攪拌着咖啡，她垂下眼眸，沒有說話。
“暖暖，你既然已經和他領了證，那就是夫妻，那遇到矛盾，首先就是要去接解決問題，而不是要離婚，不然，你即使和其他人在一起，也走不長遠。”向父以過來人的經驗勸道。
向暖手中的動作微頓。
她是沒考慮那麽多，但正如父親說的一樣，她不能每次遇到事兒，就想到離婚。
那樣，她和誰都走不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