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二更合一

笑娘橋內, 是一片嘈雜又簡陋的迎親景象。沿路都是炮竹紅紙碎屑,伴着摧枯拉朽般的唢吶聲,聽得小葉忍不住捂住了耳朵。

小葉便是那有些癡呆的少年。迎親人馬只四個人委實有些簡陋, 但附近村民又無人敢冒這個險, 只有小葉不懂險惡, 願意跟着一起來。

從乾坤袋裏掏出的轎子随便改裝了一下,安了幾個車轱辘便是簡易的車轎了, 不可能讓雲姝和季慧慧兩個女孩拉車, 江清風負責沿路點炮竹,季鴻歸又負責吹唢吶, 拉車的工作就自然交給了小葉。

但季鴻歸那震耳欲聾的唢吶聲聽得人心神恍惚,總覺得下一秒就要破功七竅流血,小葉縱使愚笨, 也知喜惡,當下車轎也不拉了, 捂住耳朵便開始罷工。

季慧慧也終于忍不住了:“哥,你這吹的是什麽?”

季鴻歸見隊伍停了, 便放下唢吶, 納悶道:“就尋常人家成親時會吹奏的曲子啊,我還自由發揮加入了一點揚州小調。”

季慧慧崩潰, 您可別自由發揮了!

“你這吹的是喜事啊?喪事都比你悅耳!”

季鴻歸臉色一紅,瞬間撂挑子:“你行你上啊!”

他們在轎外争執, 秀秀在轎子裏心若擂鼓。

她把各路神仙都祈求了一個遍, 深怕轎外那幾個不靠譜, 讓她真被掠了去。

江清風看了看天色,打斷兄妹倆的争執:“行了,先繼續吧。”

雲姝也看向小葉:“麻煩你了。”

小葉搓了搓耳朵, 憨憨笑了一下,便拉着轎子繼續往前走。

不知過了多久,他們在這裏穿梭了一次又一次,愣是沒有感受到任何異象。

秀秀甚至坐得有些胳屁股,這個小葉人雖然癡癡傻傻的,但力氣大得很,好家夥,好幾次都快将轎子淩空翹得半天高,秀秀被晃的有些暈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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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擡起轎簾稍微透了點風呼吸了幾口。

但她看不清外面的景色,為了足夠逼真,她不止換上了嫁衣,還蓋上了喜帕,滿目都是血色的紅。

倏地,平地一陣狂風,吹得人險些耳鳴,秀秀扶住喜帕趕緊鑽回了轎子。

那陣風威力有些大,秀秀搓了搓耳朵甚至仿佛聽到了季鴻歸那瘆人的唢吶聲。

秀秀深呼吸幾口,耳朵裏的風聲才漸漸消停,她覺得這轎子坐的比沒坐還累,忍不住敲了敲轎壁小聲問道:“我們還要在這裏多久啊?”

總不能那妖怪一直不出來,他們便一直在這裏晃悠吧。

半天沒有人答話,秀秀有些心慌,剛要再問,便聽到小葉的聲音隔着轎子嗡嗡地傳來:“君姐姐,你莫急。”

秀秀忍不住問道:“就你一人嗎?”

“是啊,他們都去追妖怪了。”

秀秀一愣:“全去了?”

小葉道:“是啊,剛剛突然刮了好大一陣風,那幾位哥哥姐姐說有妖怪在那裏,就好急地追了過去,我追不上他們……”他有些委屈。

剛剛她被風灌了耳,什麽都沒聽到。

但這幾個人也太不靠譜了吧,明明知道她靈力低微,好歹留一個人照應吧,全走了算怎麽回事。

“君姐姐,我們還要接着往前走嗎?”小葉問道。

秀秀有些頭疼,琢磨了一下,怕到時候遇到什麽危險,又怕他們回來沒找到她,便道:“不了,原地休息吧,你也辛苦了。”

小葉憨笑道:“不辛苦不辛苦。”

現在臨近午時,陽光有些刺眼,隔着喜帕,秀秀都能感受到那灼熱的光線。

如此盛夏,她這嫁衣有些厚重,這麽端坐在轎子裏就像蒸籠。

但秀秀又不敢出去,以她以往看恐怖片的經驗,這種時候擅自行動的人往往就是炮灰,活不過十分鐘。

她只能用手扇着風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小葉聊天。

“小葉,你現在是跟着老李叔一起生活嗎?”

小葉雖然有些癡傻,但也是記事記人的,講話條理也算清楚。

他在轎子外答道:“是啊,老李叔是好人。”

秀秀打聽道:“那你父親的事情你還記得多少?”

談別人的傷心過往有些不道德,但秀秀總覺得那事沒有那麽簡單,深怕真的被慧慧說中了,那老李有問題。

小葉似乎是在回憶,隔了很久才道:“記得一點點,很久了,我們來這裏砍柴,分開了很久,回來的時候,他臉上沒皮了,忽然咬我要吃我,然後他被老李叔跟其他人燒了,但好像沒死。”

這番話說的有些淩亂,但關鍵信息都有了,秀秀重新組織了一下語言,也就是說,小葉和老葉一起進笑娘橋砍柴,中途分離了一段時間,再出現時老葉的臉皮已經被剝了,叫嚣着要吃掉小葉,最後被趕來的村民們聯合起來制服後一把火燒了,但他應當沒有死,因為後面又出現了數起吃人事件。

疑團有些多。

秀秀問道:“那被燒死的是妖怪還是你父親?”

小葉聲音悶悶的:“妖怪,吃人的妖怪。”

這就怪了,既然是妖怪,它直接變成老李的樣子不行嗎,為什麽還要剝了自己的臉皮?

秀秀又問道:“那你父親後來怎麽樣了?”

小葉沉默了一下,道:“死了,被妖怪吃掉了,然後妖怪扒了他的衣服自己穿。”

這倒也合理,但秀秀總覺得有些別扭。

正午時分,陽光越來越烈,秀秀坐在轎子裏感覺汗流浃背,她小心地擡起了喜帕一角擦汗。

“君姐姐不相信那妖怪能變成人形嗎?”半晌,小葉的聲音傳來。

隔着轎子,他的聲音越來越輕越來越悶,秀秀費了好大勁才聽清他在說什麽。

“不是不信。”秀秀熱得有些難受,撥開車簾探頭道,“就是覺得有些奇怪,就是不懂它為什麽要剝了自己的臉皮,這完全沒必要不是……嗎……”

秀秀話音一頓。

這次沒有狂風,但她似乎又聽到了季鴻歸那比辦喪事還催人淚下的唢吶聲。

仿佛就響在耳邊,就在她身邊。

“小葉你聽到了嗎?”

小葉道:“聽到什麽?”

“就剛剛那位季哥哥的唢吶聲。”

小葉道:“沒聽見。”

怎麽會沒聽見。秀秀愣愣的,忽然感覺身子往後一仰,竟是那轎子又被拉起來,往前而去。

這次的速度與先前那慢悠悠的晃悠完全不同,簡直像一腳油門踩到底,噴射而出。

速度太快,秀秀拼命扶住窗沿,聲音都忍不住顫抖:“小葉你要做什麽?”

沒有人答話,耳邊是狂躁而起的呼嘯聲,不知過了多久,轎子驀地停穩,外頭才終于傳來小葉的聲音:“出來。”

短短兩個字,如冰渣一般,完全沒有先前憨傻的模樣。

秀秀下意識地握緊胸前的護身符,拼命在腦子裏捋清思緒。

小葉,老葉,被剝臉皮的男人,被燒死,卻又沒死……

難道說!

秀秀想到一個可能,感覺周身的灼熱在瞬間褪去,如至冰窖。

她背上的汗粘膩在衣服上,又冷又麻。

難道說其實那個被剝臉皮的男人根本不是妖怪,就是老葉本人。那個妖怪先吃掉的人也根本不是老葉,而是小葉。

它吃掉小葉後,又變換成小葉的模樣找到了在另一頭砍柴的老葉,吃下他的臉皮,還要吃他的血肉時被巡山的村民正好撞到,幹脆僞裝成受害者的模樣,将被痛到說不出話的老葉誣陷成妖怪,看着他被活活燒死,如此一來,笑娘橋尋不到妖怪生活的蹤跡也正常了,因為他一直都潛伏在普通的人群裏。

秀秀心底越來越沉。

“快出來。”門外的“小葉”已經開始不耐煩,狠狠踹了一腳轎子,轎身驀地像後倒去,又被他猛得踩住扶柄,秀秀被這麽一來一回,慣性地摔出了轎子。

“裝新娘騙我?”他一腳踩在秀秀背上,重重碾過,“你們這群女人嘴裏沒一句實話。”

秀秀被這一腳踩得幾欲吐血,就聽那“小葉”瘋狂道:“嫁給我不好嗎?不好嗎!為什麽要背叛我?為什麽要嫁給別人?”

“你們這些女人都該死,就該被做成瓷器擺在家裏!都去死吧!”

他越說越瘋狂,秀秀抓着地努力屏住呼吸不讓他一腳給踩平了。

現在她很清楚了,這個狗妖怪估計就是被前女友甩了,開始報複社會,極致變态版的FFF團,那些可憐的新娘八成就是被他做成了瓷器!

秀秀埋在土裏,費力擡起手,對他比了個中指。

“小葉”忽然收回腳,笑了一下:“你說你來湊這個熱鬧做什麽?”

秀秀趴在地上也想,她湊這個熱鬧做什麽……她就只是想回家,怎麽就這麽難呢?

她發上一痛,竟是被那妖怪扯着頭發一把提了起來。

“你自找的,就怪不得我了。”他道。

他的氣息噴灑在秀秀的頸窩處,就像夏日裏的毒蛇,聽得人頭皮發麻。

秀秀掙紮了兩下沒睜開,只能大聲呵斥道:“我朋友馬上會找過來的,到時候你就完了!”

“是嗎?”他不屑道,“就那群被幻象耍的團團轉的廢物嗎?”

說着,他忽然張開血盆大口,露出一排尖銳的,如鯊魚一般的牙齒,沖着秀秀的脖子一口咬下!

秀秀痛得大聲尖叫,拼命地在身體裏動用一切靈力,一掌拍向那妖怪。

這力道對他來說不算什麽,但因沒有想過她會反擊,毫無準備之下竟真的被秀秀拍得疾退幾步。

好不容易掙脫開束縛,秀秀轉身就跑,但嫁衣太長,有些礙事,秀秀提着裙擺,沒幾步就被追上了。

那怪物将她一把撂倒在地上,随後将她丢棄在地上的喜帕又重新蓋了回去。

“你放心。”他說,“我不會吃了你的,你是我的新娘我怎麽舍得吃了你。”

“我只會吸幹你的血,将你做成瓷器娃娃,讓你永生永世陪伴在我身邊。”

他的氣息噴灑在她臉上,想到他這張嘴不知道吃了多少人,吸了多少血,秀秀惡心地一巴掌扇了過去。

妖怪被猝不及防地打了一下,也沒有生氣,他炙熱的眼神盯着秀秀的白嫩的脖子,忍不住舔了舔嘴。

君春染這具身體本來靈力就不高,秀秀又沒有系統性地學習過,所有的動作都僅憑本能。

她将靈力集中在手上,拼命打出去,一下又一下。

但沒什麽用,妖怪将她一把按在地上,力量巨大的懸殊讓她動彈不得。

妖怪騰出一只手重重掐住她的脖子,随即俯在她頸邊,重重地咬下。

尖利的獠牙刺破肌膚,秀秀被死死禁锢在地上,脖子上窒息的感覺和渾身失血的感覺交錯在一起,讓她覺得自己幾乎要死了。

眼前是大片奪目的紅色,她睜着眼睛,用盡渾身的力氣,将指尖夠到了心口處的護身符。

阿奴。

她在心裏無聲地喚了一聲。

阿奴,阿奴,阿奴……

那怪物沉浸在鮮血的美妙之中,不在意她微弱綿薄的掙紮。

秀秀終于将護身符攥在了手心裏,窒息的痛呼伴着那兩個字溢出她的喉間。

“阿奴……”

她其實不知道這個時候為什麽是喊謝奚奴,這就像是一種本能,危急時刻的本能。

“感覺你最近有血光之災,拿兩個壓身吧。”這是他對她說過的。

如果這個護身符是阿奴自己做的,如果有用的話……

窒息的感覺越來越重。

秀秀已經沒有力氣掙紮了。

周邊似乎有風聲拂過,帶着濃重的灼燙感。

現在是夏天,夏天裏應是這麽熱吧,她想。

下一秒,她身上的妖怪卻驀地一頓,緊接着身上的重量倏然消失,所有的窒息與失血感在這一瞬停止。

秀秀還沒有反應過來,直到身體比腦子先一步蘇醒,幾乎是本能,她猛得坐起身,大口大口地呼吸。

被掐了太久,她喉嚨又癢又痛,呼吸時不禁岔氣,好半天才緩過來。

周遭越來越熱,她想掙紮着起身,腰上忽然一緊,似是被人攬住了。

是誰?那個妖怪?

下一秒,那人帶她騰空而起,躍在了一旁的樹上。

從喜帕下方看去,秀秀看到樹底下滿地的烈火,和在火中翻滾尖叫的妖怪,他的聲音凄厲又尖銳,聽得人心底發顫。

火裏是妖怪,那她身邊的是……

秀秀趕緊扯下喜帕,仰頭往身邊看去。

空中沒有雲,只有大片刺目的陽光,伴随着蟬鳴聲,唱着夏日的小調。

樹下是被囿于一地的烈火,将四周成片的石榴花照得更加紅火。

手中的喜帕在這片緋色中,似乎失去了顏色,被風吹落,在火中化為灰燼。

秀秀愣愣地看着身邊的人。

他今日穿了件白色的長衫,抱着劍單膝半跪在枝頭,她摘去喜帕的瞬間,秀秀清楚的看到他的臉上劃過半瞬的錯愕,很快又恢複成平靜毫無波瀾的模樣。

秀秀看着他,只覺得因為失血而有片刻停頓的心髒又開始劇烈跳動起來,她張了張嘴:“阿奴……”

她剛喊出來,臉頰猛得一痛,竟是被他狠狠捏了一下。

謝奚奴收回手:“君姑娘,別來無恙。”

他說話間,眼睛看的确是秀秀脖子上的護身符。

他似乎想笑,又似乎有些生氣,最後浮在臉上的又是一貫如昨的涼薄笑意。

“你怎麽會在這裏?”秀秀揉着臉,難掩喜悅。

謝奚奴晃了晃手上的密宗殘卷。

那是他從剛剛那妖怪身上搜出來的。

秀秀有些佩服,這人都不用打鬥,就在短短的時間內能将那怪物殺了。

“原來是為了密宗。”秀秀驚喜道,“你看我們真有緣。”

有緣嗎?謝奚奴看着她。

陽光耀眼,秀秀笑意一頓,謝奚奴竟在這枝頭,在她眼皮底下,逐漸化成透明,随即消失不見。

在他消失的瞬間,秀秀心口一燙,她忙低頭去摸,去摸到了灼燙如火的護身符。

不知是不是錯覺,那護身符的眼色似乎暗淡了些許。

怎麽回事,難道剛剛那個不是阿奴本人?而是護身符救了她後,她産生的幻覺嗎?

萬塘坡上。

謝奚奴又回到了家中,他看着紙上熟悉的960806,有片刻的恍神。

若不是他的衣襟上還殘留着灰燼,他都幾乎以為剛剛是一場錯覺。

她果然沒死。

他閉了閉眼。

從鬼道出來的時候他便回萬塘尋過她,他不知道自己心裏是什麽感覺,是恨嗎,是厭惡嗎,是不甘心嗎?好像都是,又好像都不是。

他是帶着恨意回到萬塘的,他想過她的一萬種反應,或許會裝作無事發生,或許會求他原諒,或許選擇江家這個避風港,從此視他為陌生人。

但他回到萬塘後卻發現屋子裏到處都沒有她生活過的痕跡,萬塘的村民甚至不知道曾經有過這個人,他們集體的記憶像被篡改了,所有人都告訴他,他是一個人來到萬塘,也是一個人離開的,從頭到尾只有他一個人。

那周秀秀呢,她在哪?

他一路殺上了江家,質問江清風,但就連他們的回答也如出一轍。

就連萬古流,都與曾經不同了,劍還是那柄劍,劍鞘卻成了迷霧之森深處的灌木所制,那是他上一世用的,從未走上一世老路的他,卻得到了那柄笕橋。就連她親手編織的劍穗都消失不在。

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存在過周秀秀,她不曾存在,不曾陪伴過他,不曾背叛過他,所有的點點滴滴就像是他的一場癔症。

他覺得很荒謬。

他開始将房間改造成記憶中的模樣,開始回憶着自己編織了劍穗,開始三山四海地去打聽一個從未存在過的人。

某一天,他忽然記起了護身符。

那是他以自己的靈血畫制的,如果那個人存在于這個世界的某個角落,只要危機時刻,她能喊出他的名字,他就會出現。

但是日複一日,年複一年,他從未被召喚過。或許是那個人真的不存在,或許是,她從未想起過他。

但那已經不重要了。

抛棄他的,他不會惦記。不喜歡他的,他也不要喜歡。

只是……

他還是會經常回萬塘看看,直到今日他終于看到了紙上的這一串難辨又熟悉的符號。

下一秒,他便被召喚到了笑娘橋。

周秀秀,君春染。

他閉了閉眼,倏爾笑了,那笑意又涼薄又茫然。

既然回來了,那他這麽久以來所做的準備至少不是白費力。

烈火沒有蔓延,就像被設定了結界,将那片寸土掠為焦土後,火星終于噼啪一下,滅得幹幹淨淨。

秀秀沿着記憶中的路,提着裙擺走了很久終于撞上了迎面而來的雲姝一行人。

“春染姐!”大老遠的,季慧慧邊招手邊沖她跑了過來,“你怎麽樣?有沒有事?”

季鴻歸卻一把将季慧慧拉到身後:“小心點!”

季慧慧茫然道:“怎麽了?”

季鴻歸瞥了一眼秀秀,低聲道:“如果是那妖怪幻化的,怎麽辦?”

季慧慧聞言,臉色一白,後怕地看向秀秀。

雲姝臉色也有些不好:“對不起啊秀秀,方才我們走了很久,才發現身邊的轎子成了擡架紙人的紙轎子,走着走着就走出了笑娘橋,你沒有事吧?”

秀秀搖了搖頭,她現在衣衫不整,頭發散亂,脖子上還沾着幹涸的血跡,确實難免遭人懷疑。

“我沒事。”她道,“方才我坐在轎子裏發現聽不到你們的聲音聲音,只能聽到季公子的唢吶聲,我就開始跟小葉談天,沒想到他就是那個食人的怪物。”

對面的四人交換了一下眼色。

季鴻歸問道:“那你是怎麽逃出來的?”

秀秀剛想說,馬上意識到這些人跟阿奴基本上都有仇,又将話咽了回去,想了想道:“我身上帶了父親給我的法寶,趁他吸我血放松警惕的時候,将他一把火燒了。”

季鴻歸半信半疑:“那法寶呢?”

秀秀信口胡謅:“一次性的,用完就沒了,你們不信就跟着我去看看吧,他屍體還在那。”

季鴻歸還想說什麽,被江清風打斷:“君姑娘還受着傷,我們還是快離開這裏吧。”

被他這麽一說,秀秀感覺脖子上的傷口又開始隐隐作痛。

雲姝比較謹慎,問道:“君姑娘可還記得我們是誰?”

“……”秀秀默了一下将他們的名字都念了一遍,最後道,“我此行是季家退婚的,這件事情怪物總不會知道吧?”

她都這麽說了,衆人也便打消了懷疑,季慧慧忙上山挽住她,小聲道:“其實我們剛剛也找到了那妖怪的老巢。”

秀秀看向她。

季慧慧又道:“就在那葉家的地窖裏,應該就是小葉存的,裏面一排瓷器娃娃,敲開來一看,裏面都是被吸幹血的新娘,太可憐了。”

“這要是我,得多絕望,滿心歡喜地嫁給心上人,面還沒見到呢,命就沒了……”

她說着說着又扯到了心上人上:“啊,我真的好想見他啊,我把我名字和家庭地址都告訴他了,你說他會不會來找我?”

“他叫什麽?”秀秀随口問道。

季慧慧沉默了一下:“不能告訴你們,反正大家都不喜歡他,但在我心裏,他是頂好頂好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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