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隔着生與死,她看到了他……

收拾了妖怪的殘局後, 秀秀一行人便駕着車,穿出了笑娘橋,接下來的路途都比較順利, 沒兩天, 他們就到了即墨季家。

他們剛踩進季家大堂, 連口茶都還沒咽下,就被季葵的聲音震得手足無措。

季葵是季鴻歸季慧慧的父親, 也是季家的家主。他和江問道擁有着同樣浮誇的審美, 恨不得每寸地磚都是金磚,恨不得屋子滿牆都是工匠的巧琢。

不過有江家在前, 現在秀秀對這種風格也已經習以為常。

“像話嗎!”季葵黑着臉,大聲斥道,“慧慧, 你這種動不動離家出走的性格是跟誰學的?”

季慧慧低哼道:“跟我哥。”

忽然被cue到的季鴻歸忍不住道:“我修為比你高,你怎麽和我比?”

提起這個季葵就來氣:“你還有臉講話?你擅自跟春染退婚這件事, 有經過我同意嗎?你讓春染怎麽想?你讓你君伯父怎麽想?你讓其他仙門怎麽看待我們季家?悔婚!言而無信!”

季鴻歸梗着脖子道:“我一早就說過,我不喜歡君春染, 我自己的婚姻自己的人生要自己作主!”

“你是我季葵的兒子, 你的人生就是我作主!你想造反嗎?”

季鴻歸說不出話。

季慧慧趁機道:“我也是,我的婚姻我也要自己作主, 我為什麽會離家出走,還不是因為您逼我相這個世家子弟, 相那個仙門貴族, 我都說了我有心上人了!”

“我也跟你說過, 你有什麽心上人你直說,只要不是亂七八糟的魔修,我絕無話說, 但你說了嗎?”季葵越講越氣,“什麽都不說,轉身就是離家出走,你是爹還是我是爹?一個個都反了天了!”

季慧慧也說不出話了。

秀秀在一旁聽着真怕季葵一口氣沒緩上來被活活氣死。

雲姝在一旁聽別人家事聽的有些尴尬,又不好意思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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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還是江清風拱手道:“季伯父好,晚輩江清風。”

季葵這才注意到在一旁尴尬的三人,忙收斂了怒意:“清風啊,你爹可還好?”

江清風道:“家父挺好的。”

他們寒暄了幾句,季葵便淡淡地掠過雲姝,看向秀秀,眉眼慈善道:“春染啊,這混小子不懂事,你放心,伯父一定好好教育他,讓他給你道歉。你們的婚事還是照常舉辦,你別擔心。”

秀秀看了一眼在旁邊繃着臉不講話的季鴻歸,又看向季葵,盡量端正了态度,組織好語言道:“伯父,我與鴻歸也談論過很久,發現彼此确實都不是對方喜歡的類型,所以此次我是特地來同意季家的退婚的。”

季葵臉色一沉,狠狠白了季鴻歸一眼,又慈祥地看向秀秀:“春染,是不是那小子逼你的?你真的不用跟這個小滾球一般計較,伯父知道你從小喜歡他,可這小子不懂珍惜,一直以來委屈你了。”

秀秀搖了搖頭道:“伯父,他沒有逼我,我曾經是很喜歡鴻歸沒錯,但人是會成長的,現在春染也長大了,明白強扭的瓜不甜,非常尊重他的決定,希望伯父能夠同意解除婚約。”

“這……”見她态度堅決,季葵一時也不知道說些什麽。只覺得這群小娃娃真難搞,只得拍了拍秀秀的肩,“先不說這個了,你們舟車勞頓,伯父讓人替你們收拾了房間,盡管在這裏多住幾日,婚約的事情,我與你父母自會商量。”

話說到這個份上,秀秀只好點了點頭。

接下來的幾日,秀秀除了吃飯,和在床上躺屍,幾乎每天都要受到季家倆兄妹的騷擾。

季鴻歸天天找茬,一會兒讓她快點去解除婚約,一會兒怪她跟過來解除婚約,害他被父親禁足,總之每天都有不同找茬的話題。

季慧慧則天天把她當知心大姐當情感欄目在線,每天都要同她講她的那個心上人。

但當秀秀問她的心上人是誰,她又開始支支吾吾說不出話,最後只道:“他救過我,這麽多人他都不怕,單槍匹馬就是為了來救我的,你不知道他最後殺了那幫匪徒後,拿着布卷走的時候有多帥氣!”

秀秀抓住了關鍵點:“什麽布卷?”

“就是那群匪徒身上啊,那個叫什麽我也不知道,總之我心上人就是為了那東西來的。”

秀秀沉默了一下:“你是說,他從天而降殺了匪徒,然後拿了東西,就走了?”

季慧慧點頭:“是啊,帥不帥?”

秀秀扶額:“妹妹,你确定這不是單相思嗎?”

季慧慧怒道:“什麽單相思!我們是相愛的!”

估計被秀秀氣得不輕,接下來幾天秀秀都沒有看到季慧慧的身影。

她也樂的清淨,更開心地做自己的鹹魚。

這日她躺累了,去院子裏散步的時候,正好撞到江清風練劍。

秀秀看到他就容易想到阿奴掉下去的一幕,還有自己莫名其妙死掉的一幕,她覺得有些肝疼,轉身就想跑路。

“君姑娘。”江清風喊道。

沒跑路成功,秀秀硬着頭皮轉過身,尴尬地笑了笑:“練劍呢?”

江清風收回劍:“練好了,介意一起走一走嗎?”

秀秀原本想拒絕,看到他靜靜盯着她的表情,意識到他可能想說什麽,只好點了點頭。

季家的花園種了兩排海棠花。明明是盛夏,已過了花期,花卻開得正旺盛,将小徑遮得嚴嚴實實。

兩人沉默地走了這條路,秀秀打破寂靜:“江少爺是有事要跟我說嗎?”

江清風也不扭捏,點了點頭便道:“我一直以來都有件在意的事情。”

“什麽事?”秀秀擡頭去看他。

有枝海棠微微低垂,落在他的肩上,他整個人像是快融入這片火熱之中,眼睛卻冷冷的,像不沾溫度的薄冰。

其實秀秀一直覺得他的眉眼與謝奚奴有些相似。一樣的淡薄,有時候明明笑着,卻也化不去眼底的寒意。

“我總覺得曾在哪裏見過姑娘。”他道。

秀秀慌了一瞬,又馬上想到,周秀秀的臉與君春染的并不一樣,她又鎮定道:“你是江家人,我是君家人,都是大世家,又都在仙門學習,見過也并不稀奇。”

江清風搖了搖頭:“我說的并不是這個。”

“那是什麽?”

江清風定定看着她:“君姑娘,六年前可去過悲山?”

他的目光幽深,捕捉着秀秀臉上的每一個神情,像是透過這張臉看到了另一個人。

秀秀被他這一下給問懵了,他是能記起來點什麽嗎?但是連萬塘的人都忘了她,他又怎麽能記得?況且……況且她馬甲都換了一個,從長相到身高沒有一點跟周秀秀那具身體一致,更遑論她幾乎不怎麽與他對話,他又怎麽能發現呢?

秀秀在腦子裏很快過了一圈,不覺得自己有露餡的可能性,這才大着膽子道:“江少爺說笑了吧,我去那地方做什麽?”

“我做過夢。”江清風忽然道,他垂眸對上秀秀的眼睛,“夢裏似乎爬上了一棵通天的大叔,有個女子在樹上抓住了我的手,救了我。”

秀秀笑道:“江少爺自己也說了是做夢,又不是小孩子,還能将夢裏的事情當真嗎?再者說,夢裏的女子多大?”

江清風愣了愣:“大抵二十多歲。”

秀秀道:“這不就是了,六年前我才十二歲,怎麽變成二十多歲去救你。難道夢裏那女子告訴你她叫君春染了?”

“那倒沒有……”

“這不就對了。”秀秀拍了拍他的手臂,“你就是壓力太大了,分不清夢境與現實,其實這是你的潛意識。”

“潛意識是什麽?”江清風錯愕道。

“就是你內心深處,其實覺得江家帶來的壓力太大了,你想逃,想逃到一切都還沒發生的時候,希望有個人能夠在那個時候拯救你。”秀秀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江清風聽得有些混亂,又覺得好像是這麽一個道理,再看秀秀,确實與夢中女子的身形不同。

剛剛沖動下問的問題就顯得有些尴尬了。他只得轉移話題道:“對了,這幾日進出季府的各路劍修符修有些多。”

這話題轉的委實有些生硬,但江清風覺得有了這個話題,就相當于有了一個臺階,也不管生硬與否,他繼續道:“想來是為了抓捕謝奚奴。”

果不其然,秀秀被轉移了注意力,瞬間擡頭:“你說什麽?”

江清風松了一口氣,道:“出動這麽多人馬,甚至布下天羅地網,這麽大的陣仗只有可能是抓捕謝奚奴。”

秀秀努力鎮定地問道:“那季伯父又怎麽肯定他會來?”

“謝奚奴四海八荒地尋找密宗殘卷,只要放出消息,應當會來吧。”

接下來的日子,秀秀便不能像一條鹹魚一樣安生地等待了,她每天都很焦慮,一會兒去問問季家的小兒子季鴻安有沒有買糖人,一會兒叮囑他不許跟別人搶糖人,深怕最後按原書劇情走向,謝奚奴屠了人家滿門是為了一根糖人。

當然為了殘卷也不行啊。

秀秀就這麽焦慮了三天,終于在第三天晚上季府上下高度戒備,布下天羅地網。

而秀秀也終于再次見到了謝奚奴。

隔着人群,隔着刀光劍影,或者也會隔着生與死,她看到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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