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抱了抱了抱(霧)……

“你很在意嗎?”他的聲音微微上揚。

秀秀錯愕地點了點頭, 道:“是有點,你要密宗是有什麽要做的事嗎?”

似乎沒想到她會問這個,謝奚奴沉默了一下, 幹脆仰身躺在斜坡上, 不再看她。

雨下得密集, 但又不是滂沱大雨。

秀秀不知道又哪裏話說錯了招惹了這位大爺,只得抹了把臉, 伸手放平, 遮在他的身上。

“你做什麽?”看到她的動作,謝奚奴問道。

他身上的血已經被雨水暈開大片, 看上去有些觸目驚心。

秀秀擔憂道:“你受傷了,要是再淋雨……”

“君姑娘,你到底有什麽任務?”他似乎有些忍無可忍, 打斷她的話,定定地看着她。

秀秀默了一下。

告訴他吧, 她想。把話說開,不要搞那麽多彎七彎八的誤會, 把事情都說出來, 不管能不能完成任務……

這個想法一湧上心頭,強大的電流就猛得擊打在她身上, 這瞬間觸電的麻木感讓秀秀忍不住埋頭伏在地上,痛得太陽穴直跳。

這個狗系統!

“不方便說?”見到她的反應, 謝奚奴問道。

秀秀抓着草根爬起身, 忍着痛點了點頭。

謝奚奴沉思片刻, 道:“我來說,要是對了,你便點點頭。”

Advertisement

秀秀遲疑着點了點頭。

“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他說得很篤定。

秀秀心下一跳, 忍不住錯愕地看向他。

“你只需要點頭或者搖頭。”

忍着吃驚,秀秀點了點頭。

“你來到這裏,是有要事在身?”

秀秀點頭。

謝奚奴默了一瞬,試探地問道:“與我有關?”

他居然能猜到這個份上,要說真不愧是反派嗎……秀秀再次點頭。

“與江清風也有關?”他的聲音冷了下來。

不知怎麽的,秀秀有些心虛,但仍舊只能硬着頭皮點了點頭。

無論做什麽,都不能影響男女主的感情線,确實也與他有關。

“你需要保住他的命?”

再一次得到肯定的答案後,謝奚奴目光幽深地盯着她又問:“以前救我也是任務?”

秀秀忍不住一頓,有些讷讷地開口:“不全是……”

即便這麽回一句,也像被雷擊一般,偏偏謝奚奴一直靜靜地盯着她,大有非得她回答出個子醜寅卯才肯罷休的架勢。

秀秀只得頂着電流,薄弱地解釋:“即便沒有任務,我也會救你,我想你好好活着,阿奴,不管你信不信,我對你作過的所有承諾都是認真的。”

認真的,卻沒有做到,這不可笑嗎?

謝奚奴自嘲地笑了笑,視線移到她的身上時卻忍不住一頓。

她的脖子上還纏着紗布,是方才被季葵傷到的,還有血跡微微滲出。

秀秀看到他伸手朝她拂來,忍不住縮了縮脖子,不會是要打她吧?

但他的指尖卻停在了離她脖頸半公分的位置,過了一會兒,微微攥拳,又收了回去。

雨絲沾在紗布上,似乎還能感受到微涼微麻的觸覺,明明他沒有碰到她。

過了一會兒,秀秀聽到他的聲音落在夜雨中:“就這樣吧。”

就這樣吧。

多少個日夜,他一遍一遍複盤,從他重生後見到她的第一眼,從她在火海裏找到他,從她說會給他一個家,最後所有的一切都終止在悲山那場地陷中。

從最初的不理解,到後來出鬼道後再也尋不到她,那麽些年,他終于能靜下心好好思考。

其實這些原本也不難猜,她就是那種所有心事都擺在明面上的人,再結合她當年喝醉時說了那麽多奇怪的話,哪怕他得出的結論有多荒謬,但這就是事實。

就這樣吧,他不是早就規劃好一切了嗎。

他沒有了聲音,秀秀探身看去,發現他已經昏睡過去。

還在下雨,他的傷勢看起來又不輕,必須得盡快就醫。

打定了主意,秀秀爬上山坡觀察了一會兒,确定那些搜查的劍修走遠後,她回到謝奚奴身邊,将他的手張開,然後躺在他手臂上,挽住他另一只手,用力翻身,終于将他背到背上,然後費力調動着體內的靈力,撐着膝蓋爬了起來。

原本她這個體格背個成年男性就已經很困難了,更何況還是個昏睡過去的成年男性。

秀秀随手從草叢堆裏扶出一根結實的木枝,盡量将身子的一半力量撐在木枝上,吃力地往前走去。

夜雨中,視線模糊不清,微弱的月光也只能勉強看清腳下的泥濘。

他的頭埋在她的頸窩處,呼吸間的熱氣都噴灑在她的傷口處,又痛又麻又癢。

偶爾能聽到他的低吟,似乎在說些什麽,可惜被風雨遮掩,聽不真切,秀秀想,還好她逃出來。還好她遇到他了。

她是該來的,她想。

不知走了多久,秀秀的雙腳已經是麻木地反射性地往前走着。

雨漸漸停了,只有風中依然帶着潮氣。

天光乍破。

“放我下來。”

秀秀顫着腿往前走時,聽到耳邊低低的聲音。

她沒回頭,欣喜道:“你醒啦?”

“放我下來。”他又重複了一遍。

秀秀道:“我剛剛看過,你又發燒了。傷口也有些化膿了,再堅持一下就到城鎮了。”

“沒事,我自己走。”

又在逞強。

秀秀安慰道:“其實你不要覺得自己是在拖累我。”

過了一會兒,秀秀感覺到他的指尖輕輕按在她脖頸間的紗布上,她有些癢得縮了縮脖子,便聽到他的聲音懶懶地傳來:

“不,我是為了救你受傷的,你要記得時時愧疚。”

“……”不愧是你。

秀秀沉默着就近找了棵樹将他放下:“你自己走吧。”

那些劍修在林子裏搜索了一晚上,至今未離去。

秀秀他們走出林子時,謝奚奴捏了火訣便要将整片林子點燃,吓得秀秀一把抓住他的袖子:“放火燒山牢底坐穿啊!”

謝奚奴這才打消了主意。

秀秀原本以為可能阿奴的傷就是看着嚴重了點,對他們這種修仙修魔的來說,就是皮外傷,專唬她這種門外漢的,沒想到剛到了客棧找了大夫,謝奚奴便暈了過去。

大夫處理了傷口,只道是:“風寒入體,傷口又敗了熱毒。”

秀秀沉默了。

系統識相地翻譯道:【就是感冒發燒傷口又發炎】

确認劍意自帶的刀片沒什麽毒後,秀秀這才松了一口氣。

危險過去後,忽然安定了下來,她反而不知道該做些什麽,只能坐在床邊,用毛巾輕輕擦拭着謝奚奴額上的細汗。

謝奚奴這一暈,直到再次入了夜都沒有蘇醒。

秀秀擔心地開始自言自語。

“這刀片不會生鏽了吧!”她忽然想到了什麽,有些緊張,“不會得破傷風吧?”

一代毀天滅地人見人怕的大反派最後死于破傷風,這也太人間真實了吧?

秀秀趕緊搖了搖頭,把可怕的想法趕出腦外。

“會不會高燒不退,長眠不醒啊。”她又想到了更可怕的。

正當她還要繼續往更可怕的地方猜測時,手背驀地一燙,阻止了她繼續念叨。

“抱歉,我醒了,讓你失望了。”

秀秀一愣,垂眸看去,謝奚奴正睜着眼睛,淡淡地看着她,他明明目光微寒,秀秀卻恍惚中看到了他眼底一抹淡淡的,微不可覺的笑意。

換馬甲後,他們見得幾次都太過匆匆,要不然就是在危急之下,現在屋裏就兩個人,也沒有什麽明槍暗箭威脅着,他的手心因為發燒有些燙,還放在她的手背上,秀秀忍不住心慌,下意識地收回了手。

随即又覺得自己這心悸來得有些奇怪,忙定神道:“你感覺如何?”

謝奚奴剛想回答,便聽她像春節時的炮竹一般,點燃了便停不下來:

“有沒有哪裏還不舒服?”

“傷口還疼嗎?”

“人難不難受?”

“藥客棧會煎好的,你再等等。”

“要不要先喝點水?”

她一次性抛下這麽多問題,見謝奚奴不答,又擔心他是不是哪裏不舒服,忘了剛剛的心慌,俯身探了過去。

“你不要明明難受也不說啊,是不是哪裏不舒服了?”

“你別忘了你是為了救我受傷的,想讓我時時愧疚的話,得說出來,你不說我是不會愧疚的!”

“還有你……”

秀秀話音驀地一頓。

她手上一重,竟是被拉了一下,便重重摔在了謝奚奴身上。

耳邊還能聽到他因為吃痛悶哼出聲,吓得秀秀想掙紮爬起來,卻又被他按住了背。

“你幹嘛?”她心跳得飛快,又有些茫然。

“這樣你會安靜些嗎?”他說話時,胸腔微微震動,秀秀靠在上面,臉上有些麻酥酥的。

原來是嫌她吵了。

“傷口還疼,人也有些不舒服,因為燒糊塗了,所以現在自己也不清楚在做什麽。”他輕輕拍着她的背,聲音有些低沉,回答着她剛剛的問題。

“所以這是你燒糊塗後的舉動?”半晌,秀秀找回自己的聲音。

“嗯。”他回答得毫無負擔,“就這一次。”

“嗯?”秀秀擡頭去看他,卻只看到他微微滾動的喉結。

“就這一次,就這麽安靜地呆一會兒。”他說。

秀秀半趴在他身上,又擔心觸碰到他的傷口,不敢随意掙紮。

夜已經很深了,屋外似乎又開始淅淅瀝瀝地落起了雨。

梅時季節,雨水就是這般充沛又纏人。

白日為了通風,窗棂半敞着,夜裏風起,便将雨水一并灌了進來,差點澆滅燭臺。

“阿奴。”她輕輕喚了一聲,卻沒有聽到他的回答。

只是背上那只手仍然一下一下輕輕拍打着她,告訴她,他還聽着。

秀秀閉了閉眼,終于說出了她一直以來想說的話。

“阿奴,對不起。”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