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輾轉流年間我們竟成了時光的叛徒
☆、輾轉流年間我們竟成了時光的叛徒
安若在電話裏将事情原委一五一十的講給蘇韞,說到底安若還是怕蘇少爺誤會了,然後就再也不理她了,N多年之後,死英國了,然後他洋媳婦帶着他的骨灰回來,拄着拐棍的安大媽淚流滿面的看着……諸如此類事情一旦發生,安若一定一頭撞牆上濺筆者一臉血。
安若問他,現在能告訴我你的答案了嗎?
蘇韞小脾氣,你都沒來送我還好意思問!
安若讨好的說,蘇少爺,不然我一個月以後去英國找你吧,到時候你一定要告訴我啊!
電話那頭的蘇韞笑意溫存,卻好好收藏,沒讓安若感覺出他的喜悅。
周旬的生日在七月。安若想,還好趕上了,趕上了就好。
而自從那件事發生了之後周旬就收拾東西搬到了安若家裏,住到了原本是林菀的房間裏。起初周旬依舊谄媚讨好安若,卻在一次因為動作過于輕浮而被安若打了一把掌,她說,小旬,你覺得我們之間的關系是靠着這些東西維持的嗎?我是你姐姐啊!
後來,她的小旬,單純善良愛笑的小旬,就又回來了。
試衣鏡前那個西裝革履的小旬好看的不得了,安若站在他面前打着領帶,緊張的說,今天的比賽可要好好加油啊,姐在下面看着呢,千萬別緊張啊。
周旬攥住安若那雙不住顫抖的手,笑着說,安若,現在緊張的人可是你啊!
安若笑的憨憨的。
臺上的周旬恢複了神采,終究是被安若養的好好地了。走動的時候刮到古樂組的一個女孩子的古筝,輕聲道歉。
古樂組的女孩子們小聲嘀咕:“這就是那個周旬啊,長得真好看。”“不然能一提他就要跟着一串女人的名字嗎!”“前兩天還看到他站在大街上跟一個歲數特別大的女人求婚被拒絕呢,不過後來又來了一個女孩子,看起來和他差不多大,還說什麽,小旬,回家。”
周旬假裝沒聽見獨自一人準備着。
坐在臺下的安若緊張的像是個懼怕考試的孩子,坐立不安的樣子,最終還是忍不住跑去後臺躲在角落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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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臺準備得緊張,一不注意就刮了安若,安若一個趔趄沖了出來不好意思的笑笑。周旬倒是欣喜,看到安若就放下手裏的弓,兩步上前抱住她,閉着眼睛唇角笑意纏綿。
來來往往的人偷偷笑他們,這麽大的人還這麽親密。
古樂組的姑娘們也沸騰了,吵鬧着,就是這個女孩子,周旬的新女友。
安若不好意思的解釋,我是小旬的姐姐。
周旬站在安若身後神情黯淡了下來,眉頭微微皺緊後又漸漸舒展。
事情的筆鋒突轉是在周旬的曲子正進j□j的時候,那琴弦突然發出刺耳的嘶鳴,大提琴和那具單薄的身子一同墜落在了地上,引得一片喧嘩。
安若沖上臺只用了不到三十秒,扶起她的小旬,看他汗珠豆大滴落,臉色慘白,安若抱着他,緊緊地抱着他,一邊等着老師們叫的救護車,一邊安撫着孩子,沒關系,姐姐在這裏,別害怕,一會兒就好了。
周旬在安若的懷裏縮成一團,抖動着身體問她,安若,我是不是……要死了?
安若慌張的捋了捋因為淚水粘連在臉上的頭發,臉貼緊她的小旬輕聲說,傻孩子,我好不容易把你搶回來,養的漂漂亮亮的,怎麽能讓你死了!
周旬的手攥緊安若的衣角,笑的勉強帶着痛意,滿足的靠緊安若,對他百般疼愛不離不棄的安若。
醫院裏,一身白袍的孟姜和安若一起坐在長椅上,他說,周旬是FSGS——局竈節段性腎小球硬化,只要配合治療不要讓病情繼續惡化就可以。
安若哽咽,問他:“這……這和那次的事有關系嗎?”
孟姜搖搖頭:“我不知道,這之中所有的事情究竟有什麽關聯,”孟姜看了一眼面前這個對蘇韞得病一無所知的女孩“不過我清楚地是周旬現在不肯配合治療。”
單人病房的光線洋洋灑灑的落在坐在床上少年身上。
時光仿佛逆流,安若似乎看到了那年那個無依無靠彷徨無措的孩子,他那個時候也是這樣坐着,靜默的落淚生怕被誰看到悲傷。
那天她是哭的,邊笑着邊哭着,她說,小旬以後就我們倆了。她說,小旬求你別再想不開了。她說,小旬我爸爸就是這樣跳樓死了的。
那年誰說股市好,傻子都能賺錢,于是原本就普通的家庭扔進去全部積蓄,爸爸每天看着飙升的大盤吃飯睡覺都能樂出聲,他摸着小女兒的頭寵溺的遞給她最愛的毛絨玩具,說,靜靜啊,想不想要更大的毛絨熊?要不要去最大的游樂園玩!
小女兒大眼睛澄澈通透,笑的幸福無比,揮舞着肉嘟嘟的胳膊說,要!
許多年之後,每每夢到這個場景,安若都拼了命想要捂住小女孩的嘴,然後對爸爸說,我不要小熊不要大熊不要去游樂園了,我什麽都不要了,爸爸,我們平凡的過下去吧!
仿佛這樣做了,一覺醒來爸爸依舊會将取來的報紙放在桌子上系着圍裙邊做菜邊對她說,靜靜小懶蟲,太陽曬屁股才肯起床!
那男人仿佛真的是女孩上輩子的情人,于是這輩子才做了父親補償曾經未完的愛。
可是終究應了那句話,花無百日紅。
暴跌的大盤像是吸血的惡魔,将那個溫柔的父親蠶食至面目全非,将一個原本幸福的家庭瞬間摧毀得體無完膚。
她那時已經上了小學,看着死氣沉沉的家,小小的孩子總是全無原由的懼怕。那時候家裏的争吵總是很激烈,躲在門後都能清楚地聽到爸爸砸碎花瓶和電話砸地四分五裂的聲音。噼裏啪啦,乒乒乓乓。黑夜總是漫長的讓人畏懼,躲在被子裏總希望快些亮起來,哪怕一點點,一點點也是希望。
那時候她總是在想,如果這個家裏沒有爸爸就好了,那麽就沒有争吵了,沒有言語尖酸的親戚,沒有神情狠毒的陌生叔叔。她那個時候想的是,沒有爸爸就好了。
她忘了那個男人曾經多麽寵她上天,多麽疼她入骨,多麽想要把這世上所有最好的,統統給她。她忘了曾經那個男人,抱過她,親過她。
生活的重擔稍稍展露一個對角線,女孩就撐不住了。孩子總是只看眼前,老人總愛回憶過往。
直到有一天,女孩站在那棟她最愛的游樂園大樓腳下,看着父親的身形變得那麽那麽的渺小,那麽那麽的蒼老,她跑上去不顧阻攔,抱着正在勸阻的媽媽,她看着男人不明所以。
男人明明在笑,卻鼻涕眼淚都挂在臉上。
他隔着一段距離,看着孩子,說:“靜靜啊,大熊,放在床頭了,爸爸,對不起你,最後也只能為你,做這最後一件事情了,”他哽咽着,笑的憨憨的“靜靜,還不回家看看……”
女孩丢下了男人,轉身朝着家裏跑去。
逆風而行的女孩,狠狠地摔在地上,胳膊膝蓋手掌都出了血蹭破了皮,卻不吭聲,來不及拍拍身上的塵土,急忙往家趕。
開了門,那個大熊紮了好看的彩帶安靜的躺在床上。女孩拿出剪刀本想狠狠剪壞,卻一剎那仿佛看到那個男人往昔的笑容,憨憨的,讨好的看着他寶貝女兒,說,靜靜啊,我的靜靜,我的小公主。
女孩紅了眼眶,手中的剪刀滑落,抱着大熊輕輕安撫。她以為自己恨男人的執着,以為男人的那份瘋狂與她無關,結果卻冥冥中暗示了一切。
他們輸的慘烈,一敗塗地。
從此再沒人叫她靜靜,那個叫她靜靜的男人早早在她八歲的時候,從她最喜歡的游樂園裏的大樓墜落身亡。
病房裏的周旬看着安若,他說,安若,我不想一個人了,再也不想了,如果那樣生活,還不如早早死了要好,就這樣你陪着過完最後一段路。等我死了,你去找蘇韞,兩全其美。
安若哽咽着,笑的溫柔,說,小旬瞎說,只要好好治療,你怎麽能死。
周旬輕輕握住安若的手,小心翼翼的問她,安若,能不能不要再把我當做弟弟?我不貪心,只要我們倆,一輩子。如果有你陪着,我就能活下去。
安若突然想到那個在英國等她的男人,那個她從小就喜歡得不得了的蘇韞,那個笑起來特別好看生起氣來特別冷酷對她總是欺負的蘇少爺。她想,老天是公平的,如果錯過了這次機會或許和蘇韞就這樣算是斷了,或許還有僥幸,但是這又存了幾分?
安若望着周旬蒼白的充滿期待的小臉,可這個孩子怎麽辦?她曾經眼睜睜的看着那麽愛她的一個人死了,怎麽還能看着第二個死在她面前!
她默念着,蘇韞,我的蘇少爺。
擡頭抱周旬在懷裏,輕聲說,好啊。
周旬抱着她,手臂緊緊地,死死地,生怕她反悔就那麽有多遠跑多遠,去找那個蘇韞不要他了。
安若沒敢和蘇韞說這件事就消失了,換了手機號碼那天哭了好一陣子,抽噎着徘徊好久才能将那張被蘇韞存着號碼的卡丢的遠遠地。
一個月的約定過去,又等了一個月後,蘇韞才從林珩的嘴裏聽說周旬和安若的事情,林珩吞吞吐吐的說,蘇韞,別等了,安若和周旬住在一起了,他們倆成了。
電話那頭的蘇韞倒是平靜,只是輕聲說,那我原本租好的房子現在是不是就可以退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小布很開心非常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