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或許我們可以以另一種方式去相愛
☆、或許我們可以以另一種方式去相愛
聚光燈灼人的光線從四周黑暗處朝她照來,她手足無措的站着,慌亂着。
她是知道的,這不過是個夢,可一切的悲傷便是一一從這裏衍生出來的。
兩年前,當她和蘇韞還在一起的時候。
杜梓潼原本是堅決反對請律師,而蘇韞也堅決認為如果當事人不配合作為辯護律師會很辛苦,甚至在一場官司裏慘敗。
對于蘇韞這樣一類職業的人們來說,開庭的那一刻就是戰場,可惜那時候的安若并沒有意識這之中的輸贏對于蘇韞,對于一個律師多麽重要。
所以她勸說杜梓潼父母,由他們施壓讓杜梓潼再不敢反抗,可這樣的行為卻換來了杜梓潼的冷對,他再不對她笑,仿佛那時候的小旬,關系微妙的就改變了。林珩罵她,安若你早晚衆叛親離,到時候蘇韞不要你了別找我哭,我看着煩!
可她,不信。
那天晚上她和蘇韞吵起來,氣勢洶洶,從書房吵到客廳,那時候蘇韞還住在那套房子,還對安若很好很好,她生氣失手打碎了花瓶,玻璃碎了一地,氣憤地說:“蘇韞!你不能活的那麽自私!不能因為你的生命裏什麽都有就否定別人的努力!他是我的朋友所以我在這裏求你,除了你我不相信別人會認真幫他,可你現在知道我對你多失望嗎!這麽多年過去了你都不明白為什麽大家都一一離你而去嗎?!為什麽你身邊剩下的人零星可數!”
蘇韞也是氣急攻心對安若吼起來:“我自私?!安若你知道什麽!你究竟知道什麽!對于我和我的工作你究竟知道多少!每天生活在你自己的幻想和小圈子裏,過你自以為是的小日子,以為自己是萬能是救世主,不過是給別人添麻煩!安若你從小到大給大家添的麻煩還不夠嗎!難道你要把幼稚當做一種資本,愚笨的活下去嗎!你最大的缺點從不是單純,而是自以為是,安若你知道自己多自以為是嗎!周旬為什麽活的如今這個樣子,就是因為你自以為是的愛!”
安若已經氣得臉紅脖子粗,吼他:“我自以為是!我不夠了解你!那你為什麽還要和我在一起,謝依不自以為是,沈桐夠了解你,就連陳佳霭都比我合适!還是你覺得我需要你施舍才能活下去,我是喜歡你,我是從小就喜歡你,但是這不代表我要逆來順受!不代表你可以為所欲為!”
他們究竟是在為什麽吵架?漸漸地連他們自己都忘了主題。
蘇韞首先停了戰事,摔門回了書房。安若看着滿地的碎玻璃哭到抽噎岔氣,她隔着門委屈地說:“蘇韞,別以為我沒了你就不能活!”說完就跑出門,不知去了哪。
蘇韞聽門外半天沒聲音,開了書房的門,看着一地的碎玻璃他突然心生一陣慌亂,蹲下身去撿碎玻璃,一晃神劃破了手指。鮮血從白皙的皮膚滲出來,慢慢凝聚滴落在了碎玻璃上,砸落成了很多零碎的星星點點。心中仿佛千軍萬馬奔馳而過的慌亂,大衣也沒拿跌跌撞撞沖出大門,可那時候漆黑的夜裏,早已看不到安若的身影了。
夜裏,他獨自站在黑暗之中,眼淚奪眶而出,嘴裏溫吞的不過兩個字——安若。
那天晚上安若站在大街上愕然而立,她失去了林菀,也不能給孟姜和林珩打電話,她甚至連一個求救信號都不知道發射給誰,那麽寬敞的一條街上,來來往往那麽多的人,霓虹閃爍燈紅酒綠的夜都市,而她孤家寡人活了這麽多年卻連個和男朋友吵架之後的歸宿都沒有,說實在的真是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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瞬間的頹然令她潰敗慘不成軍。
她也不知道怎麽的就走到了小旬的家門口,門鈴就在眼前,可她卻伸手縮手幾多次無果。小旬會收留她嗎?會收留一個在他最脆弱最需要支持的時候抛棄自己的人嗎?
可他明明說過,安若,到了如今,你能依靠的,能讓你依靠的,也只有我而已。
那時候她病重,等她醒來看到他,看到悉心照料一夜她的他,不過冷眼相對,好不感激的可惡模樣,她說:“你的好意我心領,可惜不稀罕,生來薄情,所以,小旬,忘了我吧。”
她心裏是感激的,可她怕又讓他陷入到了另一種悲慘之中,一種徘徊于愛與不愛的悲慘世界之中,張嫂說的沒錯這些年是她的溺愛耽誤了小旬,所以她要放手要他長大。
他離開時的眼睛還是通紅的,明明他應該生氣的人都原諒了犯了錯的人,明明在她最脆弱無助的時候伸手相救的人是自己卻被冷言冷語,他努力去成為一個獨立的人去愛她,可是她卻置若罔聞,仿佛蘇韞是這世界上最美好的人,實在可笑。
冷風像把割肉的刀,她瑟縮身體剛剛堅定了自己的決心,與此同時,卻傳來一對男女說笑的聲音,她不知為何躲了起來。
女孩說:“到家了,喝些熱的東西再睡,記得吃藥,還有……”還有?她笑得害羞,攬住他的腰撞進他懷裏“我會從離開的第一刻開始想你,其實我現在已經開始想你了。”
他說:“知道了知道了,煩死了。”不耐煩卻也沒推開。
夜色中看不清輪廓,可安若知道小旬已經有了一個那麽發自真心喜歡他的人,何必再去打擾。
她一直躲到小旬進了屋子,才離開,天很冷,她凍得手腳冰涼。
其實她是開心的,小旬得到了那麽好的愛,可她也是傷心的,因為這代價是她失去了最好的朋友,最好的弟弟。
游蕩在寂靜而喧嚣的暗夜裏,她想,或許她錯了,那個最失敗的孤家寡人不是蘇韞。
回家的時候,屋子裏和離開時沒什麽兩樣,花瓶的碎玻璃沒有因為時間的拖延而恢複如初,仿佛他們。
夜很深,直到她漸漸入夢,才聽到悄悄開門的聲音,那天晚上他帶着一身寒氣連鞋子都沒脫就坐到她床邊,伏在她身邊哭得像個孩子。安若強忍住顫抖,捂着嘴,不敢哭出聲。
第二天,他們都腫了眼睛,蘇韞将碎掉的玻璃丢進了垃圾桶,同時也答應接下杜梓潼的案子。
那些天官司打的很艱難,杜梓潼的不配合,證據的稀少,法官的情緒偏倚,大衆的聲讨,一瞬間将杜梓潼和蘇韞一起推到了風口浪尖。那段日子裏,安若很少能看到蘇韞,官司的消息也大多是從新聞裏看到的,大衆褒貶不一,衆口難調,幾次她都在論壇上和反對者吵得面紅耳赤,據理力争為了蘇韞和杜梓潼的清白,最後氣得趴在桌子上哭得傷心。蘇韞每天都會忙到深夜才回來,回來了又窩在書房裏研究司法書籍和案例。
他們幾乎一個多月都沒說過話,連見面都顯得那麽可憐。
唯一一次是安若給蘇韞送飯,大樓裏和回來取資料的謝依撞個正着,電梯裏她說:“安若,你究竟知不知道蘇韞大病初愈?這種當事人毫無鬥志的案子無論任何事務所都不會接下來的,你究竟明不明白戰績和名聲對一個律師是多麽重要的事情?如果你對他的愛如此無知,只知掠奪不知諒解,那你又怎麽敢稱之為愛!”
這是這個圓滑的女子第一次如此直面的責備她,或許她才是真正的心疼了,如果蘇韞的女朋友是謝依,那麽她一定會理解他給予他最好的幫助,而不是逼迫他做些艱難的事,然後以小恩小惠來回報。
謝依下了電梯,安若又上了幾層平靜了些情緒,才坐電梯回到蘇韞這層辦公樓,卻聽到謝依問他:“明知道不可為而為之,這不像你,這樣堵上一切值得嗎?”
他只是淡淡的回答道:“我能為她做的實在不多了。”
那時候安若就已經察覺出,這段感情終于如煙花,短暫的絢麗過後趨于破碎。
蘇韞苦戰将近兩個月,終于險勝,安若激動地朝着杜梓潼跑去,可他卻仿佛無視仿佛嫌棄,擦身而過,留她尴尬伫立原地,不笑不哭。看着她的蘇韞也只是輕聲一句,回家吧,我跟你說些事情。
其實她已經隐約知道是什麽。
果不其然,那天蘇韞說,人生是一條長到難以附加,充滿艱險的路,可是我們連彼此的過往都不能放下。
他說,我們相識十幾年,太過了解彼此那段黑歷史,放不下的不僅是我的陳佳霭或是你的周旬。
他說,我們都太了解彼此的弱點,所以害怕,惶惶不能終日。
他說,安若,謝謝你陪我長大。
他沒一句說了“分手”兩個字,卻字字都是分手的意思。後來她去了意大利,他回了英國。兩年後,她買了塊墓地回國,他找好對象訂婚,他們以朋友之名住在同一屋檐下,相互扶持,相親相愛。
沉浸在噩夢之中的她,哭得徹底,卻被他喚回現實。
兩年前,如果在他哭泣的那晚她沒有裝睡,結局會不會有所不同?她将頭抵在蘇韞胸口,聞着他身體特有的香氣,大口喘氣平定心神,終于恢複寧靜,看向他,笑笑。
他突然微笑,頂着她的鼻子,親昵說:“睡吧,我在。”
淚水頓時,奪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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