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一鳴驚人
伍雀桃眼裏有千萬般的不情願，正想拒絕，卻聽得她父親伍熠說到：“一副琴而已，有何不可。”說罷瞪了伍雀桃一眼。
被她父親這麽一盯，縱使不願，伍雀桃還是慢吞吞地将琴遞給了我。
我漫不經心地道了聲謝，便轉身回到臺中。
我的性子向來是吃不得虧的，看着古琴便在心中腹诽着，想看我們的笑話是麽？那我就讓你好好後悔一下自己的多事。
琉玉已借到了她需要的白色水袖。琉珏帶着我倆走到臺上，再次向皇上的坐席行了一禮。
琉玉首先躲進了臺上的暗角中。我向琉珏點頭示意，便開始奏琴。
右手五指同時快速撥過琴弦，氣勢微起之時，琉珏右手持劍舉過頭頂，右腿弓于腰前，左腳尖踮起，開始起勢。
我繼續撥弦，琴聲雖慢卻厚，如靖南江水般緩慢卻雄渾地前流，琉珏舞劍的速度雖慢，腳法卻犀利玄妙。片刻之後，我琴聲一轉，不似之前的雄渾，轉而如清溪般娟娟流淌，琉珏退到暗處，只見主臺中央一席白紗飄過，紗落時，便見到琉玉曼妙身姿正在中心轉動。
從意氣風發的舞劍突然轉變成曼妙優雅的水袖舞，本就是別致。琉玉的舞姿在之前獻藝的小姐中也是沒有誰能比得上的。一轉身，一擡手，一提腿，皆如一只紫紅的蝴蝶般靈動。
突而，我指尖加快撥弦，琴聲轉而淋漓激揚，如高山上奔流而下的瀑布，琉珏從暗處躍出，手中的劍直直指向琉玉，劃過琉玉頭頂之時，琉玉莞爾一笑，向後下腰的同時将水袖朝臺下甩出，雖正專注着奏琴，我也聽到了臺下發出的驚豔贊嘆的呼氣聲。
琉玉起身的同時，琉珏正将劍抽回，琉玉順勢将水袖快速旋轉，只見那青羽劍身被白紗輕繞，是剛與柔的完美結合。
下一刻，琉珏彎身，琉玉順勢借她背上的力擡腿翻到了另一邊，琉珏起身半跪在地，左手持劍立在地上以借力。琉玉順勢斜靠在她身上，右腿直直擡起與左腿成一條直線，素手微托下巴，百媚千嬌。此時，我也将最後一個曲調撥完。
臺下足足安靜了好一會兒，突然不知是誰大叫了一句：“好！”，接着便是震耳欲聾的喝彩與掌聲。我們三姊妹相視一笑，朝臺下微鞠一躬。
只見對面的皇上緩緩站了起來，重重拍了幾下掌。皇上一站，其餘的官員們也即刻起了身。
只聽到皇上說道：“果然是精彩絕倫的一場表演，荊将軍的三位女兒果然是各有所長，叫人贊嘆。荊将軍，你教女有方啊！”
話落，便見到父親急忙走到中央，向皇上行了大禮：“皇上實在謬贊！微臣不敢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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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荊将軍不必謙虛，這三位姑娘确實各有所長，長得也是标致。荊将軍好福氣。”說話的是皇後，我瞧着她眼裏，倒确實是真真的欣賞。
“是啊，這般優美奇妙的琴聲舞姿真是聽所未聽見所未見，荊将軍真是福氣啊~”臺下官員和子女的聲音也漸漸起來。
我們走下了臺，我微擡着頭，緩緩向伍雀桃走去。雖施了濃妝，此時她的臉卻是一片蒼白，恨恨地盯着我。
我微微一笑，對着伍雀桃微一彎腰，将古琴遞給她。“謝過伍二小姐。”
卻聽她陰冷地輕“哼”一聲，冷冷地說了句“不必客氣。”便伸手過來接琴。
古琴本是被我一高一低斜抱過去的，此時她伸手過來，卻直接扯住了我剛好被古琴擋住的面紗一角，我來不及反應，接過琴去時，面紗也頃刻被扯了下來。
“琉月！”身後琉珏和琉玉緊張的呼聲傳來。我尚未作出反應，便已聽到周圍突起的抽氣聲。我腦袋突然一蒙，卻還能聽到周圍的議論聲：“早聽說荊家三小姐容貌奇醜，方才還覺得流言不可信，卻沒想到真相比傳說中更加可怖！”
我微皺着眉，還難以置信地看着伍雀桃，只見她神色得意地冷笑着看着我，卻也只是一瞬，下一刻，她突然露出無比驚恐的模樣，急忙走到皇上臺前跪下。
“小女該死！無意拉下了琉月姐姐的面紗！請皇上責罰！”
她說話間，琉珏和琉玉已走到我身邊，琉珏緊緊抓着我的肩膀，附在我耳邊對我說：“此處非尋常之地，切不可失儀。”我轉頭看她，她微蹙着眉對我點了點頭。
我轉身看向父親，他此時正面色通紅地站在位子上，看得出是強忍着氣，卻也是對我搖了搖頭。旁邊的三位夫人皆擔憂地看着我，母親已是泫然欲泣的模樣。
還在想着如何應對，卻見高臺上皇子們的坐位中，一位身着墨色長袍的男子緩緩站起，閑庭信步地朝我走來。他身材修長，容貌棱角分明，很是英氣。只見他走到我面前，低身拾起了我掉落的面巾，端端一笑，說到：“古有鐘無豔，樣貌雖醜，卻生得七巧玲珑心。今有荊家小女，一手古琴如高山流水，聲聲大氣磅礴。”說完将面巾放到我手心。
“是啊！我雖為軍中男兒，自小也是聽多了佳樂的，今日聽這荊府三小姐的曲子，才知道自己是孤陋寡聞了。”聽得席間也有人替我出頭，說話的正是方才琉珏借劍的沈府少将，沈晔。
我深吸一口氣，閉了閉眼調整了一下情緒。此時容貌已現無法掩飾。切不可在衆人前動氣，落得個荊府三小姐容貌醜陋卻不思進取，性格野蠻毫無家教的名頭。
想着，我按了按琉珏搭在我肩上的手，示意我不會亂來。複而向面前尚不知名的皇子與沈晔點點頭以示感謝。
接着我微仰着頭，緩緩走到伍雀桃身邊，她見我走來，微微帶着一絲冷笑。我卻似沒見到，轉身跪下，向皇上皇後行了個大禮。
“臣女容貌醜陋，本不該出現在宮中。承蒙皇上皇後厚愛，讓臣女得以進宮同姐姐們一起行及笄禮，此番恩德，臣女銘記在心。方才，伍二小姐扯下我的面紗~”
說到此刻，便聽得旁邊伍雀桃一聲得逞的冷笑，我卻不理會她，繼續說到：“雖稍顯魯莽，但實屬無意，還望皇上皇後，不要怪罪于她。”
說完，我緩緩擡直了身子。餘光掃到伍雀桃，她正一臉震驚地看着我。
“恩，遇到此事，不怒不躁，實乃将軍之女該有的風範。”皇上不溫不火地說了一句。
接着聽到臺上皇後說：“聽聞荊三小姐的臉是因為兒時的事故傷了，也實在可憐。瞧她帶着面紗的樣子多精致，可見若是沒這傷痕，卻是一位拔尖的美人兒。且這荊三小姐性子溫厚，倒确實讨臣妾喜歡。臣妾鬥膽，替她向皇上求個恩典，下來可否差宮中太醫，為荊三小姐治治臉上的傷。”
“恩，便按皇後說的去辦吧。”
“謝皇上。”皇後語罷，琉珏兩人同父親幾人已快步走到我身後跪下，同我一齊道：“謝皇上皇後恩典！”
“都起來吧。”
琉玉扶着我緩緩起身，我轉身漠然看着伍雀桃，此時她正緊咬着嘴唇盯着我，我卻未現出半分情緒。
此時，臺下的賓客們都還未散去，皆不動聲色地看着這裏的情勢，只見伍熠這時才快步走過來。“荊兄啊~實在不好意思，小女一向魯莽，還請荊兄和荊三小姐不要見怪。”
話裏語氣裏全是客氣，看着我的神色卻是半分客氣也無。
爹爹只“哼”了一聲。
我稍一微身：“伍叔叔不必虧欠，伍三小姐乃是無意，琉月不敢怪罪。”
說完便聽得伍雀桃又是一聲冷笑，我淡淡看着她。覺得實在惡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