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讨厭的伍雀桃

一板一眼地坐了一個時辰，我整個後背皆酸痛無比，腿也麻得幾乎沒了知覺。眼看着這些女子的獻藝也差不多快完了，我悄悄地伸了伸腰，抽了抽腿。打算等晚宴結束以最快的速度回馬車上躺着。卻沒想當最後一個女子獻完藝下臺，領事公公正想宣告晚宴結束時，便聽到一個尖銳的女聲道：“早聽聞荊将軍府上的三位小姐，各有才情氣度不凡。今日既然三位小姐都到了，也該給我們獻上一段才是啊。”

聞言，我們仨往說話聲的方向看去，便見到對面的坐席間一位身着朱紅色長袍，妝容豔麗的女子正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們。

對她稍有印象，是吏部尚書伍熠的二女兒伍雀桃，此人不論容貌才情皆很一般，方才的獻藝也是平平無奇無甚反響。并且在她獻藝時我便聽出，她就是今日在齋院說我此地無銀三百兩的那位。

方才那番話一聽便是客套，想來也只是想着拉我們出來墊個底。畢竟在我們三個之中，衆人只知大小姐琉珏箭術了得，只聽其名未見其人的三小姐琉月容貌醜陋。如此縱使有個琉玉在這兒，也只能生生地被我倆拖了後腿。

伍熠同我爹一向不好對付，這幾乎是人盡皆知的事。然則平日在朝堂之上，衆人也不敢放肆。伍雀桃此言一出，一來衆位大臣自想見一下兩位官員平日裏見不到的熱鬧，二來大概也确實想見見荊府三位“傳奇”的小姐。伍雀桃的話亦合理，在場的官家女兒中，只我三人從頭到尾默默地坐着。由是也給了衆人一個把我們拉出去的理由，她話音一落，下面便是細細的附和聲。

高臺上，衛王秦恒看向我們這邊，點了點頭，道：“此話有理，今日本是特許讓荊将軍将三位姑娘都帶了來，給琉珏和二女兒補上這及笄禮。如此，就讓三位姑娘獻上一段兒吧。”

我們仨轉頭看向父親，父親最大的優點，是懂得适時收斂，不在不該出風頭的時候逞強，但他最大的缺點，卻是受不得人挑釁，若是有人叫板，他是極要面子認不得輸的。只見他漸漸收起了自己的滿臉為難。轉而冷冷地看了一眼對面伍熠的方向一眼，便低聲說：“要演，就給我好好地演。”

我們仨皆低聲答了一句：“是。”

起身走到臺中，我淡淡地看了臺下衆人一眼，只見下面的人神色各異，有好奇的，有看熱鬧的。只在面紗的掩飾下冷冷一笑，雖平日裏琉珏舞刀弄槍，我與琉玉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但卻要知道，論才藝，荊府的三位小姐，可是不輸臨懷城任何一人的。

奶奶在世時便時常将我們三姐妹叫到跟前，叮囑我們，身處亂世已是不易，父親在朝為官，又是武将，平日裏朝堂上明的暗的争鬥本就厲害，遇上戰事連腦袋都得拴在褲腰帶上，皆是為了這個家族的穩定和我們的安寧，所以我們切不可像那些不成氣候的官宦家子女一樣為了家中小利争搶不休。

母親告訴我，在她們剛嫁入王府時，最先聽的也約莫是這些了。同時奶奶對她們三位夫人一向一視同仁。父親在衛國的大臣中實在算是個少有的不花心的好男人，常年在軍營，在家的日子也沒有特別偏袒誰。所以三位夫人的關系倒是向來融洽，不若其他的官宦家族為了在家中的地位利益等內鬥得不可開交。在如此的氛圍下，我們仨姊妹雖同父異母，關系亦是極好。

父親是武将，從兒時起也是在奶奶的要求下飽讀了聖賢書的。大概是實在沒有兒子，恰巧琉珏又天賦異禀，對軍事有極大的興趣，父親才帶着她在軍營歷練，但我和琉玉，還是如普通官家小姐一樣是以大家閨秀的姿态要求着長大的。該有的才藝從來都沒有落下。

琉珏在時，我們姊妹時常聚到府上的小花園琢磨點新鮮的東西，有時也将各自拿手的才藝一起使出來，往往都要吸引得三位夫人移步到小花園來觀看。

沒想到今日這閑耍的玩意兒，也要派上用處。

琉珏率先起身，我和琉玉緊接着跟在她的身後走到皇上皇後臺前。琉珏帶着我倆向臺上行了禮。铿锵地對着皇上說到：“既然皇上皇後有此雅興，我姊妹三個自當盡力。但如之前的小姐們那樣挨個表演也沒什麽意思，還請皇上皇後恩準，讓我們姊妹三人同臺獻藝。”

皇上看了看旁邊的皇後。皇後姬寰菀笑着點了點頭，對皇上說到：“臣妾看這樣也好，這姊妹三個各有特色，合在一起，當是有不一般的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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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皇上亦是點了點頭，對着我們說到：“那就按你們想的辦。需要什麽讓王公公去吩咐準備便是。”

“不用了，我們姊妹需要的東西，在這場上便能集齊了。”說完琉珏笑着轉頭看我們，我和琉玉向她微微點了點頭。

琉珏從始至終都帶着她特有的傲人的笑，任何人一見到她都會覺得英氣逼人自有風骨。此刻，她依舊是那樣笑着，微微轉身，對着緊鄰着皇子座臺之下的一位穿着墨青色暗紋長袍的男子說道：“沈将軍，不知可否借佩劍一用。”

男子英氣一笑，答：“有何不可。”手腕一甩，手中的佩劍已穩穩地被琉珏接住。

只見琉珏細細地打量了劍鞘，再緩緩地抽出劍身，方說到：“傳說中看似輕巧實則厚重削鐵如泥的‘青羽’，果然名不虛傳。”複而向男子行了一個軍禮，“謝了。”

琉珏借到劍後，我和琉玉相視點了個頭，便各自去借自個兒需要的東西。

我轉身徑直走到了伍雀桃面前，微微向她行了個同輩間招呼的鞠禮，道：“向來聽聞伍家二小姐為人大度，氣度非凡，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不知可否借二小姐的古琴一用？”我含笑看着她，等着她的答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