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她中意的是你
琉玉與林織冉走到場間，低眉颔首等着皇後說話。
“你二人，可讀過些什麽書？”
“回皇後娘娘，小女不才，只将《女德》、《女誡》背得熟，平日裏也看些樂理書籍，所覽之書甚少，讓娘娘見笑了。”
林織冉慢條斯理地說到。
衛國推崇女子無才便是德。林織冉雖說自己所閱之書甚少，卻是将女子該看的都看了，還通曉樂理，于一個大家閨秀甚至未來的皇妃來說，卻是已經夠了。
果然，皇後微笑着滿意地點點頭，轉而看向琉玉，問到：“琉玉呢？平日裏看些什麽書？”
琉玉向來文靜卻實誠，此刻面着皇上皇後自也是半句假話也不敢說，恭順答到：“小女慚愧，《女德》、《女誡》反複看了幾遍，卻背不大熟。平日裏喜歡看些詩經，多的便沒看什麽了。”
“上次見你舞跳得不錯，在府上時時習舞吧？”
“回娘娘，琉玉平日在府上除了幫夫人們料理一些雜事，也沒別的打發，所以喜歡拉着妹妹彈琴習舞打發時間，算不得精通。”
我見皇後微微點了點頭，向身旁的皇子席間看了一眼，端正一笑，說：“你倆都是大方得體的女子，得感謝父母親教導有方，下去吧。”
“是。”
琉玉和林織冉緩緩回到自己的座位，我偷偷向琉玉挑挑眉，示意她表現得很好。
“我記得荊府去年一起來的還有個名喚琉月的三小姐，不知今日來沒？”
聽到皇後喚我，稍有片刻詫異。
本想着若只是想為皇子選妃，當只看琉玉與林織冉兩位便是了，按照我去年留下的印象，當不至于将我列在考慮範圍吧。
心下這麽想着，卻還是緩緩站起答到：“小女荊琉月，參加皇上、皇後娘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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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前來罷。”皇後看着我，神情中竟比方才還多了一些溫和關切。
我心下不解，走到場間，卻聽皇後說道：“琉月平日裏，喜歡看些什麽書呢？”
心想着即便皇後不知為何對我如此關切，但留在衆人印象中我的容貌當是引不起皇子們的興趣的，心下思量一番，照實說道：“回娘娘，小女比不上家姐，《女德》、《女誡》只細看了兩遍，平日裏喜歡看些講民間故事的雜書和一些醫藥典籍。”
說完我下意識向皇後看去，卻見她眼中似有一絲光亮閃過，卻又瞬間消失，似只是我的錯覺。
“琉月愛看的書，倒是很有意思。”
“可不是嘛，小女倒是很少聽說官家子女有愛看醫藥典籍的，琉月姐姐竟在這方面都有涉獵，小女好生佩服，卻不知琉月姐姐為何會對這些書籍有興趣，難道是想從典籍中尋出些什麽治病的方子？”
伍雀桃尖銳的聲音從旁邊傳來，嘴裏說着佩服，卻是一股嘲諷的意味。而此刻我卻在心中冷笑一聲，為她的愚笨感嘆，因在場都不是傻子，她話裏的針對意味誰都聽得出來，說這樣的話，只會讓她自己丢臉而已。
果然，雖很快速，我卻看到了皇後還帶着笑的臉上眉頭微微一皺，餘光看到伍雀桃的父親伍熠臉色也并不好看。
場面瞬時有些尴尬，我微微一笑，更加大方地向着高臺上作了個揖，道：“回皇後娘娘，琉月喜歡看醫藥典籍，乃是因府上一年前來了位郎中，從他那得知原來平日裏有許多不起眼的植物都有其益身的功效，便如一人生在世上，再渺小也有其用途一般。源于此，方才開始看醫書。”
“啊，琉月說得很對。如此也是機緣巧合，你先退下吧。”
我答上一句“是”，緩緩退下去。
皇後沒有再宣更多官家女子上前，而是示意姑姑可以繼續晚宴的歌舞了。
随後幾曲歌舞輪番獻上，衆人把酒言歡，看起來倒是很和諧。
皇後在看臺上時不時與大皇子二皇子說着什麽，卻見那兩位皇子皆是恭恭順順地點頭附和，也不知到底琉玉與林織冉是被怎麽選了。
我對此實在好奇，一心努力地用餘光觀察着臺上的蛛絲馬跡，竟連有人走到了我身邊都不知道。
突覺一涼，才發現面巾被淋得透濕，幸而今日宮裏為女子們準備的都是涼茶才至于燙傷。
“哎呀對不住對不住！”伍雀桃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将在場所有的人目光都吸引過來。
“實在對不住琉月姐姐，我本是想向你敬茶的，都怪我手腳笨！”
我轉身面對着她，冷漠地等着她說話，心下對她的行為已有計較，便靜靜地看着她演。果然，便見她雖似愧疚，眼中卻暗藏着笑意，擡起兩只手往我臉上來。
“快将面巾取下來我給你洗幹淨吧，我......”
她一把将我的面巾扯下，站在原地我與她對視着，冷冷地看着她眼中難以置信的神情。
我緩緩站起身來，微微一笑，将面巾放到尚處在震驚中的她手裏，淡淡說道：“去年伍妹妹便不小心扯下了我的面巾，今年又淋濕了，看來你與這條面巾卻是有緣，便贈與你罷。”
我身後衆人尚不知是怎麽回事，卻見琉玉嘴角含笑，對着我點了點頭。我揚起一個微笑，轉身面對衆人，便聽到許多人倒吸一口涼氣的聲音。
尚且記得去年面巾被伍雀桃扯下來，衆人亦是倒吸一口涼氣，只今年和去年的意味，卻大不相同了。
衆人議論紛紛，皇後笑着道：“想不到琉月的臉已經好得差不離了！卻為何還帶着面巾呢？”
“回皇後娘娘，承蒙娘娘厚愛，臉已經好了九成，還在治愈中所以不便受風，這才帶上面巾的。”
随意找了個冠冕堂皇的理由，便聽皇後理解地“哦~”了一聲，便命宮女道：“快去為荊三小姐取一條新面巾來。”
我微微一笑，深深作了個揖，道：“謝皇後娘娘。”
餘光瞟到伍雀桃，此刻正站在林織冉身邊恨恨地看着我，手裏我的面巾被她捏成一團。
皇後對着幫我取面巾的宮女低聲細語了些什麽，宮女點點頭便下去了。其間皇上又舉杯與衆官員相慶中秋，我靜靜吃着自己桌前的菜，未去理會席上四面八方投射來的打量目光。
片刻，皇後命去取面巾的宮女回來了，走到皇後身前跪下，恭敬地雙手奉上一只雕琢精美的鑲金木盒子。
“琉月，你且到前面來。”
沒料到皇後還會再次傳召我，愣神了片刻，慢慢踱步到堂前。
“你方才說帶面巾是為了防風，這條雪蟬絲縫制的絲巾是前些年波斯國大使來訪時送給本宮的，不僅圖案精致，防風的功用也是極好，對你的病大有裨益，便贈予你罷。”
波斯國向來與我國交好，進貢的物件也是非常精美的，雖只是一方面巾，想來與普通的面巾相比也是不可同日而語。
皇後話音方落，卻見在座諸位皇子卻是小聲議論了幾句，便連皇上也不知意味地挑了挑眉。
我不明所以，恭順答了一句：“謝皇後恩賜。”
她點點頭，對身邊的掌事姑姑眼神示意，便見那姑姑微微福身，接過宮女手中的木盒，走到我身邊。
“皇後娘娘一片好意，就讓奴婢現在為姑娘帶上吧。”
“謝過姑姑。”
掌事姑姑慢條斯理地将面巾別在我耳鬓，只覺那面巾貼着皮膚，輕若無物，又如嬰童皮膚般嬌嫩光滑，确是從未見過有如此材質的布料。
回到座位，但見伍雀桃的臉色已是氣得由紅轉白，待在林織冉旁邊悶悶不樂。琉玉微微對我一笑，神情裏似在祝慶今日一洗去年恥辱。
宴會結束之際，伍雀桃氣鼓鼓地從我和琉玉面前走過，狀似無意地将我方才給她的面巾扔在地上。
今日能将她氣成如此模樣，我和琉玉皆很開心，此刻便不想與她計較，撿起面巾便也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