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十

收到消息的白鳥合定睛朝前方望去，果然有個人出現在了他的視野裏。但奇怪的是，那個人并沒有和他一樣穿着警服。

「Otard？」

白鳥合試着對通訊器喚了聲，不遠處的人轉身，朝他揮了揮手。

沒錯，那個人果然是Otard。

可……

他仔細回憶了Mulata所述的計劃內容，他目前首先是與Otard接頭，然後……

計劃中的确沒有提到Otard的裝束問題。

可Otard那麽明目張膽地走來，着實令白鳥合受驚不小。

然而Otard并未如白鳥合預想那般走近他。

在兩人相距仍有一段距離時，他停下了，改用通訊器與白鳥合交流。

「不用盯着我，你繼續巡邏。」

Otard壓着嗓音交待着。刻意更改的聲線編織在電流音中，帶了一種魔魅的氣息。

白鳥合所替代的那名警員的巡邏路線是Mulata特地強調過的，白鳥合在沒有忘事的情況下，記得相當牢固。他聽從着Otard的話，循着路線，機械地移動起步伐。

耳中，Otard的話語還在繼續。

「小白鴿，計劃有變，你要聽仔細我接下來的話，我只說一遍哦。」

寵溺的語氣傳入耳中。白鳥合一直不明白為什麽Otard總是叫他「小白鴿」。他的名字拆開後的确能拼成中文「白鴿」，可一個大男人被叫這麽可愛的昵稱，白鳥合只覺不自在。

但再怎麽不喜歡，他似乎也沒有時間抱怨。

如果任務完成後他還記得的話，他暗暗提醒自己，就一定要讓Otard改口。

此時他已然是以任務為重的，他假裝撓耳般伸手扶正了耳機，讓Otard的聲音能夠更加清晰地傳入。

「嗯，」白鳥合應着，「我聽着，你開始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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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的夜已然帶着春的涼意，但冰涼的風對于白鳥合而言，卻有着惬意的舒爽。

又厚又重的警服讓他壓抑了一個下午，他看着腕間的電子表，九點四十五分。

可以出發了。

他垂下手腕。

作為最外層的巡邏警員，他的身周沒有其他人員。

月亮還沒有升起，他守在路燈找不到的地方。

夜那麽黑，即使他躲起來，應該也沒有人會發現少了一人。

白鳥合再一次确認過周圍的環境和自己身上的道具後，拿出警方專用的無線電對講機，按下通話按鈕。

「報告！發現KID出現，發現KID出現。」

「報告KID出現方位。」

「正南方向，正南方向。」

報告結束，白鳥合仰起頭看向黑得無邊無際的夜空，一邊準備将對講機收回胸前的衣袋。

誰知他剛解開了衣袋上的紐扣，手上的對講機便震動了起來。

「咳咳，」裏頭想起的是個異常年輕的聲音，帶着聽起來別扭的關東腔，「不好意思啊，剛才報告KID出現的那位警官，能麻煩您順便提供一下你的警號和所在位置嗎？」

「……」

相當警惕啊。

白鳥合心下感嘆着，報上了自己的警號與位置，對講機那頭沉默了一會，答複道：「除了看守人員，其餘全體到南門集中。」

接收到這一句話，白鳥合淡定地收好無線電對講機，然後開始一件一件地脫掉身上的警服。

他的動作看似不緊不慢，實則迅速流暢。不到20秒的時間，他便換了一套裝束。

白色的禮帽，白色的西裝，單片鏡架上右眼。

合身的衣服讓他倍感舒适。

這是怪盜KID的裝扮。Otard是這麽告訴他的。

他低頭掃視着身上的衣服，只覺這一身再合适他不過。他熟悉這套衣服上的每個細節，從哪個口袋能掏出什麽道具，怎麽才能最快地換掉它，以及穿着這套衣服所需要完成的使命。

他仿佛聽到耳邊有人在叫他「KID」。但他視線所及之處空無一人。

難道……

白鳥合大膽地猜測着。

就像Mulata和Otard一樣，KID，是屬于他的英文代號。

這是最符合邏輯的可能性了。雖然他記不起任何，白鳥合仍在心底認同了這個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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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上的秒針一下一下地變着，屬于分針的計數轉眼又往上跳了一個數字。

白鳥合一分鐘一分鐘地計算着警察們趕到的時間，卻始終不見一個人影。

照理說他應該在兩分鐘前就被包圍才對。

察覺了不對勁，白鳥合立起衣領，通過通訊器聯系到了Mulata。

「晴月小姐。」

「你能換個稱呼叫我嗎？像師父一樣叫我阿蘭就好。」

「……」想了一會覺得叫不出口，白鳥合只得把話題轉回，「Otard有把新的計劃告訴你嗎？」

「嗯。」Mulata回答道，「你們的對話我能接收到。」

原本以Mulata和Otard之間相隔的距離，他們彼此是無法接收到對方的呼叫的。

白鳥合終于明白為什麽明明計劃已經改變，Otard還會出現在他的面前。

大概只是那個位置能夠讓Mulata接收到他的信號吧。

「你的位置能看到警方現在有什麽行動嗎？」

「嗯，可以的。」

「那他們現在移動到什麽方位了？」白鳥合問，他要根據警方目前的位置重新計算他們移動的速度。

「可是，」Mulata說，「那群警察都還在原來的位置把守着，一點動作也沒有啊。」

「！」

怎麽可能？

白鳥合明明聽到對講機的那一頭說着馬上到南邊集合的話，怎麽會沒有動靜？

回憶着對講機那頭的聲音，白鳥合只能想到一種可能——對方早已猜到他們的調虎離山計劃，因此按兵不動。

白鳥合咬牙，撥開通訊器聯系了Otard。

「Otard。」

他只是那麽叫了一聲，但Otard那邊立刻傳來了回應：「呵呵，這裏有幾個不好對付的家夥呀。」

「什麽？」白鳥合不解。

「警方找到了幾個幫手，似乎看穿我們的計劃了。」

「那我們現在該怎麽做？」白鳥合向Otard詢問着。

對手似乎不好對付，可他們畢竟只有三人。

不過Otard完全沒有放棄的打算：「按照原先Mulata跟你說的計劃繼續執行。但是，」Otard強調，「你只需要潛入博物館，不需要靠近寶石。」

原先的計劃……

白鳥合把先前的Mulata告訴他的那複雜繁瑣的計劃從腦海中翻出。

原計劃是由他從通風口進入博物館內部，再按照計算好的路線潛入展廳盜取寶石。

目前的情況已與之前大不相同，若真要按原計劃行動，那他該如何靠近博物館？

不對！

白鳥合再三思考，這才反應過來Otard為什麽會對計劃做這種改變。

如果新計劃被看穿，那麽本該湧向他的警察們就不會再朝他的方向趕來。也就是說，目前的他若想進入博物館，反倒會比之前更加容易。

而Otard特地交待的不用靠近寶石大概意味着他的計劃變動不過是要讓他在警方眼皮底下再玩一次調虎離山罷了。

一樣的計劃，被識破了一次，就再來一次。這樣一來，對方反而探不清虛實。

想必Otard早就料到眼下的情況了。

「我明白了。」白鳥合說。

Otard那頭沒有回複，直接切斷了聯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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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白鳥合所料，他進入博物館的一路都非常的順暢。

在鑽進通風口前，他聽到外面有人在讨論。

「聽說KID已經混入博物館了。」

「是啊，現在館內正在一個接一個地搜查看有沒有人是KID易容的。」

「KID到現在還沒有出現呢，已經超過十點了吧？他似乎沒有遲到過啊。」

「大概這次又要失手了吧，毛利先生，還有那個叫柯南的孩子……」

通風口外傳來的聲音漸漸變遠直至再聽不清，白鳥合沒有太注意那兩名警衛讨論中所提到的那些似乎很可怕的對手。

反正兵來将擋水來土掩。

他的任務只是引開大部分警力，為Otard創造盜取寶石的機會。

這麽想着，他已爬到了通風口的出口處。「#」字形的鐵窗阻擋了他前進的道路，但這難不倒他。白鳥合從鐵欄杆的間隙中探出手，迅速地拆開了四周固定用的螺絲。

鐵窗松動，白鳥合直接将其收進通風口中，接着人一躍從通風口裏跳出落地。

他的動作很輕，只有足尖點地時發出兩聲輕響。

他所在的房間此時一片漆黑，沒有半個人存在的跡象。即便如此，白鳥合依舊萬分小心着。早已習慣黑暗的雙眼平靜地掃視着周圍的一切。

很快，他摸索到了房間的門邊。他并沒有直接開門出去，而是先将耳朵貼在門上，安靜傾聽了許久。

耳中靜悄悄的一片。

白鳥合深吸一口氣，準備将門拉開。

「真的不要緊嗎？你遲到咯，怪盜先生。」

一個稚嫩的聲音從白鳥合身後傳來。白鳥合疾疾轉身，黑暗裏，一個矮小的身影格外模糊。

是小孩嗎？

白鳥合在心底問道。

他盡力地回想自己為什麽會看漏那麽個人，只是他的思維已形成刻板印象，認為如果這個房間裏有埋伏，便一定是成年人。

因此，對于室內體積過小的東西，他都是一掃而過的。

「你是誰？」白鳥合問。他豎起耳朵，想要再确認一次眼前這人的年齡。他不相信警方竟然會讓一個孩子獨自待在這裏。

可是，男孩的聲音清澈，容不得他質疑。

「我叫江戶川柯南，是個偵探。」自稱柯南的在黑暗中發出輕笑，「不認識了嗎？還是說，你只是個冒牌貨？」

「……」

對于這個問題，白鳥合實在答不上來。

難道自己認識這個男孩？

這種想法一閃而過之後他立刻又懷疑了起來。如果認識，Otard為什麽沒有在行動前做特別的交待？還是說，他在認識之後忘了，所以根本沒有告訴過其他人？

思考根本來不及接續，白鳥合看到柯南的腰間忽地跳出一個足球，在一腳開出後猛砸向他。

強力一腳被他險險躲開，足球砸在他身後的牆上，“砰”的一聲，好似要把整面牆推倒。

避開這一球的白鳥合心有餘悸。這麽強大的力度根本不該是一個小孩所能踢出的。

「你是誰」這種問題白鳥合是不可能再問了。他眯起眼睛努力讓自己看得更清晰，他注意到柯南的眼鏡邊框有紅光閃爍。白鳥合笑了笑，問：「你的眼鏡有紅外功能吧，可惜這一球還是踢歪了。」

柯南把雙手□□褲袋，換了個站姿，沒有說話。

白鳥合也沒有給他插話的機會，繼續說了下去：「你認為你能攔住我嗎？」

「不是我一個人。馬上就會有很多人來了。」

柯南的話裏透露了不少信息，白鳥合的笑容漸漸凝固在了嘴邊。

與一個孩子勾心鬥角地讨論問題讓白鳥合覺得自己十分的可笑，但聽着柯南的話，他又覺自己的對手深不可測得令他毛骨悚然。莫名的寒意在他心底翻湧而起，他差點有自己跑不掉了的錯覺。

怎麽會有這種可笑的想法呢？對方不過是個小鬼。

白鳥合自嘲地笑了笑：「那我就不奉陪了。」

「可是大哥哥你似乎跑不掉了，」柯南說，「這個房間只有從通風口和那扇門可以離開。」

柯南話音剛落，白鳥合便聽到門外傳來不小的動靜。

不用特地将耳朵貼上房門都能聽到的動靜，可見外面來了多少人。

「你叫來的？」白鳥合問。

柯南答道：「剛才我踢出去的那一球，大概驚動了外面的人吧。」

天真無邪的聲音裏透着白鳥合所讀不懂的堅定。怪不得柯南會那麽自信地說出「馬上就會有很多人來」這種話。

心下明白了外頭的大致情況，白鳥合反倒安心了下來。他希望柯南的球能把所有人都引來，也算讓他省點事吧。

于是，他一面盯着柯南的動作，一面快步走離門邊。

門「砰」地被撞開。飛脫而出的門彈向白鳥合之前所站的位置。

光一下從外面照進黑暗的房間，白鳥合看清了柯南的模樣。

那印在柯南臉上的表情全然不似孩子該有。白鳥合淡淡地看着柯南，然後鎮定地，被突入的警員們包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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湧進房間的人越來越多，白鳥合一面往角落裏走，一面數着被他引來的警方人數。

房間的電源在他進入之前就被他切斷，房內惟一的光源來自門外。因此，對于白鳥合而言，進入房內的人越多，他接下去的逃脫便越是容易。

只可惜，包圍圈僅在他面前圍了兩層便聽到門外有人喊道：「不要都進去，人太多的話他容易趁亂逃跑。」

「……」

門外的聲音，剛才在對講機中也出現過。

那濃重的關東腔讓他印象深刻。

意圖被人察覺，白鳥合只能在心中暗罵一聲該死。

這時，一直戴在白鳥合耳中的耳機裏傳來了Otard的聲音。

「目标到手，撤退。」

這是行動成功的信號。同時也意味着白鳥合已成功完成了自己的任務。

眼下，他惟一要思考的，就是他該如何順利逃脫。

真是個難題啊，白鳥合頭疼地想。

對手幾乎把他所有能移動的方位都堵上了。此刻，閃光彈和□□都緊緊被他握在掌心。

要用嗎？白鳥合不确定。

視線在微弱的燈光裏尋着漏洞。而立于白鳥合面前的警員們比白鳥合還要緊張，一個個都瞪大了眼，防止他逃跑。

「咳，」白鳥合故作輕松地咳嗽了聲，「你們都跑來這裏，真的沒有關系嗎？」

白鳥合本以為這種無關緊要的閑扯是不會被理會的，誰知對方竟然毫不避諱地告訴他道：「你是之你在寶石展廳的那個同伴嗎？他雖然拿到了寶石，不過，中森警官和毛利叔叔好像已經成功堵住他了呢。」

柯南用稚嫩的童聲這麽說着，語氣中帶着幾分輕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