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章十九

看到站在電話亭外敲着門的人,晴月蘭吓得險些握不住手中的聽筒。

外頭的人沖她笑着,一口牙在黝黑的皮膚下襯得異常的白。

「晴月小姐,跟我們走吧。」

是服部平次。

他一口關西腔聽得晴月蘭十分的別扭。

「……」

晴月蘭咬牙,挂回了聽筒,然後推開門走出了電話亭。

等在電話亭外的不單單是平次一個人。若只是一人,她還有那麽一丁點的把握逃脫。可惜催眠需要環境和時間,對手不會給她機會,更不會放過她的。

問題出在哪裏,晴月蘭不用想也知道。

柯南和平次根本沒有跟白鳥合分道揚镳,反而一路尾随她來到了這裏。

究其本質原因,依然是她太過沖動,做事不經過大腦。

更可怕的是,Otard就在上面。她的暴露,甚至連Otard都連累了。

相比繼續追查下去之後組織會浮出水面,她更為擔心的是自己和Otard的身份。

一名警察和一名身在警察世家的警察是完全不同的。

警察世家,背景牽扯了太多。

無所謂黑白,無所謂是非。在家族每個孩子誕生之際便已然為他們鋪好了未來要走的道路。同時去往天平的兩頭,才能保證沒有力量打破其間的平衡。

這種暗藏于地下的平衡關系已經維持了幾十年,但不論根埋得多深,只要力量足夠強大,仍然能夠将他們連根拔起。

可被埋藏在地下的人,永遠只能承認自己的自甘堕落。

其實晴月蘭正是如此。

作為晴月家的女孩,她只用本分地學好家族要求她學習的知識,乖乖地等待出閣便好。只可惜她的胸腔裏有顆不安分的心,操縱着她,一步步反向而行。

那又怎樣呢?

面對着那麽多人,她也不敢相信自己還能笑得出來。

她深棕色的眼睛掃過面前的每一張臉,最後流轉的目光停留在平次身上。

黝黑健康的皮膚讓他顯得陽光帥氣,他的眼睛是晶亮的,神氣十足,勾勒上唇角那抹自信的笑容,好似能打倒任何人一般。

最讨厭這種人了。

晴月蘭不覺斂起笑容,唇角狠狠地往下勾去。

「你們是誰?我為什麽要跟你們走?」

面前的警察們都穿着便服,若不是晴月蘭本身就熟悉他們的行動模式,也會問出此時和晴月蘭一樣的問題。

倒是平次見她裝傻,不禁笑出聲來:「我們懷疑你與昨晚京都國立博物館的爆炸案有關,請跟我們走一趟。」

晴月蘭聽了他的話,不怒反笑:「昨晚的案件誰不知道是怪盜KID做的,你們難道連KID是男是女都分不清了?」

「是男是女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有嫌疑。請跟我們走一趟。」

平次比晴月蘭想象中要平穩得多,俊逸的臉龐上是無懈可擊的表情,致使她明明清楚自己是在和警方周旋,卻有種是自己在無理取鬧的感覺。

「你們有什麽證據嗎?」晴月蘭問。

平次答道:「證據等到了警局我會拿給你的。你不用着急。」

「逮捕證呢?你不是警察吧?」

就算虎落平陽,晴月蘭也不甘任人揉捏。她話語間的态度愈漸強硬,與此同時,她的心,卻越來越虛了起來。

她算着警方應該不會出動過多的人。此刻站在她面前的包括平次共十四人,已經超過了昨夜圍守在京都國立博物館剩餘警力的十分之一,那麽留下在Otard那的便不可能再多了。自己如果能多拖延一點時間,說不定以Otard的本事,可以擺脫警方的搜查。

更何況現在Otard的身邊,還有一個擅長易容術的白鳥合。即便是在被催眠的狀态下,那些與警方纏鬥的經歷是不會忘記的。

她的想法,平次早就看穿了。

見晴月蘭不配合,他也不催促,反而是不緊不慢地接過右後方那名警員交給他的準捕證,抖開,舉到晴月蘭眼前:「這就當做是見面禮吧。」

晴月蘭接過,認真看着上面自己的名字及身份證號碼:「警察的速度真不賴。」

話畢,她飛快退後了一步,當着十多人的面,「刺啦」一聲将準捕證撕成兩半。而一行十幾人,卻也就這麽平靜地眼睜睜看着她的動作。

待晴月蘭把準捕證撕得粉碎,平次才又拿出另一張一模一樣的證件:「複印了不少,你想撕幾張?」他笑容可掬地,好似天下最好的男友。

「……」被平次這麽一噎,晴月蘭也懶得再有動作了。也明白自己的意圖是被看穿了,也就懶得多做些什麽來證明自己。「我跟你們走。」

她這麽說着,有種破罐子破摔的感覺。但平次卻完全了解她這麽做的動機。

像是要打碎晴月蘭最後一絲奢望一般,他拿起腰間「嗡嗡」作響的對講機按響,裏頭的聲音伴着電流音傳出:「報告,報告。目标開始移動,車型陸虎極光,車牌3672。」

「收到,按計劃跟上。」

「是——」

簡短的交流結束,不用平次多加提點,晴月蘭就清楚他們說的是什麽。

陸虎極光3672,是Otard的車子。

她沒能拖延足夠的時間給他,他還是被跟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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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南和白鳥合聊了很久的天,天南地北地胡說着,時不時會扯出一些關于自身的無關緊要的話題。

孩子的好奇心總是難以滿足,一旦柯南刨根問底,白鳥合總會覺得力不從心。他認為自己不應該對一個那麽小的孩子抱持着戒心,但他同時也知道自己做的是什麽,好多事情他不能說,即使柯南可能聽不懂,他卻也要防止小孩一時說漏了嘴。

「白鳥岩次郎」這個名字白鳥合已經完全适應了,因為柯南不再叫他「大哥哥」,而是改口稱了「岩次郎哥哥」。這麽一改稱呼,兩人之間的關系頓時親密了不少,而白鳥合也要不斷地适應着這重身份,以免一時反應不過來露出馬腳。

對話就這麽有一搭沒一搭地進行着。當柯南問到關于白鳥合家人的問題時,白鳥合頓時回答不了了:「……我是孤兒。」

「孤兒嗎?岩次郎哥哥好可憐。那哥哥的家在哪裏呢?」

「……」又是一個他答不上來的問題。他一直跟在Otard身邊,從來都只用按照Otard的要求去做事。關于他的身份,他從哪來,離開Otard身邊的時候他是怎麽單獨行動的……這些問題他從來沒有仔細地去思考過。

怎麽回答?

怎麽辦?

白鳥合猶豫着答案的時候,柯南一直在觀察着他。

照理說,即便是在催眠中,個體也不應該出現如此巨大的差異。而在與白鳥合聊天的過程中,他幾乎可以斷定,催眠白鳥合的人,不僅僅只是控制了他的思維和行動模式,應該還在怪盜KID原本的個體之上,塑造出了一重新的人格。

用催眠造成人格分裂的假象,柯南在書上看到過,但真正親眼見到這種事,柯南還是覺得誇張得可笑。

人格分裂假象和醫學上的人格分裂有很大的差別。作為KID被分裂出來的另一重人格,白鳥合絕不完美。Otard強硬地将他拆解得支離破碎,一次又一次地洗刷他的記憶。當超出大腦某一承受能力範圍時,不僅是白鳥合,連主人格也會跟着崩潰。

最好的解決方法只有一個,那就是讓附屬人格打破記憶的桎梏,重新融回主人格中。

該怎麽去做,柯南也不是十分的清楚。他不具備這方面的專業知識,書本上所了解的皮毛也無法給他帶來多大的幫助。更重要的是,他不了解KID。不知道KID的真實姓名,不知道他的人生閱歷。在無法灌輸任何東西的情況下,柯南也只能壓出稚嫩的聲音,勾起天真的笑容,開始下一個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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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至附近最近的停車場內,Otard将車鑲入最角落的停車位中,以邊上的圍牆為掩護,套上了白鳥合準備好的、酒店房客的那張面具。

面具十分的精致,在口鼻耳目位置的孔隙都妥帖無比。

戴着面具,Otard至少放心了一些。

他脫下自己的外套,換上車上備用的那件,又将車上的□□插在腰間掩飾好,這才從車上躍下。

他四處張望着,周圍沒有人。而他停車的位置正好處于電子眼的死角,這給他帶來了不小的便利。

Otard走到自己車邊上那輛大衆車旁。這一車型的車輛他研究得最多,也最容易盜走。

三下五除二地撬開了車門,他大咧咧地坐進車裏。真皮的坐墊還是溫熱的,說明車主剛離開不久,那麽也不會那麽快回來。

計算好了一切,Otard将這輛手動檔的車子啓動,挂倒車檔。油門和離合器配合着踩下,車子動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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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tard開着盜來的大衆車剛開離停車場,便聽到自己的手機響了起來。

鈴聲是最近十分流行的鋼琴曲《上帝的禮物》,是他為組織的朋友們專門設定的。

聽到鈴聲,Otard皺起眉頭。

是誰會在這時候打來電話?Mulat?Borbon?還是Vermouth?

毫無交通安全意識的他伸手抓起電話,斜眼一看,竟然是Borbon。

「怎麽了?」Otard懶得客套,接起電話便直奔主題。他的聲音裏透着煩躁,語氣也跟着沒有了往常的輕佻。

Borbon說道:「Mulata被抓了。」

「什麽?!」Otard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重複了一遍Borbon的話,「Mulata被抓了?」

「嗯。我看到她了。是京都的那群警察,還有那個叫服部平次的家夥。」

「……」Otard不做聲,繼續聽Borbon講完。

「她早上忽然用自己的電話打給我,似乎有事要找我商量,還讓我繼續等她電話,沒想到一轉眼我就在一堆警察裏看到她了。你那邊什麽情況啊?再怎麽有嫌疑也不應該懷疑到她頭上吧?真的出事,我以為第一個倒黴的是我呢。」Borbon本就沒有多少同伴之間的友情觀念,說出這番話時難免有點幸災樂禍。

會這樣Otard也不可能對他抱有什麽不滿的情緒。如果不是晴月蘭,Otard也不在乎她的死活。

都是一樣的人,誰也沒有資格指責對方什麽。

「是KID。」Otard說。

「嗯?」

「昨晚和我們一道行動的人,是KID。」

「這個我知道啊,被你洗腦的那個長得很工藤新一很像的家夥。」Borbon更好奇被Otard藏在後面的話。

加大油門超過了前面的那輛車,Otard才開口:「不是洗腦,我從他的意識裏分裂出了一層新的人格,讓他靠自己的能力為我服務。」

「嗯哼,然後呢?」

「因為記憶缺失,他在一張紙條上寫上了我們的訊息,并且讓主人格看到了。」

「什麽!」Borbon這才有了一絲其他情緒。

Otard冷下聲音:「別擔心,除了把名字告訴他的Mulata之外,我們都只在他的紙條上出現了一個代號而已。」在我的代號後面還有個「小心」提示。當然,這句話沒有說出來的必要。

「那我知道該怎麽做了。」

從電話那頭傳來一陣窸窣的聲響,Otard聽得出那是Borbon在安裝槍支。

Otard也知道,自己說出那一段話等于是在給Borbon什麽暗示。

挂上電話,Otard給汽車又上了一檔,加速往酒店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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