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章十八
在從白鳥合手中拿到房卡後,Otard也離開了旅舍。
他的車停在旅舍後面的停車場裏,是一輛陸虎極光。下樓取了車,他便直接将車從後門開出。
黑色的車身呈現出完美的流線,在越過旅舍門前減速帶時颠簸了一下,便一路平穩。
說實話,Otard此時也不輕松。
晴月蘭做事常常不經過大腦這點他是清楚的,畢竟因為一時疏漏引火燒身的情況他遇到過不止一次。
換做往常,他可以毫不猶豫地将同伴推出去當做炮灰犧牲。
但晴月蘭不同。
與以往任何一個伴在他身邊的搭檔都不同。
她不但是他一手培養出來的徒弟,還是他在另一層意義上的親人。Otard還記得當初在晴月家第一次見到還是小女孩時的晴月蘭時,她臉上天真勇敢的表情。也正是看透了這點,他才敢放心大膽地讓晴月蘭加入他的隊伍。
但與狼為伍,光有膽識是不夠的。在心思缜密這方面,晴月蘭還欠缺了太多。因此Otard在很多時候對晴月蘭的交待都會有所隐瞞,他擔心過分複雜的情勢會印象她的判斷,從而讓她做出錯誤的選擇。
既然無法犧牲晴月蘭。
那麽白鳥合呢?
這才是令Otard真正頭疼的對象。本是敵人的人,他居然會下不去毒手。初次見面的那個吻猶如帶着束縛的咒語,觸碰之後,便掙紮不開了。
他因此一次又一次地改變自己的計劃,妄想着将那穿着白衣裝的盜賊納入自己的翼下。
可對手終究是對手。
一旦出招,便是伶俐得難以躲開的致命一擊。
連Otard都懷疑着自己的決定。那已不能算是铤而走險,而該歸類為盲目。
可惜即使他明白了,也改變不了什麽。
就在剛才,他再次包庇了白鳥合,甚至不惜一切地沖回矛盾的中心只為清除白鳥合與他們背道而馳了的證據。
平穩開着車的Otard自嘲地笑了笑,在往右打出方向之前,目光飛快地掃了掃車子兩邊的後視鏡。
他的車後,除了一輛同樣打着右轉轉向燈車牌為1798的豐田皇冠之外,沒有其他車輛。
路況良好,他的右腳稍稍用力,加大了油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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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東山區,街道上的車輛明顯增多了。
京都國立博物館的事故讓許多游客感到不安,正因如此,離開的車輛比進入此區的車輛又更多上不少。
很巧的是,Otard發現,之前一直跟在自己車後的1798,竟然還在他的車後。
不論他加速或是減速,都不曾甩掉。
Otard冷笑,這輛車恰好和他同路的可能性太小,但如此拙計的跟蹤技巧,他也是第一次遇到。
也正是這樣,才最為難辦。
豐田轎車開誠布公地告訴Otard「我跟定你了」,它毫不掩飾,Otard卻拿他沒轍。如果Otard不心虛,他可以完全不理會後車的跟蹤;可他偏偏必須甩掉那輛車才能去到酒店裏面,這得多費不少的功夫。
本來從京都的右京區到東山區只用一個小時的車程,Otard硬是開出了近兩個小時的時間。
可悲的是——陸虎極光在京都算是十分罕見的車型,龐大的車身橫在路上,不論出現在哪裏,都顯眼異常。
最終他也沒能成功甩開那輛豐田皇冠。
Otard一直平靜的面上難得地露出了不悅的神情,他瞄了一眼放在副駕駛座上的一個小包,在那裏面,藏着兩把□□。
如果真的甩不開了,只是一車的人,他不介意下狠手解決掉。
可當他下定決心要下殺手時,他發現車子後視鏡裏已看不到那輛牌號為1798的車子的身影了。
換車了嗎?
Otard在心底自問。
他在路邊緩緩将車停穩,目光四下掃着。令他意外的卻是,周身一輛又一輛的車都是直接開過,不論往來,在他視野範圍內,再沒有一輛是跟着他的。
Otard不敢确定這是否是他掩耳盜鈴的假象。
開着如此張揚的車,即使對方只在下個路口處埋伏,他也照樣是逃不掉的。
仿佛陷入了一個跳脫不了的怪圈裏,Otard的雙手緊緊握在方向盤上,踩着剎車的右腳終于緩緩松開。
黑色極光慢慢又開始了動作,這回,車子的目的地不再是那家被他标記在腦中的酒店,而是車載導航上,距離他最近的一家停車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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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仙道旅舍。
Otard前腳剛走,便有人悄悄潛入了203套房。
鑽入房間的柯南手上拿着從服務生那騙來的房卡,稚嫩的臉上露着童叟無欺的笑容。這個身體也不是毫無用處的,至少在這種時候,能夠給予他更多的便利。
他用微型電話聯絡了守在樓下的平次,等确定目标人物已經離開了旅舍,才放心地半阖上門,先去服務臺還了房卡。
回到203室,這回柯南不再是偷偷摸摸躲在門的附近。他光明正大地走入套房的客廳裏,那邊的沙發上正睡着一個人。
這個人他們剛剛才見過,頂着工藤新一的臉,頂着工藤新一的發型。
「喂,KID,你要睡到什麽時候?」
柯南試着喚了一聲,不過沒有得到回應。
他放心地走到白鳥合身旁,捏了捏他的臉,沒有易容的痕跡。于是他更大膽了些,又用力地揉亂了白鳥合的頭發。
凝固的發膠被揉散,掙脫了約束的發絲強硬地扭回了自己原本的形狀。
這才是他最真實的樣子吧。柯南心想着,然後開始回憶這副模樣他似乎在哪裏見過。
畢竟這是一張和他幾乎一模一樣的臉,柯南再怎麽努力回想,腦海裏更多出現的都是自己照着鏡子時的模樣。終于他還是放棄了,他的時間不多。
他搖着白鳥合,試圖叫醒他。
也不知是被注射了麻醉劑還是其他原因,白鳥合睡得無比的沉。平靜的呼吸随着他胸膛的起伏交替着,閉合的雙眼沒有因眼動而顫抖。
以白鳥合的熟睡程度計算,他應該是進入了較深的睡眠階段,也等于進入了快速動眼睡眠時期,此時眼球應該是運動着的,但睡着的白鳥合卻平靜得異常。
柯南的手掌輕輕覆上他的雙眼,果真如此。
這說明白鳥合此時處于被動睡眠中,更或許他沒有睡着,不過被命令阖上雙眼而已。
想要解除白鳥合的這種狀态,柯南只能打開手表蓋,瞄準器瞄準白鳥合露在外面的頸間,把麻醉針發射了出去。
中針後的白鳥合立刻癱軟了身子,本來僵硬地枕在沙發扶手上的頭微微垂下。
麻醉針的效力大概只有十五分鐘,足夠柯南利用毛利小五郎的身份進行一場精彩的推理,但現下手中握有的時間究竟有多少,柯南并不清楚。他有些焦急地看着手表,打算在麻醉效果快結束的時候提前叫醒白鳥合。
令柯南沒有想到的是,麻醉針只讓白鳥合沉睡了六分鐘不到的時間。
秒鐘即将走完第六圈時,柯南聽到了白鳥合喉中發出的一聲輕哼。
「唔……」
輕微的聲響調走了柯南放在手表上的注意力,他的視線轉過,白鳥合已經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你……」
剛醒來意識還不清楚的白鳥合想要叫出柯南的名字,可是到嘴邊的話就是出不了口。
他又試着叫了一次,仍是說了「你是」二字便忘了後面想要說的。
「我是柯南。江戶川柯南。」察覺的白鳥合的異常,柯南直接報上了自己的名字。
不幸的卻是,白鳥合的記憶早就被Otard動過了手腳,即使有了柯南的自我介紹,他也記不起什麽:「柯南?」他問了一聲,「小鬼?」
被叫「小鬼」,柯南當然挺郁悶的。不過也因為他的提問,讓柯南确定了眼前這位已經不是上午在上野咖啡館和他與平次對話的那位了。
明明用了麻醉針,催眠狀态應該破除了才對。但畢竟柯南對催眠不甚了解,對于面前的人,他需要用自己的方法接觸。
十幾分鐘內,柯南第二次感謝自己這縮小的體型。
因為是個「小鬼」,才更能讓白鳥合放松警惕。
他也不清楚白鳥合還記得什麽,因此他用稚嫩的聲音小心地說道:「我看到大哥哥昏倒在路邊,就把大哥哥帶到這裏了。」
「你……一個人?」白鳥合觀察了一下四周,從窗戶看出去,這裏肯定不是一樓。就算他記不得很多事情,但他可不會相信一個看起來才六七歲的男孩能把他擡到這裏。
柯南搖搖頭,聲音清脆悅耳:「不是的,還有我哥哥。不過他現在出去了,只留了我一個人。」
「哦,」白鳥合表示明白地點點頭,「我睡了多久?」
他試圖通過昏睡的時間計算出之前自己做過些什麽,可問出問題後他發現這似乎沒有什麽作用。他什麽都不記得了,又如何想起昏睡前發生的事情。
不過柯南倒是沒有猜出他這一想法。一般昏倒的人醒來,會這麽問都是很正常的。他算了算從白鳥合與他們分手到現在所經過的時間,給出了一個大概的數字:「有小半天了吧。大哥哥你是近十點的時候被我們發現昏倒的,現在是中午一點。」
「……」
十點。
果然十點之前發生過的事,他一點都沒有印象。但他卻覺得眼前的這個孩子十分的面熟。
從男孩和他對話的情況看來,兩人應該是萍水相逢才對,可為什麽會有似曾相識的感覺呢?
想不透,也沒有任何憑依給他去猜。
這時柯南突然開口問他:「大哥哥,你叫什麽名字啊?」
「我叫白……」剛說出一個字,白鳥合便及時剎住了。
可以告訴他嗎?
柯南只是一個孩子而已。
白鳥合這麽告訴自己,他不喜歡這樣的約束。只是多一分警惕總是對的。
白鳥合說道:「我叫白鳥岩次郎。」
這是一個臨時編出來的名字,沒有什麽特別的意義。可聽到這個名字之後,柯南卻有了不同的想法。
岩次郎……
任三郎……
莫名其妙地他就将這兩個名字串聯在了一起,再往下思索,答案幾乎讓柯南倒吸一口涼氣……
不過在白鳥合面前,他還是抑制住了自己的胡思亂想。他嘻嘻笑着:「白鳥這個姓氏聽着就很帥氣呢,就像天空中飛翔的白鴿。」一邊說着,他一邊擺出小鳥飛翔的姿勢。
白鳥合看着他天真的動作,不禁被逗樂。
他單手支着額頭,輕笑着,心想着這樣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