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43、44章

籃球場上的人散的很快。

時聞折拖着戴鑫去體育器材室還球,段驚風則牽着歸年往一邊的休息區走,見他眼睫毛上還挂着淚珠,嘆了口氣後,伸手撫了撫歸年眼角,替他擦掉眼淚。

“怎麽還哭呢?”段驚風打趣道,“再哭眼睛就腫了。”

歸年不說話,只是拽住段驚風手指,說什麽都不肯松開。

知道歸年這會兒心思脆弱,段驚風也沒掙紮,乖乖地讓歸年攥着他的手指。誰知歸年是個不知滿足的主,到最後竟然不滿足簡單的攥手指,反倒用力抱着段驚風手臂,恨不能被段驚風揉進懷裏似的。

如果現在是在家裏,別說抱手臂了,就算歸年讓抱懷裏,那都不成問題。

可偏偏他們還在外邊,四周還零散聚了些看好戲的人。饒是段驚風臉皮厚,也做不到被人當猴子一樣圍觀,更不想再次在論壇出名。

“跟我說說出什麽事了?”段驚風輕拍歸年後背,語氣是時聞折不曾聽過的柔和,“要是被人欺負了,哥幫你出氣。”

段驚風原本以為這次歸年仍不愛搭理他,誰知道他話音剛落,歸年便倏地擡頭,眼神哀怨地睨了他一眼,嘟着嘴告狀,“你。”

“啊哈?”段驚風不敢相信地指了指自己,語氣訝然,“我?”

歸年直點頭,肯定道,“就是你。”

段驚風覺得好氣又好笑,“今兒來上學後我都沒回過家,哪有空惹你不開心?”

他本意是想和歸年把事掰扯清楚,可一時情緒激動,沒太顧及到語氣,所以段驚風話一說完,原本就神情恹恹的歸年,頓時眉眼都染上了委屈。

“晚晚哥,你是不是……”歸年眼睛濕漉漉的,“真不要我了?”

段驚風眼睛圓瞪,下意識要反駁,不過歸年沒給他開口的機會,嘴像機關槍一樣,自顧自地說了很多,“肯定是要送我走,要不然哥哥不會這麽跟我說話的。”

段驚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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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貝,咱有事好好說,別瞎猜行麽?”段驚風無奈地笑了,溫聲和歸年講道理,“我什麽時候說不要你了?又什麽時候說要送你走?”

歸年眨巴眼,仔細回想起來。

段驚風曲起手指,輕輕彈了下歸年額頭,壓着聲反問,“我是不是都沒說過?”

歸年皮膚又嫩又白,明明段驚風力氣夠小了,但他的額頭還是顯了紅,仿佛被人重擊過。

“沒有。”歸年實話實說,“哥哥從來沒說過這樣的話。”

聞言段驚風氣不打一出來,沒忍住捏了下歸年臉,“那你還擱這兒跟我鬧呢?”

歸年又不傻,聽完段驚風的話,後知後覺反應過來是他誤會了,真相和他以為的完全不同。

這讓歸年又喜又難看。

喜的是他還能呆在段驚風身邊,他哥并不嫌棄他,難堪的是他沒弄清楚事實,就跑過來找段驚風撒筏子,着實太不懂事了。

歸年慢慢松開手,退回到自己的座位,低着頭沒好意思看段驚風,怕被段驚風打趣,更怕自己沒出息而羞紅臉。

和歸年一起生活了兩個多月,段驚風再了解歸年不過,現在他看歸年頭都快垂進衣領裏,哪能不明白小少爺這是臊的不敢見人。

“所以日後要是再遇到類似的事,比起一個人胡思亂想,你要做的是來問我。”段驚風揉歸年頭,“到時候你想知道什麽我都告訴你,這不比自個兒瞎想好多了?明白了嗎?”

歸年最受不了溫柔,尤其現在段驚風還用近乎哄人的語氣和他說話,歸年都快醉倒在他的聲音裏了,腦袋暈乎乎道,“我都記住了,下次不會在這樣了。”

“下午接到個陌生電話,讓我收拾好東西,周一好接我走。”心情平複下來後,歸年開始解釋他為什麽會變成這樣,“我問他事他也不說,我就以為……”

歸年話沒說完,但段驚風聽懂了他的言外之意,“以為我不要你了?”

歸年不接話,只讨好地沖段驚風笑。

若是平時,話至此時事兒也就翻篇了,段驚風不會再揪着不放,偏偏段驚風想歸年長個教訓,免得以後還自己給自己找難受。

所以雖然歸年釋放了求和的信號,段驚風只當沒看見,面不改色地補充說,“既然你沒事了,那現在輪到我生氣了。”

說完段驚風也不等歸年反應,便用力揮開歸年不知何時握過來的手,并往旁邊挪了一大步,拉開兩人間的距離。

還想粘着段驚風的歸年:“???”

段驚風不出聲,沉默地看着歸年,等着他想明白事情緣由。無奈歸年太遲鈍,說了半天也沒猜中正确答案,弄得段驚風心态崩潰,怕再讓歸年猜下去,那估計他得等到明年去了。

“猜不到我為什麽生氣?”段驚風問。

歸年心裏有個答案,但他不敢說,“猜不到。”

“行,那我換個說法。”段驚風好聲好氣道,“以後再遇到這種事,要聽誰的話?”

這題歸年知道回答,眼睛亮晶晶的,軟聲搶答,“聽哥哥的。”

段驚風嘴角一彎,輕笑着說,“這還差不多。”

***

時聞折掐着點回來的,就怕打斷兄弟倆的溫情時刻。然而天意弄人,縱使他都算的這麽清楚了,還是沒避免被秀一臉的命運。

好在這次有戴鑫陪着被虐。

“不是吧段哥?”時聞折翻了個白眼,毫不客氣地吐槽,“都過去多久了,你倆還抱着呢?”

戴鑫不認識歸年,不過想到剛才發生的種種,再看站在兩人的姿勢,戴鑫語出驚人道,“你對象?”

戴鑫是個雙,歷任交往對象有男有女,所以剛才看到段驚風被歸年撲倒,他會那麽驚訝,卻不是震驚于歸年那句童養媳,而是兩個男生竟如此大膽,敢在學校這麽親密。

“想什麽呢?”段驚風瞪了戴鑫一眼,警告他說,“歸年可純潔了,你可別帶壞他。”

正因為是圈裏人,戴鑫才覺得奇怪,轉而沒忍住打聽事實。但現在他聽到段驚風的回話,卻變的一頭霧水,想不明白他竟然猜錯了。

作為少數知道戴鑫性向的人,時聞折怕他再口出狂言,更怕戴鑫吓着歸年,連忙走過去捂住戴鑫嘴不讓他說話,“沒事了,咱們先出去。”

見戴鑫被時聞折治服,段驚風沒由來松了口氣,靜下心要去接時聞折話。無奈心緒不受他控制,段驚風越想忽略它,相反它的存在感越高。

盡管話題已經被扯遠,但段驚風不得不承認的是,剛才聽到戴鑫說歸年是他對象時,他心跳很沒出息地漏了好幾拍。

***

幾人趕在關門前離開了學校。

“牛逼啊段哥。”時聞折沖他挑眉,賤兮兮道,“平時我還淨擔心你單身,沒想到你悄沒聲息的多了個童養媳。”

和時聞折見過好幾次面的歸年:“……”

剛才沖上去時,歸年沒想這麽多,滿腦子都是段驚風不要他了,哪還顧得上這樣做會帶來什麽樣的後果。可等勁頭過去、理智回神,歸年只覺得他被當衆鞭屍,渾身都快燒紅了。

歸年長得好,皮膚還嫩,而現在臉蛋浮着層粉色,整個人漂亮得像個仙子,絕對顏值控的戴鑫沒忍住多看了幾眼,沒頭沒尾地來了句,“但他挺漂亮。”

“去你媽的。”段驚風嘴比腦快,“看誰呢?再看我就不客氣了。”

不喜歡被人誇漂亮,正準備厲聲反駁的歸年,見段驚風已經幫他出了頭,瞬間收好周身鋒利的爪牙,乖乖地躲回段驚風身後,做一個手無寸鐵之力的乖崽。

“……不是我說,”時聞折翻了個白眼,“要不是我認識你倆,就憑段哥你這語氣,我都懷疑戴鑫他搶了你老婆。”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時聞折可能只是随口一說,但是段驚風卻忽然靜了下來,似乎想到了什麽不一樣的事兒。而原本還在笑的歸年,聞言也一話不說,仿佛時聞折的話戳中了他的心事。

只有戴鑫神情如常,甚至嘴角微微上挑,似笑非笑地看着段驚風和歸年,眼底閃過幾抹深意。

情緒變化不大的還有時聞折。

他說那話時壓根沒多想,僅僅将其當作一句調侃,所以他說完就忘,沒想到在場的其他人內心活動那麽豐富。

“不過說真的,以我對我們學校的人的了解,不出今晚,”時聞折伸手指了指歸年,幸災樂禍道,“你的名字肯定會火遍全校。”

戴鑫不服,“屁,也就論壇。”

“論壇不就是全校??!”時聞折瞪戴鑫,“上次音樂會歸小年就露了個臉,然後被那群女生在論壇讨論了小一周,這次他不僅出現了,還跟段驚風鬧出那麽大動靜,怎麽說也……”

見時聞折越說越離譜,段驚風眉毛緊皺,壓着聲吼道,“閉嘴!”

“誰再說這事我就揍人了。”段驚風笑着威脅,“我可沒逗你們玩。”

曾經被段驚風教訓過的時聞折和戴鑫,聞言瞬間安靜下來,做了個手拉拉鏈閉嘴的動作,便真的什麽都不說了。

只有歸年沒把段驚風的話當回事,換而言之是他仗着段驚風不會把他怎麽樣,而越發放肆:不僅雙手扶住段驚風肩,還順勢越過段驚風肩往前看人,一臉笑意地問,“哥哥在說什麽啊?”

時聞折毫不客氣地樂了,正想嘲笑歸年是在做夢,就見上一秒對他們愛搭不理的段驚風,這會兒笑的跟個傻子似的,聲音還特溫柔,“在讓他們別瞎說。”

時聞折:狗逼段驚風,一點人性都沒有。

戴鑫很不給面子的大笑出聲,“識人不清,被辱了吧?”

“滾!”時聞折低罵。

段驚風壓根不搭理時聞折和戴鑫的小學生對話,注意力全在旁邊的歸年身上,見他嘴唇有點幹,不由擔心道,“買點喝的?”

“行啊。”歸年也沒客氣,“要紅豆奶茶。”

段驚風被噎的說不出話,剛想打趣歸年兩句,就又聽歸年軟乎乎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哥哥想喝什麽?我請你喝。”

在歸年的認知裏,段驚風要請他吃東西,那他心安理得的接受就成了,然後再用另一種方式還回去。

段驚風請他喝奶茶,那他同樣要請段驚風喝奶茶。

盡管從某種意義上說,請喝奶茶的錢也是段驚風的,可終歸心意擺在這兒,願不願意的區別還是挺大的。

段驚風起初沒懂歸年的意思,在聽歸年又說了一遍後,才徹底明白他話裏的潛意識,嘴角瞬間不聽話地上挑,笑意更是直達眼底,“要芒果星冰樂。”

時聞折離他倆近,雖然他一直在和戴鑫吵嘴,卻不耽誤他聽完段驚風和歸年的對話。所以段驚風話音剛落,時聞折就很不要臉地插嘴道,“也給我來一杯。”

歸年眨巴眼,沒回時聞折話,而是轉頭去看段驚風,一副全聽段驚風安排的模樣。

戴鑫欲言又止,最後怕時聞折再犯蠢,搶在他說話前,用力将他拉到身邊站好,沒好氣道,“要喝什麽你直說,今兒我請客。”

他真是服了時聞折,段驚風和歸年那麽明顯的粉紅泡泡,他還不要臉地往前湊,真的是一點眼神都沒有!!!

“得勒,今天你是我大爺。”時聞折笑嘻嘻地補充,“我要喝最貴的。”

戴鑫懶得搭理他,只是扭頭問段驚風,“你們呢?!”

段驚風剛張嘴,還沒來得及回答,就聽歸年搶先道,“哥哥有我呢,就不麻煩你請客了,你負責請時聞折就成了。”

戴鑫:是我傻逼了,才會來問歸小童養媳。

聞言段驚風咽下到嘴邊的解釋,輕笑着應了聲說,“有歸年在,你安心照顧時聞折就成,不用擔心我。”

這下戴鑫是徹底沒忍住,罵了句髒話,“段驚風,你給老子滾!!!”

***

如時聞折所說,周五歸年那一抱,确實掀翻了整個論壇,直到周一相關話題的讨論度都沒減退。

但段驚風卻顧不上這些了,因為他剛接到歸年的電話,說他已經到學校了,這會兒正在去校長辦公室的路上。

一中教學樓和辦公樓相獨立,教學樓全部在學校最裏頭,而辦公區則在校門旁,所以段驚風怕時間趕不及,電話一挂就往教室外邊跑,怕歸年來到個陌生環境會不适應,更怕一中領導會刁難人。

說到底,段驚風就是怕歸年受委屈。

正在打游戲的時聞折看段驚風一溜煙跑了,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今兒歸年要來報道,然後把手機往兜裏一揣,想也沒想就跟着段驚風離開的方向跑了。

做為段驚風好友,如今兄弟‘童養媳’來上課了,他有必要過去接待一會。

段驚風在的教學樓相對靠裏,等他跑到辦公樓已經是幾分鐘後的事了,但他顧不上休息,就又一鼓作氣地開始爬樓,仿佛慢了一秒歸年就會吃大虧。

辦公樓共七樓,為響應多運動號召,樓內沒有安裝電梯,而且辦公室是按職位從上往下排。

一中校長辦公室,在辦公樓頂樓。

段驚風從來沒這麽痛恨過一中的屁要求,要不然他也不會爬樓爬的這麽辛苦。然而樓層越往上,段驚風心卻越慌,半點沒有要見到歸年的欣喜和放松。

今天是個好天氣,太陽透過樹枝投下一束束光束,好看極了。

但段驚風卻無暇欣賞美景,滿心滿腦都是歸年,并且随着離歸年的距離越近,他心跳的越快,仿佛回到了第一次見歸年那晚。

段驚風逐漸從心慌變成不安,怕歸年會突然消失不見,就跟他從地圖上找不到的宣城,突然出現在他的生活裏一樣。

不過很快段驚風就顧不上胡思亂想這麽多了,因為他剛爬到七樓,就聞到了一股濃郁的香味兒,正是那晚在小巷子裏聞到的那種。

也是歸年愛用的香水。

而味道攜帶者本人,則臉色慘白地蹲在校長辦公室中間,正不住地發抖,似乎正在經歷極難受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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