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我可以讓園原杏裏恢複正常, 而條件則是你解開她身上的封印,如何?”鯨木重略一思索,對沙樹說道, “然後我會接收她身上的罪歌, 你則是可以把她帶出這裏。”
“你想要完整的罪歌?”沙樹反應過來, “難道你就是那個澱切陣內。”
“真是可怕的直覺, 清和小姐。”鯨木重沒有否認, “當然, 如果你不滿意的話,我也可以出錢買下那一半罪歌。”
沙樹突然笑了起來,“看來你忘記了一件事, ”她舉起了雪走,“我也可以直接在這裏威脅你放開杏裏前輩。”
“看來我們之間還是要用武力來解決麽,”鯨木重推了一下眼鏡, 有些遺憾地開口, “老實說我并不想直接和咒術師對上。”
她說着,突然往後一跳,躍上了陽臺的欄杆,“你對園原小姐的愛有這麽強烈嗎?明明你們之前只是萍水相逢, 你來到咒術高專後和她的相處時間也并不多。”
“這不是愛不愛的問題,鯨木小姐。”一擊落空,沙樹并沒有放棄, “我認為杏裏前輩是一個很好的人,所以我願意為她做這些, 僅此而已。”
“原來如此,是完全的自由主義麽。”鯨木重點頭,“我稍微理解了, 但是你不會覺得自己很自私嗎,明明沒有問過園原小姐本人的意願吧?如果她願意放棄罪歌呢?”
“你知道嗎,我手裏的也是一把妖刀,”沙樹微笑着,“在平安京時代,它被叫做雪走,是大妖玉藻前的佩刀之一。”
“如果換做我的話,錢也是無法從我這裏買到妖刀的。”眼見鯨木重打算跳下,沙樹也随之跳上陽臺的欄杆,“這些刀之所以是妖刀,是因為不僅是人選擇了刀……”
“刀也選擇了人!”鯨木重從陽臺上一躍而下,沙樹也緊跟着她跳了下去。
落到地面上,沙樹腳底微微發麻,腳邊出現了不規則的裂紋。反觀鯨木重,她看似也是直接跳下,其實手裏有着鋼絲一樣的細線連在了欄杆上。
“不錯的論調,是我沒想過的角度。”鯨木重看着從二樓跳下毫發無傷的少女,眼底一絲驚訝閃過。
“而且在我看來,你們突然襲擊任務中的我們……不也完全沒有考慮我們的意願。”沙樹緊盯着對方,看來她已經完全操縱了罪歌,那些鋼絲似的細線是直接從她手心長出來的,想來是罪歌的高級用法了。
“對我而言,罪歌只是一件商品,這也讓我能夠更客觀地對待它。”和杏裏一樣從手心處抽出一把長刀,鯨木重擺出了戰鬥的架勢,“無論是完全地控制罪歌,還是反過來将自身獻給罪歌,這是我以前對這把妖刀的看法。”
“有點嫉妒了呢,同為罪歌母體,園原小姐卻能得到這樣的愛意。”兩人之間的氣氛再一次凝滞,雙方手裏的妖刀都在閃爍着不祥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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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都能夠愛上雪走,認同園原小姐和罪歌之間的愛的話,”兩人短兵相接,具被對方的大力震撼了一瞬,在僵持不下的時候,鯨木重突然貼着沙樹的耳邊說,“那你能不能試着來愛我呢?”
“什麽!”震驚之下,沙樹被迫往後跳了一步,同時打落數根襲來的細長鋼線,“我說了,這不是愛的問題。”她氣息有些不穩,但還是皺眉站在原地。
“只是因為我願意這麽做,這麽做讓我感到心情平穩愉悅。”刀尖在空氣中劃過,沙樹緊握着,指尖略微發白,“所以我就去做了。”
是的,巫女邪靈的存在也讓沙樹越來越聽從內心的聲音。她會為了更開心一點,就在一天內吃掉一桶冰淇淋的人,不如說她就是最随心所欲,但也被這樣“随性”束縛最深的人。
她也一直堅信,自己活在世間的一切舉動,均是出于本心。
“不,這是愛。”鯨木重面部第一次露出了稱得上波動的表情,“你自己都沒有注意到而已,對于人類來說,這種會自發地為對方付出并且不求回報,甚至會因此感到滿足和喜悅的行為,就是愛啊。”
所以……她愛着杏裏前輩嗎?沙樹怔然,她相信自己是愛着玉藻前大人的,所以對雪走有移情也并不奇怪。
但是這樣說的話,她不是愛着很多人和妖嗎!
她的式神們、六條千景和美惠子姐姐他們……還有伏黑惠。
下意識的,沙樹覺得這裏面有哪些地方不太對。
沒有人教過沙樹什麽是愛,她只是遵循本能将身邊的人們劃出一個個圈來,玉藻前大人排在最重要的位置上,而其他的夥伴們大多數都在同一個圈裏。
就算是同一個圈裏,也會有所不同嗎?她到底是愛還是不愛呢?
“我不管那麽多有的沒的,”瞬息間,沙樹回過神來,“我只是來讓杏裏前輩恢複正常的!”
“真是固執的女孩,”鯨木重也舉起了刀,“反而讓人更加嫉妒了。”
刀與刀之間相互碰撞,接連不斷铿锵聲傳入耳中,讓人能夠想象到戰鬥的激烈。
她們逐漸離開了大樓,到達了較為空曠的中庭裏。鯨木重手中的罪歌用法靈活多變,從無處不在的鋼線和手裏的長刀,甚至能把罪歌化作鋼爪附着在手上。
而且沙樹還發現對方本身也不是普通人,雪走劃過她的肌膚,卻發出了碰到鋼鐵的聲音,雖然妖刀的特性讓對方無法抵禦寒冷的侵襲,但到現在為止,沙樹都沒能在對方身上造成一點傷痕。
“我認輸了。”突兀的,鯨木重落到了中庭的花壇旁邊,她收起了罪歌,“如果繼續打下去,我恐怕會因為寒冷被凍成一個冰雕吧。”
“不用這麽奇怪,我是一個商人,首要的就是即使止損,園原小姐應該已經恢複正常了。”她推了推滑落的眼鏡,“但是你真的不考慮愛上我嗎,如果是愛人的話,我應該也會願意做出讓步吧。”
“我其實有考慮過你所說的愛,”沙樹沒有收起雪走,“但我認為我不會剛見面就愛上你,何況你還做了那麽過分的事。”
“也就是說愛是需要相處的嗎,”鯨木重整理了一下衣服,立刻恢複了光鮮亮麗的女秘書形象,“下次我會注意的。”
猶豫再三,沙樹還是開口道,“我覺得……愛不是那麽簡單的事,”絞盡腦汁,她也想不出到底該怎麽說,“總之,你這個态度肯定不是愛別人的樣子。”
“我沒有被愛過,所以不太清楚這其中的差別。”鯨木重語氣中有一絲落寞,但她表情仍舊是古井無波,“但你的建議很有參考價值,或許我改先試着愛上別人,并且和對方相處一段時間。”
想了想,她又開口道:“不如我從現在開始愛你吧。”靠近了沙樹,在雪走的刀刃碰到她胸膛之前,她緊緊盯着沙樹問,“請問你願不願意接受我的愛意呢?”
“我不願意!”沙樹斬釘截鐵地回答。
“真是遺憾。”她也沒有繼續死纏爛打,适時退了回去。
此時,雪童子拖着已經陷入昏迷的杏裏找到了兩人。
沙樹緊張地從雪童子手中接過杏裏,入手的少女身體冰涼,但呼吸均勻,看起來沒有大礙,沙樹放出一絲咒力感知了一下,罪歌也好好地沉睡了對方體內。
“商人的信譽還是很重要的,你現在能夠放心我了吧。”鯨木重在五步遠的地方說道。
沙樹瞥了對方一眼,這才收起了雪走。
雪童子的身形愈發虛幻,沙樹朝他笑了笑,“辛苦你了,雪童子。”
他沒有說話,在輕輕觸碰了一下沙樹的額頭後,就回到了雪走之中。
“如果能被你愛上的話,一定是件幸福的事吧。”看着相互依偎着的少女們,鯨木重感嘆道。
“最後提醒你一下,想要罪歌的不是澱切陣內,而是一個叫尼布羅的組織。”說完,她往身後發射了一根鋼線,瞬間消失在了“帳”內。
連續的戰鬥讓沙樹也很疲憊,如果不是還想着昏迷過去的杏裏,沙樹可能也要當場睡過去了。
有些費力地背起杏裏前輩,沙樹嘴角露出一個笑,“原來杏裏前輩和我差不多高啊。”因為是前輩的緣故吧,總覺得杏裏比自己要高,而且前輩平時的打扮也都很成熟呢。
仔細想想,那天沒法從人群中找出自己的話,不也說明杏裏前輩其實也不高嘛。
心情逐漸輕松起來,沙樹背着杏裏往醫院門口走去。
“怎麽感覺有點震感,不會在這個時候地震了吧……”沙樹看着已經開始撲簌簌往下掉牆灰的老舊建築,“這座醫院,好像……”
“是座危樓啊!”
等再次醒來的時候,沙樹看着熟悉的天花板,眼光往旁邊一瞟,五條悟翹着二郎腿的身姿就出現在了面前。
總覺得,這個場景,非常地熟悉呢。
“喲,你醒了啊?”
在做夢吧?重新閉上眼,沙樹表情安詳。
“掙紮也是沒用的哦,沙樹醬。”毫不猶豫地把少女從病床上提溜起來,“明明事先找到了安全的地方,毫發無傷嘛。”
“而且,”五條悟擡高了音調,“你攤上大事了,沙樹。”
作者有話要說: 六條千景:我說什麽來着,沒有女性會傷害沙樹醬()
*鯨木重:吸血鬼的後裔,同時也是罪歌的持有者之一,身為“怪物”卻渴望愛意。平時是冷淡的職業女性形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