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在知道夏目把友人帳裏的名字都還給了對方後, 沙樹有一點驚訝，卻又覺得這發生在他身上是那麽理所當然。
“當然，即使友人帳只剩下了一頁, 有些人還是不會相信的, ”喝了一口茶清清嗓子, 夏目依舊是有些無奈的樣子, “也許要友人帳直接銷毀了, 他們才會善罷甘休吧。”
“都是夏目你太仁慈才會這樣的, ”貓咪老師不太高興地出聲，“而且說好了你死後友人帳要歸我的，結果現在都要被你撕光了！”
看着只是在笑的夏目, 沙樹忽然也覺得心情好了起來。
“所以友人帳什麽的，其實根本沒有保護的價值了。”夏目收起了友人帳。
“那我過來能做什麽呢？”沙樹有些苦惱地說，“我不是完全幫不上忙了嘛。”
“其實……”夏目捏着下巴說道, “我還真有一件事想請你幫忙。”
“塔子阿姨的浴衣很合适呢, ”看着從房間裏出來的漂亮少女，夏目笑着點頭道，“果然，沙樹是個很可愛的小姑娘啊。”
原本有些長的浴衣在稍稍修改過之後, 就變得合身且舒适了，沙樹不會複雜的盤發，所以只是把一頭銀發松松地挽成一個高馬尾, 露出了修長的脖頸來。
“還挺像那麽一回事的嘛，東京來的小丫頭, ”貓咪老師也跳到了高些的桌面上打量道，“你在祭典上應該會很受歡迎吧，可不要因此忘了工作哦！”
“才不會呢！”沖貓咪老師扮了個鬼臉, 沙樹拍拍胸脯道，“交在我身上好了。”
“想要破壞祭典的咒靈，我會全部讓它們變得老老實實的！”撸起袖子，沙樹擺了一個展示肌肉的動作。
雖然她基本只有細胳膊腿兒可看的。
“女孩子居然做出這麽粗魯的動作，可真是不夠文雅。”這時，突然有一個聲音從窗戶那裏傳來。
“丙！你也過來了啊！”貓咪老師瞬間叫嚷道。
“啊啦，我是聽說夏目大人生病了所以來看看的。”那是一個很美的妖怪，她随意地穿着華貴的紫色和服，手裏還有一支細長的煙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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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一點小病而已。”夏目打開窗戶，讓這只妖怪得以進房來。
“嘛，這樣我也安心了。畢竟人類的壽命總是那樣短暫，也許我一不小心睡一覺，你就和玲子大人一樣去世了。”但是她的嘴似乎挺毒的。
她繞着沙樹上上下下轉了幾圈，“挺漂亮的嘛，就是頭發也紮得太粗糙了。”
“真的很不好嗎……”有些挫敗地摸了摸自己的馬尾，沙樹發現就這麽一會兒，高馬尾已經垮成了中馬尾。
所以她還是只能紮一個低馬尾了嗎。
“嘛，”吸了一口煙，丙突然笑起來，“如果你能叫我一聲姐姐大人，我倒也不是不能幫幫你。”
“姐姐大人？”沙樹擡起頭，眨巴着一雙亮閃閃的濕潤眸子，毫不猶豫地叫道。
丙震驚地後退了一步，“多麽，多麽不知羞恥的人類！”她有些惱羞成怒地說，“你以為這樣就能和我搭上關系了嗎！想得美。”
“真是狼狽啊，丙，”貓咪老師立刻在一旁嘲諷，“果然還是這個樣子啊。”
“哼，不過按照約定，我會給你盤發的，小丫頭。”掩飾性地又吸了一口煙，丙側過身，只給沙樹留了一個眼角的餘光。
“謝謝你呀，”沙樹眼睛彎彎的，“姐姐大人。”
六千說過的，女性的一切小任性都是應該包容的可愛之處。
“不安分的桃花眼，”丙吐出一口青煙，低聲輕嗔了一句，“幸虧你不是個臭男人。”
貓咪老師要在家裏陪夏目，所以他只能很可惜地錯過了祭典。
不過這只一點不知道客氣的招財貓倒是給沙樹報了一堆要她帶回來的食物，什麽烤鱿魚、大阪燒，甚至還有清酒。
果然，可愛的貓咪外表下就是一個大叔靈魂吧。
“沙樹還沒到可以買酒喝的年紀呢！”不過他被及時趕到的夏目錘了一下腦殼。
總之，現在走在熱鬧的祭典上的，只有沙樹一個人。
頭發被丙用一根可愛的櫻花小簪子緊緊盤在腦後，沙樹忍不住又摸了摸光滑的發髻，難以想象這是自己的頭發編織而成。
就是她的頭皮有點疼。
漆黑的夜空裏，只有一輪圓月和熙熙攘攘的星星，沙樹走在人群裏，看着三五成堆的人們，忽然有了那麽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落寞。
搖搖頭，她走到了祭典的會場門口。
“小姑娘，要不要來一根蘋果糖啊！包甜包好吃哦！”門口是個常見的蘋果糖攤子，賣糖的大叔正使勁推銷着。
下意識地，沙樹往後一伸手，卻什麽也沒拉住。
對了，她今天沒有和伏黑惠一起出來。
她也不會和伏黑惠一起出來，她在假死啊。
“小姑娘？”
“謝謝，不用了。”她知道自己的那種難受感從何而來了，慌張地往祭典裏面跑去，她甚至不小心撞到了幾對情侶，“不好意思。”
直到停下來，沙樹也不知道自己在跑什麽。
運動後微微泛紅的臉蛋在祭典的燈光下影影綽綽，雪白的發絲盤起後，一小段白皙的後頸露了出來，和如玉似的脖頸相得益彰。
少女在她最好的年紀裏，本該有最好的青春。
但她卻一臉茫然地站在人群當中。
“小姑娘，來玩撈金魚嗎！撈得越多，運氣就會越好哦！”周邊攤子上的老板，卻都很願意招攬她來做生意。
直到換好了紙網，沙樹心頭悶悶的感覺還沒有散去。
“在祭典上玩得開心一點哦。”出門前，抱着貓咪老師的夏目是這麽和她說的，“妖怪什麽的，也不用太在意了。”
他似乎很希望自己能夠高興點。
又一只紙網破碎，沙樹卻想起了到了現代後，第一次去祭典的回憶。
“我們為什麽會到這裏來啊！”還是熟悉的姿勢，沙樹和伏黑惠一人一邊，被五條悟提在手裏。
抱怨的自然是那時候還很有叛逆感的伏黑惠，沙樹則是早已躺平。
“當然是為了參加祭典了!”五條悟理所當然地回答道，“你看，還有很好吃的蘋果糖哦。”
“沒人會喜歡吃那種東西吧。”被放到地上的伏黑惠立刻離開五條悟兩米遠。
“你不是甜黨，當然沒法理解了。”五條悟卻不以為然，“是吧，沙樹醬？”
“不，我也不喜歡吃蘋果糖。”跟着伏黑惠離五條悟遠遠的，沙樹探出一個頭，“那玩意吃起來太麻煩了。”在第一次嘗試後沾了滿臉的糖漬并且被六千嘲笑一頓後，她就對蘋果糖敬而遠之了。
五條悟的表情扭曲了一瞬，“你背叛了甜食，沙樹醬。”他痛心疾首地說。
“順便一提，我覺得毛豆喜久福也不好吃，”沙樹沖五條悟吐了吐舌頭，“還有荻餅、麻薯、小豆湯……”
“你太挑食了，沙樹。”五條悟面色不渝，“好孩子可不能這樣。”
“好孩子就不該吃那麽多甜食。”伏黑惠一邊把躲在他身後狂踩五條悟雷區的沙樹拉出來，一邊吐槽道。
“總之，來都來了。”五條悟說出一句不容拒絕的臺詞，“我們進去吧！”
沙樹無所謂地聳肩，把還有些不情願的伏黑惠拉了進去，“是啊，來都來了。”
她真的懷疑五條悟選任務的時候都喜歡先看看附近有沒有好玩的。
一進會場，洶湧的人潮就讓三人有點招架不住。
臉伏黑惠都緊緊拉住了沙樹，好讓身材偏向嬌小的她不會消失在他眼前。不過好消息是，在人群中一枝獨秀的五條悟永遠很好找，只要擡頭看一眼，就能發現那個高出一截的家夥。
但是他偏偏仗着身手不錯，要在人群當中竄來竄去，往往一沒注意，他就到了另一個攤子上。
更可惡的是他買完東西還只留一句，“錢由我身後的兩個人付。”
沙樹開始後悔進來之前想着咬敲詐五條悟一頓，結果他把錢包留給他們是這個目的嗎！
光是趕着付錢就夠手忙腳亂的了。
大概攤販們對于讓孩子付錢的大人也很無語吧，他們倒也沒有催促手足無措的兩人，這讓沙樹松了一口氣。
“可惡啊！被擺了一道。”沙樹氣呼呼地對伏黑惠抱怨，“他也太過分了。”
“五條先生就是這個樣子，”從小販手裏接過章魚燒，伏黑惠叉起一個，吹了吹，遞到沙樹嘴邊，“來一個嗎，他剛剛買了兩份，留了一份給我們。”
惡狠狠地咬了一口，沙樹嘟哝着說，“一份章魚燒就想收買我，不可能！”
事實上，五條悟不僅買了兩份章魚燒，他還買了兩份文字燒，三串糯米丸子，三根法蘭克福烤腸。
在吃最後一碗水果沙冰的時候，沙樹已經決定原諒對方了。
“惠，那裏有巧克力香蕉哎！”激動地拉着伏黑惠跑過去，沙樹笑着說，“我們可以給五條悟也買一根！”
她已經完全不記仇了，伏黑惠任由沙樹拉着他跑過去，笑容有些了然的無奈。
就是這樣，五條悟才特別喜歡逗沙樹生氣的，而伏黑惠則發現，比起更容易變臉的沙樹，他這樣一直擺着一張撲克臉反而更容易讓惡作劇的人無趣。
但是，看着拿着巧克力香蕉遞過來的沙樹，他想，怎麽可能不笑出來呢。
終于，在最後一只紙網破碎前，沙樹撈起了一只可愛的黑色金魚，它眼睛鼓鼓的，大大的黑色尾鳍飄來飄去，像是夢幻的黑紗。
那天，她和伏黑惠找到五條悟的時候特別無語。
因為對方一米九的大個子，居然擠在一群小孩子當中，玩着撈金魚。
還是用無下限作弊了的那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