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那種事情, 無所謂啦。”被稱為裏香的女孩聞言扔下了手裏的頭顱,花泥忠實地吞沒了他,“妲己姐姐今天怎麽來了?”

“來看一個孩子。”顯出原形, 巨大的白毛九尾狐舔舔爪子, 飛到了高空之中, 和沙樹打招呼, “你好啊, 玉藻前家的小崽子~”

“鬼燈讓我來接你了。”

“哎, 她就是你說的那個熟人家的孩子?”搖晃着小腿坐到黃泉旁一個巨大的白骨殘骸上,裏香也好奇地看向從天空中徐徐落下的兩人,“是哪個呀。”

“當然是女孩子了。”拉着沙樹轉了幾圈, 妲己連連點頭,“不愧是玉藻前養出來的崽子,真有九尾狐的模樣。”

“嗯, 那你是她的男朋友嗎?”裏香好奇地對還拉着沙樹的伏黑惠問道。

“男人有什麽好的, ”妲己恢複人形,用袖子捂住嘴唇,“這麽多年也沒找到和纣王一樣的男人,哎。”

“我也覺得最最最最喜歡憂太了!”裏香兩手托腮, 作出少女懷春的姿态來,“超級超級喜歡!”

她們似乎只是想要自己想聊在這個話題,完全沒有在意那邊臉色爆紅的兩人。

“哎呀, 女人啊,就是總會在一個男人身上栽跟頭。”無論在地獄還是在現世都玩弄了無數男人的妲己這樣感嘆道, 去拉沙樹的手,“一看你,我就明白了你是個死心眼的。”

“還好?”沙樹努力忽視臉上的熱度, “我也覺得惠超級好啊。”

嗤一聲,旁邊似乎有水沸騰的聲音。

“哦,”提着花禦的頭前來的甚爾摸着唇邊的疤痕笑起來,“似乎趕上了有趣的事啊。”

“咳咳。”伏黑惠回過神來,意識到了什麽,“憂太……是乙骨前輩嗎?”

“你知道憂太!”裏香立刻從骸骨上跳下來,“憂太現在怎麽樣了——”

在兩人面前剎車,女孩亮晶晶的眼睛根本無法讓人聯想到黃泉女王,“吶?”她的笑容甜美,但卻無端讓兩人背後激起一身冷汗,“憂太現在怎麽樣?”

沙樹一眨眼,急中生智拿出手機,翻找着相冊,終于找到一張大家的合照。

照片裏乙骨剛從任務中回來,身上還帶着殺氣,提刀的模樣活像一個劊子手,只是因為大家都在的緣故,他還是露出了一個笑容。

“啊啊啊啊!是憂太!”裏香尖叫起來,舉着沙樹的手機在原地轉圈圈,“憂太憂太憂太!”

“愛情真是讓人不理智呢,”妲己在一旁既無奈又羨慕地搖頭,“不知道什麽時候我才能再找到一個好男人。”

有些可惜地看了看在場的男士,一個毛頭小鬼還名草有主,一個殺胚小白臉,妲己不由自主地又嘆了一口氣。

揉了揉手下的小姑娘,“還是九尾狐家的崽子好啊。”手感不錯,她忍不住又捏了捏。

花割烹狐禦前。

這是妲己名下的一家……以服務業為主要業務的店,開在衆合地獄的旁邊。

此刻,店裏的幾只野幹狐妖全都圍在沙樹身旁,“這就是被玉藻前大人養大的人類嗎?”

她們對着沙樹上下打量着,膽大一些的還伸手摸了摸她的衣擺和頭發。

“好可愛~”“雖然是人類,但是像小狐貍一樣呢。”……

其實沙樹既沒有一雙狐貍眼也長得完全不像狐妖,但在九尾狐的濾鏡下,大家都很樂意這樣誇贊一下,哪怕能因此沾上一點九尾的氣運呢?

順便一提,沙樹他們能正常離開黃泉盡頭,靠的完全是貓又的即時攝像機。将乙骨的照片單獨剪下來貼身攜帶,裏香才快樂地朝一行人揮手告別。

“總覺得,”沙樹心有餘悸地握着手機,對一旁的伏黑惠說道,“将來乙骨前輩肯定很辛苦吧。”

“我想乙骨前輩一定很願意接受這樣的辛苦吧,”不動聲色地拉進了距離,伏黑惠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我也是。”

一旁的九尾大妖妲己,天與咒縛甚爾:

小年輕真是不得了。

“公文批下來了,源之上。”沙樹回頭,果然看到了從前的大巫女。

她死去時正是風華正茂,此刻即使在一群狐妖的簇擁下,也不會遜色幾分,甚至因為巫女獨有的清澈氣質顯得格外超群。

也只有她還會用那個遙遠的稱呼了。

“叫我沙樹就好了,”搖搖頭,沙樹連忙接過公文,“謝謝你,大巫女。”

“這是我應該做的……沙樹,”抿唇,她還是有些不适應,“大人。”

“大家都還好嗎?”沙樹看了看公文上鬼燈龍飛鳳舞的大字,“都打算留在地獄了嗎。”

“有幾位去了天國,”沉默片刻,大巫女還是開口道,“沙樹大人,我還是有一個不情之請。”

“能不能讓那幾位小巫女投胎呢,”她嘆了一口氣,“她們去世時還不滿十歲……和我們不一樣,她們至少應該多體驗一會人間再離開的,而且地獄裏靈魂不會再長大,如果永遠都是懵懂孩童,未免太可惜了。”

“當然可以了!”沙樹握住了大巫女的手,“就算你們全部想要投胎,我也可以的!”其實比起讓巫女們帶着那份痛苦的回憶留在地獄,沙樹更希望她們能擁有一份不一樣的人生。

“這樣就夠了,”微笑着看向這位大人,大巫女垂眸,“沙樹大人不用把責任都抗在自己身上,對于我們來說,一切都已經……過去了。”

看着那位離開的大巫女,伏黑惠看向心情有些低落的沙樹,“你還好嗎?”

“惠,你說我是不是很沒用?”妲己回到自己的地盤後,很快被姐妹們叫了過去,她只是讓那些野幹離開,單獨為這幾個現世之人開了一個包間。

“到底還是生人,和我們這些鬼魂一直呆在一起也不是好事。”輕笑着對沙樹飛吻,她就離開了這裏。

古典奢華的包間裏,只留下了沙樹、伏黑惠和……伏黑甚爾。

甚爾絕對是這個包間裏最自如的一個人了,他一進來就直直朝着牆邊的美人榻走去,甚至側躺在上頭伸了一個懶腰,“好久沒這麽暢快地打一場了。”說完,他就阖眸小憩起來。

而沙樹他們,則是被這個房間裏某種莫名其妙的氣氛吓住。

若有若無的熏香,層層疊疊的粉色紗帳和角落裏說不出名字的器具,一切都在展示它作為妲己名下産業的特色。

這樣微妙的氛圍裏,兩人間的空氣也變得粘稠了起來,讓人不敢大力呼吸,只能緩慢地吐出壓抑在胸口的濁氣。

“我去把窗開一下。”終于有些禁不住這樣的氣氛,沙樹率先走到屋內,掀起垂落到身前的紗帳,她很快被隐沒在這些輕飄飄的羅幔間。

眼前只有一個模模糊糊的影子在動,伏黑惠不知怎麽的,腳下就追着那身影往前走去,連拂過臉部的輕紗都不在意了,只希望能近一點,再近一點——

捉住了。

回眸的少女容顏是他在心底用手指細細描繪過的,那時的心情似乎延續到了現在的腦海裏。

她有一點驚訝的樣子,眼睛稍稍睜大,整個瞳孔都露了出來,裏面倒映着自己的樣子。

有一點可怕。

可是他現在似乎不想去在意這些,他的目光已經被那張微微張開的紅潤嘴唇吸引住了。

被隐藏在黑暗裏的記憶逐漸蘇醒,他似乎已經能想象到——

“惠?”沙樹看着有些不對勁的伏黑惠,擔憂地叫了一聲。

只見剛才還有些愣愣地盯着她看的少年臉色一下子難看了起來,用手捂住了額,深深低下頭去。

可惡,他被那種奇怪的熏香迷惑了。

伏黑惠一時間覺得自己有些難以直視還和往常一樣的沙樹,窗邊的冷風吹過,讓他打了個激靈,回想起自己剛才的舉動,他心底滋味一時間複雜起來。

真的只是因為熏香嗎?仔細忖量,似乎從知道沙樹還活着的消息起,他就有些不對勁了。

知道了她的安好,他卻更加惶恐了,每到深夜,就會想要反複驗證這一切是否只是壓力過大後的一場美夢?這樣的想法,最終慢慢發酵成了一個不可言說的念頭。

從一直和沙樹保持聯系,到希望她始終在自己眼前,到能時刻觸碰到鮮活的她,最後……如果能随身攜帶着她,一分一秒也不分離的話,就不會再這樣顧慮了吧?

隐約明白了這個念頭後的伏黑惠,下意識地……離沙樹遠了些。

他這是不對的會傷害到對方的糟糕舉動——

“你樣子有點奇怪啊,”沙樹也不是沒有受到影響,她臉蛋染上了粉粉的顏色,“沒事吧?”

“我沒事!”意識到自己語氣有些激烈,伏黑惠又放輕了語調,“只是……”

他也瞪大了眼睛,大概是難得地比沙樹眼睛還大的時候。

因為他的臉頰上剛剛有一觸即離的冰涼貼上。

只有剛剛和裏梅打過的沙樹,才會連最末梢的肌膚都帶着這樣的冰涼。

手指的末梢不自然地抽動一下,伏黑惠能聽到自己吞咽口水的聲音透過顱骨,一路傳到了大腦皮層。

作者有話要說:  爸爸黑:習慣了,直接睡了。(美人卧榻睡姿)

又是樹樹子主動,惠惠你行不行。(指指點點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