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手控

系統打出一排省略號,似乎在表達無語,但還是盡職盡責地用兩個字回答了他,“發燒。”

聽到只是發燒,顧燦松了口氣,撇開那些有的沒的想法,伸手去探懷中人的額頭。

“嘶。”顧燦飛快把手縮回來,“能煎雞蛋了。”

看人已經燒得人事不省,顧燦不再遲疑,彎腰将人背起往外走。

出了巷子是另一條大街,雖不像夜色大門正街那麽繁華,人流也不算稀少。

顧燦很快攔下輛車,司機降下窗子,略猶豫地看他們一眼,“吐車裏要加錢的。”

“不會吐的。”顧燦連忙保證,“我朋友是發燒了,沒喝酒。”

司機這才放心,開鎖讓他們上車。

顧燦将人挪進後座,自己也跟着上去,“麻煩您往最近的醫院開,我朋友燒得有點厲害。”

夜間車流稀少,可能是聽了顧燦的話,司機把車開得飛快,幾個過彎幾乎像在漂移。

怕沈榆撞到頭,顧燦不得不把人往自己的方向挪了挪,用自己的身體當墊子,小聲嘀咕,“看着還挺瘦,怎麽這麽沉。”

其實剛才出巷子的時候顧燦原本是想用抱的,但沈榆身形看起來單薄,身上卻硬邦邦的全是肌肉,一點也不輕。又比他高過幾公分,不配合的情況下,他還真有點難把人抱起來,無奈才選用背的。

顧燦自言自語完目光便轉向窗外,盤算着還有多久才能到,沒注意身旁人何時有了動靜,緊閉的眼睫輕顫了顫。

到醫院挂了急診,護士量完體溫,柳眉輕豎,“都燒到三十八度九了,怎麽才來醫院。”

顧燦連忙道歉,他長了一張很具欺騙性的臉,垂着眼睛認錯時還真有那麽點樣子。護士面色稍緩,寫了張單子讓他去前臺繳費。

夜裏醫院沒什麽人,交費不用排隊,顧燦拿着單子回來,護士剛把吊瓶挂好。

“把他手扶正。”看他沒事,護士随口吩咐道。

顧燦應聲,上前幫忙把沈榆需要紮針的左手擺正。

護士拿着棉簽消毒,顧燦這個工具人無所事事,視線自然下移,落在沈榆的手上。

平心而論,沈榆的手很好看,是光憑一雙手就能去當手模的類型。

膚色很白,骨節分明指節修長,幾乎沒有瑕疵,只在虎口處有一點極黑的小痣。又偏偏是這一點小痣,讓這雙手除了工藝品外,又多了點不一樣的風情。

顧燦稍一愣神就看了很久,回過神來才發覺護士不知何時已經插好針頭,正跟他交代拔針時的注意事項。

項目不多,無非是那幾條,顧燦聽進去了,又像是沒聽進去。他心不在焉地應着,略心虛地松開手,摸了摸鼻子,頭一次發覺自己居然有手控的嫌疑。

滴液速度不快,看時間還有得等,顧燦索性拉了條凳子坐在床邊玩手機。

列表塞滿未讀,最頂上一條是陸飛白幾分鐘前剛發的,問他到家沒。

顧燦正準備回,一個電話正好打進來,他手一抖,不小心按到了接聽。

林橙熟悉的聲音響起,“阿燦,我剛才跟門衛打電話,你還沒回家?”

沒開免提的通話聲音并不算大,但在安靜的病房裏,這一聲還是顯得有如驚雷。

顧燦下意識按了挂斷,擡頭看了一眼病床上的人,确定沈榆沒醒,才松了口氣,拿着手機出去。

離開病房,顧燦特意走遠了些。進到樓梯間,他正準備給林橙打回去,突然又有一個新的電話打進來。

看到來電顯示,顧燦下意識挺直腰,清了清嗓子,才挪動手指按下接聽,“哥。”

“嗯。”男人低沉的聲音從電話對面響起,在空曠的樓梯間回蕩,“聽爸說,你去海城了?”

顧燦“嗯”了一聲,主動道:“我來找橙哥玩。”

“哦?”男人似乎是還在工作,說話時伴着輕微的鍵盤敲擊聲,語調帶着幾分漫不經心,“他不是還在劇組裏關着當野人嗎?怎麽陪你玩。”

“咳……”

聽到野人這個形容,顧燦差點沒忍住笑,輕咳一聲才道:“他很快就放假了的,而且也不是當野人,他演的是叛軍頭領,只是前期住在山上。”

“都差不多。”男人對這個并不關心,“我剛才給他打電話,你還沒回家?”

浴鹽浴鹽

“嗯……”顧燦有些心虛,“我在外面還有點事,等下就回去了。”

男人名叫沈遲,是沈家真正的大少爺,也是顧燦名義上的大哥,沈家真正意義上的第一繼承人。

沈遲是沈父的第一任妻子所生,和沈榆算是同父異母。顧燦很少能在家裏見到他,每次見面,不是在家族聚會,就是匆匆一瞥,遠遠點個頭,話都很少說。

不過沈遲對他這個非親生的弟弟還算不錯,至少特別大方。顧燦先前在夜色裏拿的那張卡,就是沈遲在他十六歲生日時給他的。

想到晚上在夜色裏發生過的事情,顧燦主動坦白,“哥,我今天去了夜色。”

沈遲“嗯”了一聲,“我知道。”

“你知道?”顧燦有些意外,“你怎麽知道的。”

“大額支出會有短信和郵件提醒。”沈遲瞥了一眼電腦屏幕,挂掉林橙打過來的語音請求,“你說我是怎麽知道的。”

“嗯……我今天……”

顧燦抓了抓耳朵,正想着該怎麽解釋,對面又道:“卡給你就是你的,不用跟我交代每一筆都幹了什麽,但是……”

沈遲略加重了些語氣,“你還未成年,下次不要一個人去那種地方。”

顧燦:“……我不是一個人去的。”

沈遲:“成年也不行。”

好吧,這是根本沒聽他說。

顧燦放棄掙紮,“哥,你什麽時候回國?”

沈遲大學畢業後出國讀研,順便接手沈家在國外的企業工作,中間很少回來。顧燦上次見到他,還是十六歲生日的時候。

“過幾個月吧,最近事情有點多。”沈遲問,“怎麽,想讓我回去?”

“想。”

顧燦實話實說,他确實很想讓沈遲回國,最好還能來海城,再“不經意”地見到沈榆,認出沈榆的身份,把沈榆帶回沈家,他就不用這麽折騰了。

其實顧燦之前就試過把沈榆的存在告訴沈家,但他每次想說時,都會被各種突發事件打斷。系統說這是世界意志在作祟,讓他不能用這麽直白的方式影響劇情。

試過幾次沒能成功後,顧燦也就放棄了直接告訴沈家的打算。

其實他今天之所以會用這麽高調的方式解決紅毛,就是想嘗試能不能引起沈遲的關注。但從目前的結果來看,似乎收效并不明顯。

“行吧。”

顧燦回神,恰好聽到沈遲答應,他似乎是碰到了什麽高興的事情,平淡的語氣中帶了些笑,“我盡量抽空回去,你也早點回去休息,到家給我發信息。”

兩人又說幾句後挂了電話,顧燦剛喘了口氣,林橙的電話又打進來,他按下接聽,“橙哥。”

林橙道:“跟你哥聊完了?”

聽顧燦答是,林橙沒好氣道:“我就知道,剛才打你們兩個都是占線,還都挂我電話。”

“真服了你哥大半夜打越洋電話給我叫起來,哥忙了一天好不容易才能睡覺,一個兩個都不知道尊重老年人,還記不記得我是你們舅舅啊。”

顧燦自知理虧,道歉:“對不起小舅舅,我……”

“說了多少次了不許叫舅舅。”林橙怒道:“哥才二十四,二十四知道嗎!哥芳齡一枝花,呸,一棵草!”

好說歹說十分鐘,顧燦終于哄得人挂了電話。他看了一眼時間,發現出來已經半個多小時,連忙往回走。

理論上輸液要一兩個小時,但他有點擔心沈榆睡夢中會動,不小心碰到針頭。

顧燦緊趕慢趕回去,推門進入後不由得愣了一下,他想過任何一種可能,卻沒想到沈榆會不告而別。

針尖上沾着幾滴血珠,一看就是自己硬拔下來的。從血珠的凝固程度來看,人似乎已經走了有一段時間。

顧燦走近,才發現針尖下還墊了一張一百塊錢,可能是給他墊付的醫療費。

看着這一百塊錢,顧燦心底久違地生出一絲茫然,在心底問系統,“他人呢?”

系統敲出一排省略號,盡職盡責回複,“走了。”

顧燦問,“能找到他在哪嗎?”

系統嗡嗡響了幾下,停止運轉給出答案,“距離過遠查詢不出。”

顧燦:“……”

有時候他真的覺得自己這個系統像是盜版的,不僅功能落後不完善,還總是像老爺機一樣發出奇怪的聲音。

打消繼續去找對方的想法,顧燦下樓離開醫院,到路邊打車。

接近淩晨一點,還在跑車的師傅沒幾個,顧燦等了一會兒沒車,又換手機點單,折騰了十多分鐘才坐上。

顧燦全程心不在焉想事情,完全沒注意到有人一直遠遠地看着他,直到他坐進車裏,整個人消失在視線裏,才轉身離開。

回到家,顧燦先後給沈遲和林橙各發了條信息告訴他們自己已經到家,再收拾了東西去洗澡。

林橙工作後沒跟家人一起住,在外面另買了一處房子。他怕吵,索性直接買了大平層,還連着上下兩層也一起買了下來,又找人專門打通,顧燦這次來住的就是下面那層。

熱水兜頭淋下,顧燦邊洗邊想明天該怎麽去找沈榆,他沒有沈榆的聯系方式,老爺機系統連人都定位不到,也不像能搜得到住址的樣子。

問夜色的經理要?

可以是可以,但這麽找上門去,會不會有點太變态了,沈榆會報警的吧。

思來想去,顧燦還是放棄了從夜色的經理那裏問沈榆聯系方式的打算。他洗完澡套上睡衣出去,看到手機裏沈遲發來的消息,邊擦頭發邊想……

不然,明天還是再去一次夜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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