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只能叫我哥哥

陸飛白回到湖邊時,顧燦已經被沈榆帶走,他便沒多一事去追。但等了一會兒不見沈榆回來,陸飛白心下不禁開始犯嘀咕,“那兩人不會出什麽事吧?”

周圍太吵,旁邊的趙璐沒聽清,“什麽?”

“沒事。”陸飛白放下杯子,起身道:“你們先玩着,我去跟燦哥打個電話。”

趙璐問,“為什麽要打電話?”

“我有點擔心他們會打起來。”陸飛白道:“你忘了上次我喝醉後跟鳴子回家的事嗎?”

陸飛白說的是他上次過生日的時候,因為喝得太多怕回家挨罵,便跟發小湊合着住了個酒店。結果夜裏也不知道是誰先踢了誰一腳,第二天齊齊頂着被對方揍了的熊貓眼出來。

趙璐:“……那是你們,他們又不一樣。”

“都是男的,哪不一樣的。”陸飛白沒當回事,低頭在通訊錄裏把聯系人翻出來,按下撥出,往旁邊僻靜的地方走去。

這個電話一直打到自動挂斷也沒人接,陸飛白随後又接着打了幾個,還是無人接聽。他有點不信邪,換了沈榆的號碼又打了一次,這次嘟聲一直響到了最後。

臨近挂斷,沈榆終于接起,然而一開口,陸飛白就差點被凍成了冰渣子。

不知道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不愉快的事情,沈榆隔着電話都在嗖嗖地放冷氣,“什麽事?”

“額……”陸飛白硬着頭皮道:“我是看你一直沒回來,想問燦哥那邊是不是出了什麽事,需不需要……”

“不需要。”沈榆幹脆利落地打斷了他,“他睡着了。”

“這麽快就睡着了?那好吧。”

陸飛白原本想說如果顧燦照顧着太麻煩就去接到自己這邊,但既然已經睡着了,也就沒必要再折騰。客氣着道:“那今晚就麻煩你了。”

沈榆在電話裏“嗯”了一聲,接着問,“還有別的事嗎?”

雖然這語氣聽起來挺平常的,但陸飛白莫名就是從中聽出了一股有事快說無事退朝的味兒。他忍了又忍,最終憋出來一句,“……沒了。”

“嗯,挂了。”

沈榆說完,一秒也沒停留地挂了電話。

陸飛白盯着自動跳轉回桌面的手機,又一次産生了和下午換房間後一樣風中淩亂的感覺。

不同于接電話時表露出的平靜,沈榆現在整個人都是躁動着的。

衣領的扣子不再一絲不茍地扣着,而是向下解開幾顆。他在陽臺上接完電話,勉力克制着自己沒有立刻回房間。

山間夜風很涼,程度不亞于開了二十度冷風的空調,還是超大風速那種。

沈榆在風口吹了十多分鐘,硬是把身體裏那股躁動壓了下去,轉身回房。

房間裏依然沒有開燈,月色卻明亮,透過窗子将房間裏的景象清晰地照出來。

靠門那張屬于沈榆的床鋪幹淨整潔地沒有人躺過,靠窗這張卻仿佛是被什麽糟蹋過一般,床單皺巴巴地擠着。

至于躺在上面的人……

近半個小時沒被打擾,顧燦半蜷着身體抱住枕頭,下唇微啓,似乎是真的睡着了。

沈榆別開目光,快走幾步過去,扯過被子把人蓋住了。直把人包得只剩個腦袋露在外面,他才終于停手。

似乎是被裹得太緊,顧燦在夢中掙了一下,抱怨了句什麽,上下唇開合間碰到,“嘶”地一聲松開,眉心輕蹙,嘟囔着呓語,“疼。”

沈榆俯身,輕掰着他的下巴正對自己。

那片唇瓣确實是腫了,看着似乎是要破皮的樣子。這裏本來皮膚就薄,先前又被他不知節制地反複磋磨過那麽久,甚至在接電話的前一秒,他都還沒舍得從上面離開。

這個時候,沈榆又不得不開始感謝陸飛白那通電話,否則他還真不知道自己會對顧燦做到什麽地步。

回憶起其中滋味,沈榆不由自主低頭,又在那片唇瓣上碰了一下。

顧燦“嘶”了一聲,本能地向後躲開。他雙眸微微睜開,像是醒了,又像是沒醒,迷茫片刻,又巴巴地主動湊過來親他,嘴裏還低聲喃喃着什麽。

沈榆開始沒聽清,後面捏着他的下巴附耳仔細聽了一遍,才終于确認。他在喊——

“哥哥”

想到顧燦可能是把他認成了別人,沈榆唇線繃緊,方才還愉悅着的情緒瞬間降落下來。

顧燦半夢半醒間,覺得自己似乎夢見了小時候。

彼時他剛滿五歲不久,原本養着他的沈二少和舊愛感情破裂,正準備把他送回孤兒院,沈父看不過去,順手把他帶回了家裏。

然而沈父事業心重,又沒什麽照顧小孩子的經歷,交代了傭人照顧他後便匆匆出差離開。

沈遲那段時間剛好被林夫人接走,偌大的別墅裏除了顧燦,便只剩下住在一樓的傭人。

偏偏顧燦當時年紀小,又差點經歷被退貨的事情,不敢亂提要求,夜裏害怕也不敢說,硬生生睜着眼睛熬到天明,才堪堪閉着眼睛睡了一會兒。

小孩子面皮薄,只一天眼下就熬出了青黑。

傭人沒注意到,他自己也不好意思說,只是愈發抗拒夜晚的到來。

但是該來的還是會來,到了晚上,顧燦一個人在花園裏閑逛,自欺欺人地拖延着回去的時間。也是那個時候,他在花園裏碰到了另一個小男孩。

對方看起來跟他差不多大,皮膚瓷白,樣貌精致得像放在櫥櫃裏的漂亮娃娃。

男孩睫毛很長,玻璃般漆黑的眸子倒映出顧燦的影子,“你睡不着?”

顧燦一時忘了反應,愣愣地點了下頭。

男孩不知從哪摸出來一只跟他差不多高的布偶娃娃,半強硬地塞進他懷裏,“送給你。”

可能是對方看起來跟他一樣大小的緣故,顧燦當時沒感覺到害怕,道謝後抱着娃娃就回了房間。他當晚一點也沒感覺到害怕,閉着眼睛就睡到了天亮。

但當他第二天想找對方道謝的時候,卻無論如何也找不到對方,再一回到房間,連那只被他抱過一夜的娃娃也不見了。

傭人也說他昨晚回來時沒抱什麽娃娃,是他記錯了,又或者是他做夢夢到的。

巧也不巧,顧燦又一次夢到了那個場景。

他身體縮水成了五六歲時的模樣,短手短腳,從對方手裏遞給他的娃娃,歡天喜地地回房睡覺。

然而不知是出了什麽問題,他這次并沒有一覺睡到天亮,反而還覺得身上越來越沉,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顧燦睜開眼睛,看到男孩放大的臉。

對方看起來似乎很是生氣,冷着臉問他,“我是誰?”

顧燦茫然道:“啊?”

對方更生氣了,捏着他的下巴貼近自己,咄咄逼人地重複了一遍,“我是誰?”

夢裏的顧燦哪知道他的名字,撓着耳朵想不起來,忽然福至心靈,試探着道:“哥哥?”

這個稱呼并沒能讓男孩态度緩和,反而更冷漠了。男孩抿緊唇,忽然湊過來在他唇上咬了一口。

是真的咬,小時候的顧燦細皮嫩肉耐不住疼,眼底迅速冒出淚花。

偏偏他又怕對方生氣,不敢躲開,只伸手輕輕拉了對方一下,小奶音委委屈屈,嗚嗚咽咽地叫他,“唔,哥哥……”

不知道是哪點取悅到了對方,男孩略微放開了他一點,捏着他下巴的手卻沒松,态度強硬不講道理,“不管你以前這麽叫誰,以後都只能叫我。”

顧燦忙不疊點頭,讨好般又叫一聲,“哥哥。”

男孩這才高興了,低着聲音“嗯”了一句。微眯着眼睛,傾身過來舔掉他唇縫上滲出的血珠。

“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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