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一中的領導聽說林墨主動請求面?見認錯,
連忙安排了辦公室,定好時間,讓林氏夫婦帶着林墨前去學校。
學校因為這次舞弊的事情, 真的是傷了元氣, 因為學生?之間的亂傳, 現在早就将“一中學生?市統考作弊”的消息傳遍了整個A市。年底市教育局對市直屬院校進行考評時,還專門拿出了這件事來諷刺一中的校風校紀。
大校長有氣撒不出, 罪魁禍首的學生?張萱又罵不得,
只能将火氣全都噴到了林墨身上。
整個會面?着實壓抑,白漆刷的辦公室, 四方?擺列的黑色真皮沙發,就連茶幾也都是漆黑桃木的,茶幾上斟着上好龍井茶, 綠油油的茶水下,
是看不清模樣的茶葉,
以及被?暈開了的每個人臉的倒影。
林墨沒?被?準許坐在沙發上,而是級部主任給她遞了個黃色的木頭小凳子, 她低着頭, 規規矩矩坐着,
面?前是一幹校領導,
以及滿臉愧疚、坐在角落裏?的父母。
鄭校長訓完,行政校長訓, 行政校長說完,高二大主任數落,最?後四部的張主任再把?林墨給叨叨幾遍。
林墨手指摳着衣角, 那些?嘲諷的話難聽的形容詞,如同窗外刮起的呼呼大風,
一刀刀,紮的她渾身是血窟窿。
領導們的訓話,犯錯事的小孩乖乖聽完後,
還要當面?做檢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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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們生?氣了,可不就最?喜歡拿孩子撒氣。
扭曲社會下,上位者們近乎變态的喜好罷了。
張主任讓林墨說說,
“剛剛校長們都說了那麽多很?辛苦,其實這件事啊,歸根結底還要看林同學的認錯态度,”
“大家,都想?聽聽林同學你自?己?真實的想?法,沒?關系,大膽說,也讓我們好知道,林同學是真的認同了學校裏?的決策,還是說有更好的想?法?”
惡心的話用漂亮的包裝紙包成花,
也掩蓋不住裏?面?腐朽流油的本質。
林墨還是低着頭,摳着衣服的手指差點兒?将絲線給扯斷。
“……”
“墨墨?”林柏有些?着急地悄聲喊林墨。
“……”
“呵呵,林同學是緊張的嗎?”主任露出長輩般和藹的笑。
這些?領導,每一天都在對着學生?們這樣笑,
說着“同學們好,同學們要勞逸結合,不要太過拼命學習!”
“我們要打造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的A市最?好的高中!”
狗屁第一優秀高中!
為了升學率,為了學校的光榮,
哪一所?高中不都是把?學生?們當作養殖場的肉是鴨來填塞?!
他們真的真心關注過青少年的心理狀況嗎?
A市的兩大重點高中,年年都有因為壓力大而跳樓的。
林墨記得也就是前兩個月,
隔壁對家實驗高中跳了一個,
過了沒?一個星期,
一中西校區文部二部重點班也跳了一個。
當時兩家學校都炸了鍋,
學生?們傳什麽都有的。
林墨聽到最?多的,一中那個男孩是因為月考沒?考好,被?班主任給當着全班同學的面?,給狠狠羞辱了一頓,
那小孩本身家裏?就壓迫的緊,
當晚放學回家,家長來接人,卻親眼看着自?家孩子從?西校區行政樓上,
縱身一躍。
正逢碰上放元旦那兩天,
男生?的家長直接在學校門前擺了花圈遺/像。
這件事的最?後的最?後,
是被?壓到了那個男生?班主任的頭上。
據說班主任是個女老師,被?社會輿論?瘋狂的攻擊,
差點兒?瘋了。
再往後,林墨就沒?大聽聞“跳樓事件”的後續,不過家長間以及市裏?大衆論?壇上,除了譴責這位老師之餘,
還有大量的言語,是在嘲諷這位跳樓的學生?抗壓能力太弱——
【我們當時上學,老師那都是打的!】
【孩子也太沒?良心了,他這一跳,他父母該怎麽辦?十多年的心血就這麽付之東流?小孩的父母得多麽難過啊!】
【現在的小孩啊,就是打小嬌生?慣養,什麽苦都吃不得!一個個都給慣出毛病來了,這麽點兒?小挫折就尋死?!慣的!都是慣出來的!】
林墨看這些?言論?時,就覺得真的好心寒,
跳樓的男生?命都沒?了,大人們卻只在指責他跳樓是錯的。
……
到底要怎樣開口說呢?
明明她什麽都沒?做!
林墨突然覺得,
要是今天她開口了,去道了歉,
承認那子虛烏有的錯誤,
或許明天,
她也就跟那個男生?似的,
想?要瘋了想?要從?某個樓上,翻身躍下。
能把?人給逼瘋的。
可要是不承認呢?
她不知道不承認的後果?,
都已經走到了這一步,
如果?不承認,現在就擡起頭來,大聲喊着自?己?沒?作弊,
去放開膽子,指責學校領導們為了金錢為了名譽,怎麽就能這樣去抹殺一個學生?的清白!
是的,她該說出來!
雖然她不理解,為什麽這件事已經到了這個程度,她在一遍又一遍地否認,
卻沒?有一個人,來相信她的話。
盛路說的那些?緣由,她沒?辦法茍同!
她是個人,不是任人壓迫的海綿。
林墨攥緊拳頭,
擡起頭。
學校領導笑得城府極深,以為眼前的這個小丫頭終于想?通了,
露出欣慰的神色。
林墨的目光異常堅決,
盯着那一連片西裝革履的人啊,
深深吸了口氣。
“空話我說不來,”
“那我就直接點兒?。”
“我,林墨,”
“期末考試沒?有半分作弊!”
“所?以——沒?做過的事情,”
“我是不可能認錯!”
校領導的臉瞬間笑容僵在了臉上,
級部主任一下子從?真皮沙發上跳起來。
那個動作,就像是要打林墨。
父母更是急紅了眼。
“墨墨!!!”
級部主任忍了半天,為了維持風度,
還是緩住了要沖上前去暴打這個不開竅的小丫頭一頓的沖動。
他扯了一下嘴角,笑得有些?不太自?在了,
“林同學……有些?話,我們認為,”
“你是不是太緊張了,所?以、應該再重新?想?一下?”
“想?什麽?”
處于暴走邊緣的林墨,從?那句“不認錯”脫出口那一瞬間,整個人就像是一下子卸下了巨大的包袱,
渾身變得無比輕松,
她撒開腿,
反正也已經破罐子破摔,
那就自?由奔放吧!
“想?你們學校領導是怎麽收了張萱父親的禮,把?原本就是張萱一個人的作弊,嫁禍到我的頭上?!”
“……”
“想?高一那個教課已經差到差點兒?讓學生?給轟下臺的老師,是怎麽被?你們用不知名的手段勸說過來,給我捏造僞證?!”
“……”
“還是說,”林墨呵了一口氣,古怪地微笑,宛若《甄嬛傳》中孫俪回宮後,面?對不可理喻的事情,笑出來的荒唐,
“這件事要是今天我就在這兒?撕破臉、不顧我的将來、就算鬧到退學人生?徹底完蛋,”
“學校裏?為了面?子,找市裏?相關的媒體來發布新?聞:林墨同學精神錯亂已經給予勸退,作弊事情經多方?核實,依舊保持最?開始的說法?”
“……”
“你們這些?當官的,向來不就是用惡心肮髒的手段、引導大衆輿論?茅頭指向無辜者,好将自?己?的錯誤摘得幹幹淨淨?”
“……”
“墨墨!”
林柏急紅了眼。
天吶!
這是他的閨女嗎?
她在說什麽!!!
“爸——!”
林墨突然從?椅子上跳起來,
幾步退後到窗戶邊,
抱緊胳膊護住自?己?,
朝着想?要撲上來、控制她、撕裂她的嘴的那些?大人,
尖銳吼道,
“你們不要過來!”
“爸!”林墨扭頭對看了林柏一眼,
滾落下來一顆眼淚,
“太難過了,”
“你們知不知道,這一個多星期以來,我都是過着怎樣的日子。”
“我明明什麽都沒?做,明明是被?誣陷的,”
“你和媽媽,卻不信我。”
“你們是我的父母啊!”她的一只手,抓在心髒上,
那裏?,在跳動,
越跳越疼,
“然而你們寧肯相信外人,也不願意相信你們女兒?的為人!”
“爸爸,你知道嗎?這些?日子,每天晚上坐在餐桌前被?你們訓得狗血臨頭後,還要繼續學習,”
“對面?櫃子裏?,放着你用來給浴缸殺菌的高錳酸鉀。”
“我好多次、真的是好多次,”
“就想?,要不我就把?那瓶藥給喝下去吧!”
“我為什麽還要活着!”
“林墨同學!”大校長鄭剛徹底急了,生?怕林墨真的跳下去。
本來這個學期已經跳了一個,學校裏?花了好大的力氣才給壓下去,
要是今天再跳一個……
“你跟你父母之間的恩怨,你們可以留着回家說,我們現在是在讨論?你作弊這件事……”
“我沒?作弊!!!”林墨手一揮,目光如刀剮。
她知道這種情況下,自?己?根本就沒?有任何勝算,
因為這些?校長領導們,終歸不跟言情小說那樣,
為了主角的光環,被?打臉時急了一下子露出馬腳。
能混上一中一把?手的人,就算急得臉上的表情管理都無法把?持得住,
但脫口而出的話,永遠都會過腦三遍!
可,
如果?今天她真的跳了,
她就不信,從?小雖然因為學習打過她的林柏,
曾經那麽喜歡抱着她,将她打扮的粉嘟嘟、帶到很?多很?多同事面?前、炫耀着自?己?生?了個好可愛的小丫頭的父親,
會無動于衷!
“鄭校長,”
林柏的眼圈,紅了,
走到林墨面?前,
将她的女兒?,擋在身後,
整個人轉了過來,背對着林墨,
面?向學校領導。
“鄭校長,墨墨她還小,不懂事。”
說着,林柏搖晃了兩下,
“但我女兒?的人品我是知道的,她道不下來這個歉,是因為她真的沒?做。”
“我也是一個大學老師,這裏?沒?有錄音沒?有監控,更沒?有別的人,”
“有些?話我也就直說了,學校裏?的事情,我很?多都是清楚的。”
“所?以,如果?學校裏?就是想?要我女兒?給校方?一個面?子,一個虛假的道歉,”
“那這個道歉,”
“我來、替我家姑娘……”
男人的膝蓋彎曲,身子緩緩往下降落。
“爸爸——!!!”
“老公!!!”
林墨整個人懵圈了,身體靜止,下一秒和劉彩同時尖叫起來。
鄭剛和身後坐着的一幹校領導,更是直接從?沙發上站起了身。
“林教授您這是……”
“誰說這裏?沒?有錄音的?”
砰——!
緊閉着的辦公室雙排大門,
突然被?人猛地從?外面?推開!
走廊裏?耀眼的白熾燈光線,
一束束照射進來。
林墨擡起頭,
就看到穿着白色風衣的少年,
逆光而行。
就像是舞臺劇開幕那一瞬間,演員站在黑暗中,
身後啪啪啪打向他的無數道燈光,
神明降臨。
段琛對着林墨,微微一笑,
将左手緊握的一個黑色的手機,當着全場所?有人的面?,
放慢速度地揚了揚。
“剛才辦公室裏?所?有的對話,以及林叔叔那番終于願意鬥膽相信自?己?女兒?的言論?,”
“都已經被?錄下來。”
手機屏幕上,水果?手機鮮紅色的按鍵,
赫然醒目放大了中間正方?形,
記錄錄音進度的分秒在飛快前進!
在場所?有的校領導,臉色齊刷刷變得灰白!
“段琛?!”級部主任看到少年,一下子瞪了眼,吼道,
“你在做什麽!”
趁着大校長還沒?動手,率先上前去,要搶段琛手裏?的手機,
“把?手機給我!!!”
段琛沒?動,只是在級部主任沖到他面?前的那一瞬間,
将手機一口氣扔到了窗戶外。
樓下不一會兒?就傳來“啪嗒”砸碎的聲音。
“剛剛給你們看的,是新?開的空白錄音,”
“你們之前的對話,”段琛走到林柏面?前,用說不出來的眼神,似乎有些?嘆息的,伸出手将還未完全跪下的林柏扶起。
轉過頭來,站在了林墨面?前,
光明正大,将這個哭的眼睛都腫出泡的女孩,
護在身後,
“我早在進門前,就已經發到了市裏?教育局徐局長的微信上。”
“……”
空氣有那麽一瞬間,
是沉默的。
沉默的讓人害怕。
“段琛啊,”
鄭剛的失控已經到了即将突破臨界點,
聲音都變了調。
但他還是,在努力地去維持笑容,
“你以為,你錄了音,又有什麽用?”
“前面?的對話,就算發到教育局去,”
“也不會給事情的性質,帶來分毫的改變!這個希望你知道。”
段琛抱着胳膊,臉上的笑容在冬日的陽光下,
散發着無限寒氣,
“是啊,畢竟是一中的校長呢。”
“不過我也沒?說,徐局長只是在辦公桌前,接收到我的微信。”
“?”
段琛手掌一拍,
“徐伯伯,您要是繼續再外面?挨凍偷聽,”
“凍壞了身體,我爸回頭又得拿笤帚抽我了。”
“……”
桃木雙排大門外,
一步一步,
走進來,一個穿着威嚴長衣,
氣場不凡的中年男人。
立在辦公室門口,
平靜地臉上,架着一副很?有學者風範的金絲邊眼鏡。
“徐——局長!!!”
男人緩緩擡起手,
上位者施展強大氣場,
在此所?有的人,瞬間被?他的強壓給震撼住。
徐鋒掃了眼屋內的一中領導們,
又看了看窗戶邊,狼狽的林氏父女,
對着門口外,沉穩地喊了一聲,
“你進來。”
白色的身影,飄入屋內。
林墨看着那熟悉的臉龐,這個讓她這些?日子快要刻入血肉中、恨得想?要撕爛她的嘴的女人,
高一級部年輕的新?招聘地理老師,
餘水水。
徐局長對着餘水水,指了指站在辦公室中央的若幹一中領導,
“把?你上午對我說的話,”
“重新?跟你的上司們,說一遍。”
餘水水紅着臉,撲簌着淚水還未幹的雙眼,
緩緩低下頭,對鄭剛等人,深深鞠了一躬,
“校長,各位老師們,”
“真的是對不起了。”
“我沒?辦法……繼續再将你們為了面?子為了金錢,陷害無辜學生?的事情,助纣為虐下去……”
官壓着官,
段琛到底還是動用了身後龐大的關系網絡。
但他似乎并沒?有多麽開心,站在一中行政樓下玻璃門處,
雙手抄在長褲口袋裏?,
米白色的風衣被?他撩起腰下側的部分,
腰帶随意打了個結,系在身後。
少年仰着頭,
靜靜地看着冬末快要開花了的迎春樹條。
快要開春了。
林墨的處分全部被?撤銷,
張萱的家長以及本人也再次被?一個電話傳喚到學校。
一切,都按照了最?開始本該行駛的方?向,
将脫軌了的列車,重新?擺整位置。
林氏夫婦含着眼淚,感謝徐局長。
林墨也被?摁着頭,
“快謝謝……叫,徐大爺?”
“哈哈,”徐局長挺喜歡林墨倔強的模樣,摸摸她馬尾紮得蓬亂的腦袋,
“叫‘伯伯’就行!”
“謝謝徐伯伯。”
“小丫頭,你可得好好謝謝段琛啊!”徐局長下巴擡起,朝着段琛所?在的方?向一指,“其實還是他幫了你。”
林柏親自?走到玻璃門前,
與段琛面?對面?。
“……”段琛轉過頭,看向林柏的目光,
有一絲嘆息。
“……謝謝。”
林柏鄭重道。
段琛開口道,
“林叔叔,”
“過年時您救了我,我也答應您,會真心對林墨。”
“可是為什麽,在我看不到的地方?,”
“她還在繼續受着傷。”
林柏的瞳孔一陣翻湧,少年的話就像是一把?刀,
深深紮入他的心髒。
為什麽……?
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擡起頭,注視着眼前比他小接近三十歲的男孩,
那麽青春,
那麽朝氣蓬勃,
渾身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嚣着他們可以奮不顧身的大好年華。
到底還是生?活的艱苦,磨平了也曾經年少意氣風發懷有一顆可以跟上司掀桌子的赤子之心!
最?終,
林柏還是沒?能将到嘴邊的勸導話,說出口。
只是握了一下段琛的肩膀,
“謝謝你了。”
希望多少年後的你,
面?對生?活的磨砺,
還能說得出、這麽帶着鋒芒卻不失真心的話。
用它們來,
保護好我們共同愛着的那個女孩。
林墨看着徐局長離去的身影,
她扶着牆,緩緩走出行政樓陰暗的大廳,
外面?陽光明媚,身後是LED燈大屏幕,上面?輪番滾動着“海納百川,有容乃大”。
出自?禁/毒英雄林則徐的自?勉聯。
一百多年前,列強入侵華夏民族,
鴉片戰争,麻醉人的香煙糜/爛着那一代無知的人。
沉淪,敗落。
林則徐一仗虎門銷煙,誓死?與西方?列強對抗到底。
那是喚醒中華民族反抗外來侵略的堅強意志,
那是點燃推翻舊制度、從?腐朽的社會中覺醒、人要追尋光明與自?由的一把?火。
那個年代,人類在絕望中,會拿起槍杆奮然起身去捍衛自?己?的民族,
在黑暗中追逐真理。
可為什麽如今他們都已經生?活在陽光下了,
用前人鮮血鋪出來的安穩太平的日子,
卻再次壓上那麽多看不清摸不着的陰險狡詐。
為什麽,人的欲望貪婪總是不會被?滿足,
為了活着,而敢怒卻不敢動。
大不了就跟着沉下去,跟着墜入黑暗中。
我們都已經生?活在光明之下了……
林墨走到了大廳石柱旁,
雙腿發軟,
這些?日子沒?有一天是睡得好的,
她感覺自?己?整個人都是恍恍惚惚。
終于結束了……
也終于,控制不住了。
那些?悲傷的委屈的想?要發洩的情緒,
就這麽順着眼眶,咕嚕從?眼尾滾落了下來。
林墨有些?撐不了發飄的身子,身子因為哭泣,而變得麻木,
她靠着石柱,緩緩蹲了下去,
抱着膝蓋,将臉埋在雙/腿/間。
明天是她的生?日,
事情有一個好結局,
可是,
作文大賽,卻也已經趕不回去了……
那是曾經讓她丢掉裹在四周的殼兒?,奮不顧身追尋的夢想?。
開學後,林墨突然變得沉默。
其實她以前就挺不愛說話的,
只不過過了一個寒假,
她連前面?兩個以前上課還會和她傳個紙條唠嗑的厲儒嚴以及程南,
都不太理會了。
經常一個人坐在最?後一排,托着腮,看着窗外春暖花開綻放的爛漫。
班上同學或多或少都聽說了寒假裏?發生?的“那件大事”,紅頭文件莫名撤銷、重新?發布處罰文件,加上張萱一開學就出國,
更是坐實了事情魔幻性。
張萱在班裏?以前玩的好的幾個女生?,氣不過林墨逼走了她們的好朋友,
時不時一下課,就想?辦法去林墨的位置旁邊,
用打的熱水潑她,用買的辣條裏?紅油汁“不小心”倒在林墨的衣服上。
一次兩次三次……
除了阮萌會過來跟她們怒吼讓她們滾,
其餘的人,
無動于衷,只是一介看客。
“墨墨,你怎麽了啊……”阮萌看着成日沒?什麽精神的林墨,被?人這般欺負都不還手,
知道是寒假的事情,讓她消沉。
阮萌心疼的都快哭了,給林墨擦幹淨衣服上的水,搖着她的胳膊,
“你別這樣,你這樣,我表哥他打完比賽回來,看到得多難過啊!”
段琛……
聽到心底最?在意的那個人,
林墨無神漫游着窗外無邊無際白雲的眼睛,
終于聚焦出一絲光,
“他……快回來了嗎?”
段琛作為國家隊新?晉成員,一開學就跟着滿世界飛打比賽,
馬不停蹄,還沒?來上過課。
阮萌用力點點頭,
“對啊,”
“明天就回來了!”
“表哥走之前,特地給我打電話讓我照顧好你,”
“可是你看你現在這個樣子……嗚嗚嗚我覺得表哥他一定會打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