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上一場戲順利完成後,樓唯和穆嘉辰回到賓館像每一次即将開始新鏡頭之前一樣,先用樓唯的DV試演了幾遍,兩個人配合默契,表演節奏也恰到好處,他們以為只要把現在的人物狀态保持住,接下來的戲份也能夠非常順利的完成。
可沒想到在主席臺做檢讨這場戲徐尤居然喊了十幾次cut。
徐尤早在很久之前,設計這一場戲時就決定用孤立推近鏡頭展示兩個演員排除第三方的親近關系,所以他用反打鏡頭完整展示了主席臺上的三個演員,随後兩臺攝影機向樓唯和穆嘉辰推近,直到他們兩個人的身影占滿整個鏡頭,把第三者排除在外,可是在反複拍攝過程中,他發現一個問題:他試圖強化的孤立效果始終沒有辦法完整實現。
原因在于穆嘉辰和樓唯之前缺乏那種親密無間和無法被打破的紐帶關系,他們兩個之間也存在着親密紐帶,可那是學校裏常見的那種鐵哥們式的親密。
徐尤想重新塑造他們之間的關系,讓兩個少年在有聲或者無聲的交流中都能更加關注彼此的行動。
他想到一個主意,不過不能在劇組進行。
又拍了幾條之後,徐尤讓劇組原地調整,然後叫着樓唯和穆嘉辰去了他們之前休息的宿舍。
徐尤讓他們坐下後,開門見山的說:“你們兩個一人親對方一口,樓唯你先來。”
樓唯和穆嘉辰交換了一個眼神,他們從彼此的眼睛裏看到了震驚的自己。
樓唯沒有動,他像是沒有聽清徐尤的話似得輕輕疑惑的啊了一聲。
“我讓你親他一口!”徐尤看着面前有些扭捏的少年,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
雖然之前樓唯和穆嘉辰都已經确定了年後會拍攝親密鏡頭,可突然被徐尤叫到這個小宿舍裏,不給他們一點兒準備時間,上來就讓樓唯親穆嘉辰,兩個少年心裏還是湧出幾分別扭。
尤其是樓唯,他連女孩兒都沒親過,更何況是男生,他用餘光掃了貌似已經恢複平靜的穆嘉辰一眼,然後有些為難的看着徐尤,似乎下不了決心扭過頭去親這個每天在一起玩兒的好兄弟。
徐尤用恨鐵不成鋼的目光瞪了他一眼,然後跟穆嘉辰說:“要不你先親他也行。”
徐尤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讓兩個少年通過這個吻轉換親密關系,所以對于他們的為難視若無睹。
穆嘉辰愣了一下,可馬上回過神來問徐尤“親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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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尤回答的倒是真随便,他說:“你看着親吧!”
穆嘉辰打量的樓唯半天,樓唯本來想對他笑一笑,可是才勾起嘴角,穆嘉辰整個人就湊過來了,樓唯的笑一下僵在了嘴角。
可是穆嘉辰沒有親上來,他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自己這時候親哪才算合适。
樓唯在穆嘉辰湊過來的時候,雞皮疙瘩已經起了一身,現在這個場景讓他覺得又好笑,又瘆人。他索性抱着早死早超生的想法先親了過去。
穆嘉辰的臉頰軟軟的,就像什麽呢?樓唯一時還沒想到合适的形容,穆嘉辰的唇就靠過來了,樓唯感覺到了少年細微的呼吸,然後自己臉頰上就感受到了他微微發涼的吻。
親了索性就親了,到底是男孩子,這時候兩個人反而不覺得不好意思了,他們認為這個吻就像平時鬧着玩兒似得,沒有什麽特殊意義。
徐尤沒想到這兩個少年親了對方,居然沒有産生一點拘謹害臊的感覺,似乎還一副完成了人生新體驗的有趣表情,這跟他所想的完全背道而馳。
徐尤仔細一想,覺得是他們親的地方不對,這回他可不像剛才那麽随便了,他吩咐道:“再親一次,這回不許親臉,直接親嘴唇。”
樓唯突然覺得徐尤這是要強硬掰彎他和穆嘉辰啊,突然想給他姥姥打個電話……
不過玩笑歸玩笑,樓唯知道今天這一場戲一直過不了的問題肯定在自己和穆嘉辰身上,徐尤讓他們親對方,一定也是為了整場戲的效果。
這回還是樓唯先親了穆嘉辰,他以為親嘴和親臉是一樣的感覺,不過就是兩個人的嘴唇碰一碰,可是到底不一樣啊,樓唯心裏突然升起一種害羞和喜悅共存的東西,這種感覺太複雜,他還沒有抓住就消散了。
說起來好奇怪,穆嘉辰苦夏,他的嘴唇卻是涼涼的,像夜晚放在窗臺上的玻璃珠。
穆嘉辰一開始也沒覺得一個吻有什麽大不了,可是樓唯溫暖的唇上帶着他自己特有的活力和快樂,穆嘉辰好像緊貼住了屬于樓唯的蓬勃生命力。
這回的感覺就對了,徐尤看着兩個少年吻完對方以後,臉上藏不住的尴尬表情,他覺得這回自己想拍的孤立推近一定能完整呈現了。
果然,樓唯和穆嘉辰再回到學校的主席臺上時,兩個人下意識的跟對方保持着不遠不近的距離,可是拍攝開始後,他們兩個人在與第三個人,也就是數學老師的對抗之中離彼此越來越近,把主席臺劃分成了兩個泾渭分明的陣地。
樓唯和穆嘉辰的親密關系改變了,在親密之下隐隐湧動着的暧昧像一根無形的線,拉扯着他們兩個自覺的孤立了主席臺上的第三個人。
徐尤的目的達到了。
……
吳森和周景亭被叫到主席臺上做檢讨時,他們兩個并沒有把這當成倒黴事看待,反而抱着一種躍躍欲試的新奇态度理直氣壯的站上了主席臺。
周景亭從小到大就不是老實孩子,讓他乖乖做檢讨簡直是笑話,他趁着數學老師不注意就從自己褲兜裏掏出一張紙,那紙背面貼了雙面膠,正面寫着三個誇張的大字——我有罪!
周景亭像臺下悄悄顯示了一下自己手裏這張紙,然後啪一下把紙貼到了自己校服半袖的胸前。
臺下站的遠的人看不清楚周景亭紙上寫的字,都交頭接耳互相讨論起來。
有不少陪班的老師也看到了周景亭的動作,可他們還沒來得及告知臺上只顧着列舉兩個頑皮少年的罪狀的老師,就輪到周景亭發言了。
周景亭那拿着話筒,裝模作樣的垂着頭一副忏悔的乖乖仔樣子,可下一秒他說了一句話,讓臺下的學生哄然大笑。
他說:“我有罪,在李老師的教導之下居然沒有學好數學,還和我的同桌、後坐考出了等差數列的成績!”
數學老師眼睛一瞪就要從周景亭手裏搶過話筒,誰知道這時候吳森說話了。
他說:“我也有罪,在我的同桌上數學課睡覺的時候不止沒有勸阻他,還跟他同流合污。”
主席臺下站着的學生這會兒亂成了一團,有起哄的,有往後縮的,還有跟着他們列舉自己罪狀的。
各班班主任極力控制本班學生的情緒,可讓周景亭和吳森這麽一說,他們心裏也有些躁動起來,竟然有膽子不聽老師的話,執意站在原地不收隊。
周景亭從數學老師身邊跑來,接着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不該影響我的同桌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畢竟……”
周景亭的話沒有說完,負責設備操控臺人就把話筒關掉了。
他覺得有些掃興,切了一聲把話筒扔給了吳森,吳森接過話筒,他在臺上“演戲”演上瘾了,這會兒還不忘恭敬的給老師鞠了個躬,才把話筒遞給他。
數學老師的臉色已經不能用不好來形容了,他氣急敗壞的沖着周景亭和吳森說:“叫家長,下午你們兩個就把家長給我叫過來!”
樓唯他們演的這裏時,徐尤想起了當時的真實場景,自己和孟淮宇在全校師生面前耍了一把酷卻闖了大禍。
那是他上學以來第一次被叫家長,孟淮宇也是第一次,可孟淮宇一點兒緊張的感覺都沒有,反而還安慰自己,讓他放平心态,迎接風雨。
他不知道後來孟淮宇回家有沒有被收拾,反正他自己是被收拾慘了。
不止挨了揍,還被扣了半個學期的零用錢,最可怕的是徐尤的媽媽媽用他被扣掉的那些零用錢給他雇了個家教,專門惡補數學!
想到這裏,徐尤忍不住笑了一下,他記得後來的一天,孟淮宇求他幫忙寫作業,不是課堂上的作業,而且家教留的一堆數學卷,那時候徐尤才知道孟淮宇也跟自己一樣開啓了“黑暗”的數學刷題模式。
最搞笑的是,他們兩的家教居然是同一個人。
徐尤搖搖頭,揉了揉太陽穴,唇邊的笑容更大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