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番外

樓唯說, 唯就是一生只愛一個人。

十七歲的時候,他第一次見到穆嘉辰,把這話解釋給穆嘉辰聽時, 穆嘉辰半信半疑的說:唯是個很好的字, 希望你能做到。

樓唯十七歲之前是沒有受過什麽挫折的, 他過着普普通通卻也熱鬧非凡的少年生活。

他姥姥常常說, 你們這一代人就是太幸福了。樓唯自己也這麽覺得, 小時候他最崇拜的就是自己的小舅舅徐尤, 有時候看見徐尤蹬着自行車,敞着校服外套從小區門口進來的時候,樓唯簡直恨自己生的晚,不能跟他一起去讀高中。

跟徐尤勾肩搭背,每天嘻嘻哈哈的朋友不少, 可樓唯只記住了一個人, 他叫孟淮宇。

原因是每回徐尤闖禍挨揍時,姥姥總是揪着小舅舅的耳朵說:“又是那個孟淮宇,我看你們兩遲早一起被開除!”

那個年代在家庭教育裏不流行用愛感化孩子,闖了禍揍一頓, 父母解了氣, 孩子也受了罰, 多簡單公正的事。

所以樓唯小時候常常嚼着小舅舅給買的泡泡糖,光腳盤着腿坐在沙發上看徐尤挨揍。

即使面前是男女混合雙打,樓唯的內心也毫無波瀾,氣的徐尤總叫他小白眼狼, 逮着機會就拿他出氣。

後來徐尤高中畢業了。

樓唯記得他畢業之前總抱怨班主任變态,說要等畢業了跟孟淮宇一起堵截班主任,給那光頭套上麻袋胖揍一頓。

可是樓唯等啊等,也沒等到徐尤實施他偉大的計劃,因為孟淮宇突然再也沒來過姥姥家,徐尤脫離了高中這個苦海,似乎也不大開心。

慢慢的,樓唯也察覺到了家裏不正常氣氛,小舅舅把大學通知書撕碎了扔到樓下那天,姥姥和他媽都哭的很傷心,沒空去撿那些碎紙片。

樓唯躲開大人,一個人下樓把通知書撿了回來,可是卻怎麽也敲不開小舅舅的房門。

那一年給樓唯留下的印象就是:原來考大學這麽難,考不好了,一家人都要陪着哭。

再後來,徐尤突然就從家裏搬出去了,他搬家的那天,樓唯在門口鼓足勇氣,對着一年都沒露出過笑臉的小舅舅說:“要不你揍我一頓,解解氣,別搬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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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徐尤竟然放棄了這麽好的機會,他只是搖搖頭,目光躲開書架上的籃球說:“你不懂。”

他這話說對了,樓唯還真不懂自己家小舅發的是哪門子瘋。

不過,他後來懂了。

十七歲之前,樓唯朋友一大把,上課學習下課玩兒,沒想過未來,最大的打擊就不過是他天天一個字一個字辛苦教的鹦鹉始終沒學會說話。

他第一次見到穆嘉辰的時候,穆嘉辰撐着傘穿了和他一模一樣的外套,他好奇這個衣品一致的男孩兒能演出什麽樣的戲,所以在門口看了他試戲。

說實話,穆嘉辰那時候演戲真不是一般的爛。

但是真奇怪,樓唯居然記住了他。

直到一起拍《負重旅行》的時候,才真正開始了解穆嘉辰。

穆嘉辰脾氣好,但心事很重。

他笑起來安安靜靜的,有時候會突然在別人不注意的時候露出一點苦澀的表情。

樓唯察覺到了穆嘉辰的孤獨,可是卻不能感同身受。

直到有一天,喝醉了的穆嘉辰說:帶我回家吧。

樓唯無法形容自己那一刻的心情,可是卻頭一回感受到了突如其來的孤獨。

他沒有辦法帶穆嘉辰回家,因為他根不知道,穆嘉辰渴望的家在哪裏。

可是從那一天開始,樓唯心裏有些東西卻開始發芽了。

十七歲以後,人生的苦惱接踵而來,有那麽幾次,樓唯以為自己要被打倒了,可是他心裏還藏着微小但永遠不會消失的力量。

他跟穆嘉辰這一路走來,辛酸非常。在身邊不少人的印象裏,似乎樓唯是彼此感情中付出更多的一方,甚至徐尤也罵過他幾次傻子。

可是只有樓唯自己知道,他心裏的力量來自哪裏,只有樓唯自己知道,假如沒有穆嘉辰,他早就撐不下去了。

說到底,是他們彼此成全了對方。

樓唯始終記得穆嘉辰說的那一句:帶我回家。

他不是可憐穆嘉辰,他只是……想讓他不再害怕,也不再孤單。

大概是十五歲吧,樓唯記得自己曾經偷偷把小舅舅家的《金/瓶/梅》裝進書包帶回家看。

少年人總以為這書裏有什麽見不得人的香/豔故事,可是翻來翻去除了感嘆古人含蓄,還真沒什麽大不了的事情。

不過有一句話,他記得很清楚,這幾年網上已經被用濫了,稍有不順心就有人曬出來:

不如意事常八.九,可與人言無二三。

好像人人都急着傾訴,又有口難言。

樓唯十五歲看到這句話的時候可沒有想到這一層,他想的是:怎麽可能,要是不如意有八.九,那快樂不是只有一二,這樣看來,人生也太慘了。

後來他不這麽想了。

假使人生的快樂真的只有一二,只要這快樂裏有穆嘉辰,他就覺得沒關系,人生還是很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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