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節
曾經靠我們三個孩子很近對吧?尤其是妳。」我聽了內心再度湧起一道酸澀。「所以妳會對爸爸發飙……其實我跟哥哥不意外。」便輕嘆一口氣說:「果然還是女兒最貼心……我不知道哥哥怎麽想,但當下我真是有點無地自容。我始終還是沒有幫媽媽說話……虧我曾經還是最黏她的。」他微彎腰将雙手放在大腿上撐着說:「我只是……我只是覺得我們已經是半個悲劇家庭,我不希望,再更悲哀下去。才會……繼續用沉默帶過。」
我低下頭和二哥沉默很久,外頭的雷聲轟隆作響,雨也越下越急。最後我打破沉默問:「你知道媽媽有在跟誰書信往來嗎?」
二哥眨了幾個平靜的雙眼,旋即蹙起一點眉頭回:「我不知道。」便看着我反問:「媽媽有嗎?」
「我不知道。」
「那妳怎麽會這樣問?」我只是聳了聳肩膀。「媽又沒朋友,她能跟誰書信往來?」
我撇了撇唇問:「媽媽可否和哪個人很好過?就可能不常往來,但你感覺得出來他們很好之類的。」
二哥回想一下繼續搖頭回:「我不知道,應該是沒有。還沒開這間店之前媽媽只是個家庭主婦,偶爾會跟鄰居打聲招呼,還會有些追求者來找媽媽沒有錯,可是媽媽從來沒有請誰進來家裏或跟誰出去過。」
我噘了噘唇有點難以啓齒問:「你有想過媽媽這麽多男人追……她沒有對其中一個動心過嗎?」
不曉得是我們三個小孩始終還是有貼心一面或者是母親的立場讓人容易諒解,對于我的質疑二哥沒有表現出任何不悅。那總是很難聽,反正男女本來就不公平。
「有一個叔叔她确實追媽媽追得很勤,可是媽媽對他似乎挺反感的,那男的簡直就是想要橫刀奪愛,沒什麽道德讓媽媽相當排斥。」二哥說。
「我印象中的媽媽也都是待在店裏比較多。」
二哥搔了搔頭說:「我真的想不到有哪個男人跟媽媽很好。媽媽根本沒有什麽社交活動,她連跟阿姨都很少碰面。」我聽了總覺得自己遇到一條死路,媽媽的生活單純到沒有太多可以去起疑的線索。
可是她會突然跟我說就表示那信是存在的,她到底是用什麽方法來避開我們全家人的耳目?
一定有人幫助她!
「怎麽突然有懸疑偵探片的味道出來?」晚一點換戴茗思來找我,我轉述了跟二哥的對話給她聽,她如是說。
「不過妳想想,我們三個小孩跟媽媽就像陌生人一樣,以另一個角度去看的話不覺得我媽其實挺神秘的嗎?」我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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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阿姨什麽都不說,搞不好是在守住什麽秘密。」
「對,每個人都會有秘密的不是嗎?」
「我就沒有秘密。」
「我就有。」
「是啊……但妳是不擅長說出口。」
「但有關于我的家庭我是不敢說出來。」
「因為那是妳的陰影,還是阿姨有叔叔以外的陰影不敢說出來?」
我想了一下看着戴茗思回:「還是因為有我爸這道陰影導致她不敢說出來?」
戴茗思想了想回:「那誰會幫助她?」說完我們兩個互看一眼,我們唯一能夠想到的只有一個人-我阿姨。
這半個月來阿姨只出現過一次,她其實是一個忙人,跟我媽比起來,她算是嫁給了一個還不錯的老公。他們年輕時很拼命的早、晚市場都有跑,因此時間多是花在工作上。
印象中她與母親的互動普普通通,不熱情卻也不冷漠。戴茗思相信我阿姨一定知道一些我家的私事,就算我媽沒有跟她妹妹說,明眼人也看得出來我媽臉上有時候會挂青一定是家暴。
我阿姨她不是一個沉默寡言的女人,但也不是一個聒噪的女人。該輪到她講話她才會講話,不像我媽都不說話。
小時候他們姐妹倆碰面時還會有相談甚歡的畫面出來,但你絕對看不到那種女人聊起天來叽哩呱啦的樣子。就像我跟戴茗思,我們聊得再怎麽開心也不會像五百只鴨子這麽吵。
除了過年他們一定會碰到面以外,阿姨拜訪母親的時間很不固定。有時候可能隔三個月就出現,有時候就是半載過去了。我知道當我媽被診斷出有憂郁症時,阿姨有比較常出現,可是有劉太太照顧她安心多了便又久久才來探望我媽。
想到這邊我認為戴茗思的想法幾乎是可以篤定的,阿姨一定知道我媽遭遇什麽事,她可能用猜也猜中。
但她就跟我媽一樣,不是喜歡讨論是非、道人長短、說說八卦的女人。都安份守己的在過日子,同樣有好長一段時間是把重心放在家庭上。
我跟戴茗思約好了明天去找阿姨一趟,阿姨住在彰化,離我們不遠。白鴻彬又打電話來了,我跟他說我有事情要處理,我們之間沉默了非常久。最後他挂掉電話時我有點無力,想到要這樣過一輩子便開始對未來感到渺茫。
若不是現在因為遇到母親這件事讓我感到些許踏實感,否則我不知道自己的日子還要空白到多徹底。
第十八話
一大早我就跟戴茗思會合,我坐上她的車,在經過成功嶺前我們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聽着她車上放的歌。當經過成功嶺時,歌曲剛好放到The 棒les的《Eternal Flame》讓我擡起頭來看了戴茗思一眼,她專心的看着前方道路。
我把頭轉向我這邊的車窗外望着,聆聽着這首我們曾經很愛的一首歌。她有這一張專輯,當我們交往前她就有帶到書店放過。可是在我們交往後有一次很神奇,應該也算是我們的默契吧。
當這張專輯播放到這首歌時,我跟她同時擡起頭來瞄了一眼彼此,相觑而微笑一下,我讓她牽住了我的手,我們又繼續低頭看書。我們都沒有說出對這首歌的感想,但莫名的就是深愛着這首歌。
就連這五年來,我也還是會經常聽到她在聽這首歌。而我的歌單裏也有,未曾删除過。這首歌會讓我感覺重新擁有與戴茗思的甜美夢境時光,但也跟這首歌一樣短,僅僅三分五十六秒我就得回到現實生活。
可是她現在很少會因為聽見這首歌跟我互望一眼,我覺得她是在回避。雖然我們總是會用眼神來關心彼此,但這首歌對我們來說太深刻,也許超過她的忍耐底線。
雖然這只是我的猜測,但戴茗思一直都不是一個非常複雜的女人。她相當直白且透明。只不過就像她去年對我說過的,有些事情不變,有些事情就是改變了。她可能也還是很愛我,但她已經可以更堅強的接受跟我僅止于友情了。
最近因為母親的關系,我的思緒複雜繁亂起來。到底我是無法鼓起勇氣和她走下去,還是沒辦法更堅強的離開她?哪一個對我來說比較難?有多少人這一生都在質疑自己的?
但有些東西,失去就是無法重來了對吧?機會走了就跟人死了一樣,再也不複返了。
「妳恨過我嗎?」我看着窗外,突然的開口說。
我沒有轉過頭去看着戴茗思,但我聽到她的呼吸重了一點,沒多久她回:「沒有。」
「妳對我失望過嗎?」
「我感到失望,但不是妳帶給我的。」
「不然呢?」
我聽到戴茗思鼻噴一口氣的回:「命吧。」她竟然是這樣說,看來她真的是很失望-或者跟我一樣到了絕望感。
只是她最不擅長的便是表現出失魂落魄樣,當那一年我生下了白皓廷她出現在醫院時,你完全看不出來她是一個失戀的女人。她沒有憔悴或悲傷的神情,她總是有辦法調适自己的心情。
就連我也只看過她無助的樣子一次過,可見我選擇離開她對她打擊真的很大,那模樣叫我到現在連想都不敢回想。
我突然發現自己好懦弱,我怎麽有辦法叫自己把這一段感情解釋成好聚好散?其實那對我來說簡直就像是生離死別。
「但我還是很快樂。」戴茗思突然又這麽說,口氣有她一貫的輕松伶俐。「我不感到失去了所有,妳還是讓我感到生命的豐富與充沛。」我鎖起了一點眉,她比我更能侃侃而談我們之間的事。「有時候兩個人在一起就算無法走到最後,也可以用另一種形式來完成的。至少我知道妳在內心深處某個角落,也是愛我的。但我也能了解妳的無奈,我從來都不想逼迫妳,昭儀。妳選擇離開我,我選擇接受,我們都選擇了更好的方式來交往-那就是成為好朋友。其實我們都還是為了彼此着想不是嗎?這一份愛更難得,我們用另一種方式來讓彼此更快樂。」
「妳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