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你昨晚做的事兒,我都有點難……

一瞬間, 謝權以為幻聽了。他歪頭,側臉蹭過女人的發頂,背上的人處于半夢半醒中, 氣息輕緩規律。

溫逢晚原本閉着眼, 覺察到他的注視,惡作劇十足地迅速睜開眼睛。

謝權又不太确定了, 剛才那句話到底是不是她在說夢話。

溫逢晚歪了下腦袋, 對他僵硬的表情感到疑惑:“謝權,我吓到你了嗎?”

謝權轉回頭,硬邦邦說了句:“沒有。”

“那你怎麽一副快哭了的樣子。”她努力伸長脖子, 想要将他的神情看得更清楚些, “對不起, 我不吓你了。”

謝權松開手, 冷漠道:“你先下來。”

溫逢晚耷拉着眼皮, 乖乖從他背上下來, 繞到他前面,伸出手指讨好地拉了拉他的衣袖, “你別生氣, 行不行?”

謝權不為所動, 目光專注盯着她。

“你怎麽和個小公主似的,動不動就發脾氣。”溫逢晚小小地抱怨一聲, “小心以後找不到對象。”

謝權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幾分鐘前她的那句話上。

她說,看見他很開心,即便他當時轉身就走, 留給她的是冷漠的背影,她依舊覺得開心。

謝權俯身,湊到她面前, 試圖和醉鬼進行心貼心的溝通,“你剛才說了什麽,我沒聽清。”

溫逢晚醉酒之後,耐性仍然很足,“我說,你這麽愛發脾氣,以後會找不到對象的。”

“不是這句,你再想想,你說——看見我,很什麽?”他循循善誘。

溫逢晚恍然大悟:“很開心,如果你能過來和我說句話,我可能會更開心。”

喝了酒,她像是打開了話匣子,平常不敢說壓抑在心裏的話,此刻毫無負擔地脫口而出。她不想隐瞞,就算兩年前遇見的那個人不是他,哪怕只一點點相似,她也覺得太幸運了。

溫逢晚顧及形象,捂住嘴巴打了個酒嗝。

她仰起頭看向面前的男人,發現他正用一種深沉的、看不出情緒的眼神望着自己。

溫逢晚難以找出個恰當的詞語來形容他的表情,慢吞吞問:“謝權,你是不是壓根就沒有看見我?”

說完這句話,她所剩無幾的理智驟然消失。整個人暈乎乎往前趴,腦袋抵住謝權的胸膛,很輕地蹭了蹭。

寬敞的馬路已無車輛通行,昏黃的路燈光線撲閃,晚風也默契地停了下來。

整個世界陷入沉寂,仿佛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謝權擡至半空的手,在空中僵了幾秒,然後緩慢地放在女人的發頂上。

他手指蜷起極為貪戀地揉動兩下,聲線中夾雜着顫音,連他自己也不敢相信,“……你這女人,變臉變得也太快了。”

無人回應。

謝權垂下眼睛,下巴抵住溫逢晚的發頂,覺得挺趁人之危的,但他不打算放手。

“等你清醒了,再主動和我說一遍。”謝權異常嚴肅地強調,“我就不計較你以前嫌棄我煩了,我這人很大度的。”

“但你要是忘記了——”

他頓了下,手指屈起輕敲了敲她的頭,無可奈何歪着腦袋,“好像,也不能拿你怎麽樣。”

宿醉醒來的感覺很不好受,翌日清晨,溫逢晚渾渾噩噩從床上爬起來,腦海中隐約殘留着昨晚謝權背她出飯店門的場景。

她好像趴在他的背上胡作非為,還戳了戳他耳尖上的那顆小痣。

然後……他問了什麽?

溫逢晚實在想不起來,苦惱地抓了抓頭發。柔順的長發像雜亂的枯草,身上的酒味也很濃,她找出換洗的衣服走進衛生間。

打開花灑,溫逢晚一顆高懸的心不落地,做什麽也不踏實。

靠着琉璃臺,她打開和謝權的聊天框。聯系方式是前天晚上加的,頁面很空,彼此都沒輕易開口。

溫逢晚斟酌着說辭,慢慢打上一句話:【昨晚我喝醉了,謝謝你送我回來。】

客氣又官方,任誰也挑不出毛病。她滿意的點擊發送消息,然後靜靜等待那端的回信。

三分鐘後,消息提示音響起。

溫逢晚直勾勾盯着手機,舔了舔幹澀的唇角,心一狠打開聊天界面。

謝權回複的消息很簡單,一個微笑的小黃豆表情包。

溫逢晚:【我是不是亂說話了,還是……對你做了什麽不好的事?】

這句消息發出去很久,謝權也沒有回複。

反倒是祝恒發來消息,說李長海并未提交答辯狀,法庭今日将進行各種資料調查,于後天開庭一審。

溫逢晚提前将視聽資料和各類物證交由祝恒,證據齊全,因為關聯到周連清的案子,祝恒不敢保證勝率,想讓她再去一趟律所。

溫逢晚對祝恒前幾天辦的那件事,心裏很不爽,但現在訴訟正在走流程,不能輕易更換律師。她思忖片刻,不鹹不淡回複:【好,是該當面談談。】

酒店在市中心,離寫字樓不算遠,溫逢晚直接步行過去。這次祝恒本人在樓下等她,見她進門,笑意盎然迎上去:“逢晚,我們直接去辦公室談?”

溫逢晚臉上沒什麽表情,她不是個喜歡将情緒放在表面的人。

環視一周,目光停在靠窗的公共休息區,那邊正巧沒人,也算安靜,“去那吧。”

祝恒怔了秒,敏銳覺察出她刻意避險的意思,扯動嘴角笑了笑:“随你,我都可以。”

兩人走到公共休息區,祝恒讓她先坐,自己去辦公室拿資料。

祝恒的助手端來茶水,溫逢晚禮貌道謝,從包裏拿出手機放在一旁。她懷疑微信吞掉了謝權的消息,按照他的性子,應該會不遺餘力地讓她産生愧疚感才對。

祝恒拿着資料回來,坐在對面:“那我們現在開始?”

溫逢晚斂起思緒,點頭說好。

祝恒的專業知識周詳到位,将各項證據理清後,他又預判了李長海的各種反擊,最有可能的一種是他躺平任聽法庭處理,名譽賠償和道歉都會按照溫逢晚提出的預想給她。

溫逢晚問:“最不可能的一種呢?”

祝恒溫和笑道:“他會以周連清案子未有結果和你死耗下去。”

聞言,溫逢晚擡眸看向他,眼神清明,“所以,你才想到誘他入網的招數?”

祝恒的笑意僵在嘴角,“你知道了?”

“我知道這件事,讓你感到奇怪嗎?”她反問,笑意也收斂起,“但在做這件事之前,身為律師的你,不應該提前和委托人商量嗎?”

她的話不摻雜任何私情,純粹站在委托人和律師的角度詢問。

祝恒快速調整好表情,抱歉道:“是我沒有思考周全。”

溫逢晚截住他自我忏悔的說辭,一針見血點出他的問題所在:“祝恒,你摻雜了太多私人情感在我的案子裏,雖然我不清楚你的私人情感源于什麽。”

高中時,祝恒是副會長,和她協同處理學生會的各項事務。

溫逢晚很清楚他的做事風格,像這樣簡單的事情,他不會忘記通知當事人。事到如今,他甚至還想用圓滑的态度隐瞞她,溫逢晚終于意識到,沒有一個人會站在原地。

聰明如祝恒,進入社會後也變得讓人摸不清看不透。

但似乎——又有人沒有變化。

溫逢晚腦海中浮現出謝權的臉,即便過去這麽多年,他依舊幹淨,不試圖用假情假意去讨好誰,真實而純粹。

祝恒啞然,沉默片刻,他承認:“我确實摻雜了很多私人情感在裏面。”

不等溫逢晚回答,他繼續說:“我很怕搞砸你的案子,我希望能幫助你,一不小心就顧慮太多。”

溫逢晚蹙眉,“你幫其他高中同學處理案件,也會顧慮這麽多?”

祝恒往後靠住椅背,直勾勾看着她,“不會。你是唯一一個讓我有太多顧慮的女人。”

唯一一個,女人。

他說的不是“同學”,這句話落進溫逢晚耳中,添上了不尋常的意味。

祝恒不加掩飾:“沒錯,我很喜歡你,你對于我不僅僅是高中同學。”

“更是,未來想追求的人。”

突如其來的告白,堵得溫逢晚啞口無言。她緊蹙的眉心未松,也沒有被他的告白擾亂正常思緒,“如果你對我的這種情感影響到了案情進展,我會申請更換律師,抱歉。”

怕祝恒假裝聽不懂,她淡淡補充道:“我們的關系也就随着案情結束,以後不必再聯系了。”

氣氛緊繃到了極致。

午後和煦的光線從百葉窗的葉扇中鑽出,絲絲縷縷照在女人平靜的臉上。她柔順的頭發垂在胸前,臉頰有些蒼白,眉眼間有深藏的疲憊感。

無意間透露出的幾分柔弱,更能激發男人內心深處的保護欲。

但祝恒知道,溫逢晚并不柔弱,她心硬又執着。她喜歡上一個人,就很難變心去喜歡別人。

正是這股執着勁兒,讓他想要去征服。

祝恒掀起唇角笑了笑:“逢晚,你拒絕別人的示愛時,也是這麽絕情嗎?”

溫逢晚沒有細想,祝恒不是第一個,也絕不會是最後一個,但一定是最讓她感到不适的示愛者。

她甚至有些好奇,在不計後果對她做出那樣的事後,他又是以怎樣的心情,坦然說出“我想追求你”這句話的。

繼續聊下去沒有多少益處。

溫逢晚收拾好東西起身離開,祝恒也沒挽留,站起身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電梯口。

助手的工位離公共休息區最近,不可避免聽見了他們的對話。

助手悄悄打量老大的神情,“老大,我看溫小姐很生氣,你不再解釋解釋?”

祝恒擡頭松了松領帶,冷漠瞥了眼助理:“一個女人而已。”

溫逢晚離開寫字樓,往酒店的方向走,放在包裏的手機震動幾下,她拿出來看,謝權發來一條語音消息:“你做的事兒,我都有點難、以、啓、齒。”

他慢悠悠拉長語調,“不過,我不介意幫你回憶一下。”

溫逢晚手指輕顫,回了個字:【好。】

消息接二連三蹦出來,她挨個點開,男人的聲調散漫,卻意外認真。

“你知道我耳後那顆痣吧?”

“你咬了一口,破皮了。”

溫逢晚身體僵硬,虛握着拳頭,心跳停了半拍,又飛速跳動起來。她記得,沒有咬啊,只是……輕輕戳了一下。

難不成,到了酒店後,她就欲行不軌了?

溫逢晚表情出現裂縫,有些猶豫要不要聽最後一條消息。她的手指在屏幕上方懸空半刻,狠狠心點擊播放。

謝權似乎剛睡醒,聲線低沉,夾雜着濃濃的倦意。

他尾音挑起,語氣不正經道:“你怎麽回事兒,想讓我當謝·梵高?”

那看來,咬的力道還不輕。

溫逢晚大腦卡殼,機械地移動手指,寫道:【現在縫合,還來得及嗎?】

謝權:【?】

路過一家甜品店,溫逢晚準備買點好吃的回去給謝權賠罪。她記得謝權不厭甜,挑了幾樣甜品打包帶走。

掃碼付款,溫逢晚正要接過甜品袋,餘光瞥見一抹鬼鬼祟祟的身影。個子不高,穿着黑色長袖衛衣,帽子緊緊扣在腦袋上。

這道身影和幾天前出現在地下車庫的那人的背影意外重合起來。

溫逢晚不動聲色移開視線,接過店員遞來的紙包,擡步離開甜品店。她時刻注意着身後,起初黑色衛衣離她很遠,走進林蔭道時,對方刻意避開身子,一直低垂着頭。

溫逢晚不敢觀察得太仔細。

看起來像個女生,也可能是瘦弱的男人。

穿過林蔭道就到了酒店門口,溫逢晚放慢腳步,想等身後的人和她錯肩,從而确定是不是被跟蹤了。

就在她停下腳步的那刻,酒店門口出現兩個人,彭海搭着謝權的肩膀,滔滔不絕說着什麽。謝權沉默垂着頭,在看手機。

彭海瞧見溫逢晚,手肘怼了下“單向好友”,“喏,你學姐回來了。”

謝權擡眸,目光定格在不遠處女人的身上。停頓兩秒,視線拉遠。

同時,彭海也看見溫逢晚身後的人,“小周落,你今天沒跟蓓姐進棚嗎?”

溫逢晚緩慢回過身,離她五步遠的黑色衛衣帽下,是一張清秀的臉。周落垂着頭,一言不發和她擦肩而過。

真的是她多疑了?溫逢晚壓下眉梢,跟在周落身後走到酒店門口。

彭海口中的“蓓姐”是劇中的女二號,在圈中風評不算多好,叫她一聲姐也不是因為她咖位大,純粹是不想招惹她,禮貌處之。

周落和彭海打過招呼:“蓓姐讓我去買東西。”

邊說,她邊擡頭,用一種警覺的眼神快速掃了眼謝權,眼神中還摻雜着其他意味不明的情愫。

彭海打量她空空的兩手,“東西呢?你是不是忘記了——蓓姐肯定會發脾氣。”

周落嘴唇翕動,小聲說:“被賣光了。”

彭海好心問:“蓓姐讓你買的什麽,我幫你想想辦法。”

周落的腦袋垂得更低,“海苔味的肉松小貝,鳳梨酥和麻薯面包。”

溫逢晚愣住,這幾樣恰好她都買了。她有些不确定,周落是不是故意這麽說的。

這家甜品店每天只烤一箱,賣光了就只能等明天。

彭海無能為力,拍了拍周落的肩膀:“你好好和蓓姐說清楚,她總不能不講理。”

周落的手指攪緊衣擺,楚楚可憐的樣子,“還有其他解決辦法嗎?蓓姐她會打我的。”

周落是徐蓓蓓第十任助理,家境不好,讀書的課餘時間出來兼職。彭海曾目睹過徐蓓蓓動手打人的場面,小姑娘白皙的側臉紅了一整片。

溫逢晚猶豫着要不先把買的這些東西給周落救個急。

但又怕周落擺出那副刻薄的姿态,讓雙方都不好下臺。

思忖的半分鐘,周落怯怯地回過頭,“蓓姐要買的東西,都被她搶先一步買走了。我和溫學姐之間有矛盾,她肯定不會幫我的。”

這話一出口,溫逢晚瞬間覺得自己成了惡人。

如果周落被徐蓓蓓為難,就怪她先買走了甜品。在場人也會認為,她是個心胸狹窄的小人,為了矛盾見死不救。

溫逢晚冷冷看着周落,打消了幫她的念頭。

見狀,彭海不太好說話,眼神示意謝權幫幫忙。見識過周落的尖酸刻薄,謝權對她的楚楚可憐熟視無睹,他眼皮掀起,信步走到溫逢晚面前。

手指勾出她手裏的紙袋,将東西從她手裏接了過來。

他問:“我要的,你都買到了?”

謝權接過紙袋後沒有立刻走開,反而在別人看不見的角度,捏了捏她的手,示意她配合。

彭海最見不得小姑娘哭,糾結了會兒,“謝權,你幫幫這姑娘吧,徐蓓蓓那脾氣你也聽說過。”

謝權氣定神閑提起紙袋,“幫是可以幫。”

彭海松了口氣,“那就好,頭一次見你有人情味。”

“不過要讓你失望了,”謝權吊兒郎當又欠揍地說,“我今天實在不想當好人呢。”

周落繃不住情緒,肩膀氣得顫抖,那副可憐的面具也随之脫落。她拔高音量喊:“為什麽你們要這麽對我!毀了我爸爸還不夠嗎!”

周落偏執地認為,周連清的死是他和溫逢晚共同造成的。

謝權分得很清,他感激周連清救他上岸,願意傾盡一切去報答。但這并不代表他能任由周落借此綁架他去做任何事。

溫逢晚不過是周連清的治療醫師,又憑什麽承受她的刻薄和擠兌。

氛圍僵持了幾秒。溫逢晚心平氣和對周落說:“東西是我買的,确實是我搶先一步,但沒有誰規定我必須等你買完才能買。”

“如果你肯好好地尋求幫助,我們也不會故意為難你。”

周落眼眶通紅,死死盯着她,“這些都是你的借口!”

周圍經過的路人好奇打量着他們,彭海是公衆人物,難免有人拿出手機拍攝。謝權及時截住周落即将脫口而出的惡言,往溫逢晚那看了眼。

恰好,她也在看他。

謝權唇角淺淺勾起,“看什麽?還不過來。”

溫逢晚走過去,跟在他身後進了酒店。走進電梯,一切紛雜被隔絕在外。

幾平米的狹小空間中,剩下他們兩個人。謝權勾住甜品袋的手移動至她面前,語氣不悅:“你多大的人了,護食這種小事還需要我幫忙?”

溫逢晚彎唇笑起來,“開始是想幫她的,但被她那麽一說,突然就不想了。”

謝權冷哼一聲。

“因為是買給你的東西。”她輕聲補充,“給了別人,你就沒有了。”

聞言,謝權臉上的表情僵住,将她所說的話一字一頓在腦中過濾一遍。他不自然扭過頭,拿後腦勺對着她,“為什麽突然想讨好我?”

溫逢晚抿唇,溫聲說:“昨晚對你的耳朵做了不太好的事,給你賠罪。”

謝權冷不丁道:“僅此而已?”

溫逢晚斟酌着他話中的深意,艱難開口:“我還對你的其他地方,做了更不好的事?”

謝權:“……”

電梯到達,謝權走在前面,溫逢晚再次挖空腦袋般的,試圖把昨晚的經歷從腦子裏倒騰出來。然而,她的記憶停留在戳動謝權的耳尖,後面就斷片了。

謝權停在門前,刷卡開門,“滴——”的一聲拉回溫逢晚的思緒。

他側身,提起手中的甜品,“你打算扔給我就走?”

溫逢晚眨眨眼,試探地添上一句:“祝你用餐愉快。”

謝權眉心一跳,不客氣道:“你當是在喂豬呢?扔下飼料他們就會乖乖吃掉。”

溫逢晚深呼吸幾次,因為愧對他的耳朵,她盡量保持和顏悅色的态度:“那你的意思是?”

謝權推開房門,冷冰冰丢下四個字:“進來,陪我。”

溫逢晚有點兒好笑,“你吃東西也要人陪?”

雖然嘴上這麽說,她還是進了對面的房間。看着他拉開餐桌旁的兩把椅子,冷漠地安排了她:“坐下。”

房間中漂浮着一股淡淡的熏香氣息,和她房間中的味道不太相同。

溫逢晚依言坐下,靜靜看着他将各樣甜品拿出。最後一個紙袋裏裝着泡芙,他敞開後放到她面前。奶油的香味撲鼻,溫逢晚垂眸看了眼,“泡芙有酸奶和抹茶的。”

謝權問:“你買這麽多,打算讓我吃完然後失業?”

溫逢晚福至心靈,笑道:“你直接說,想邀請我一起吃甜品不就好了。”

像是被點破心思,謝權掩飾地蹙眉,露出個“別自作多情”的神情。

溫逢晚打開裝泡芙的袋子,拿出一枚,正準備送到嘴邊,聽到對面的男人說:“我也想吃泡芙。”

溫逢晚用另只手拿起袋子,放到他面前。

謝權支着下巴,直勾勾注視着她,黑眸深邃清亮,“我想吃你手上的那個。”

溫逢晚遲疑兩秒,也沒在意,反正她手裏的這個沒咬,“是酸奶的。”

她遞到他面前,耐性等他接過去。

謝權看了眼她的臉,又垂眸看向泡芙,就着她伸手的姿勢,低頭咬了一小口。奶油冒了出來,沾在他的嘴角處。

溫逢晚愣住,他們的動作,會不會太親昵了。

謝權咽下嘴裏的泡芙,嘴角噙着抹得逞的笑,“還挺甜。”

溫逢晚的手指一哆嗦,泡芙掉落在桌上,她匆匆收回視線,低頭不吭聲了。

過了良久,她沒聽見對面有動靜,忍不住好奇擡眸——

猝不及防地,撞進男人漆黑的眼眸中。他好像一動不動,看了她許久。

謝權嘴角的弧度擴大,壓低聲線提醒她:“學姐,你臉紅了。”

在這種暧昧無限蔓延的時刻,他對她的稱呼像惡作劇,不斷提醒着幾分鐘前,他們的動作有多麽逾矩。

溫逢晚勉強維持住鎮定,指了指嘴角:“有奶油沾到了。”

話音落下,她就看到謝權伸出舌尖,輕輕舔了下沾上奶油的嘴角。

溫逢晚臉頰蔓延開熱度,耳尖也止不住發燙,“你為什麽,不自己拿着吃。”

謝權挑眉,這也太遲鈍了吧。

他不緊不慢偏頭,露出受傷的耳朵,深信她不會撲上來查驗傷口,才敢肆無忌憚要挾:“耳朵傷了,自己拿着會疼。”

溫逢晚震驚地睜大眼,不自覺拔高音量:“你又不用耳朵拿東西!”

謝權慢悠悠睇她:“你想賴賬?溫逢晚,幾歲的小孩都知道為自己的行為買單——”

溫逢晚硬着頭皮撿起桌上的泡芙,“你能繼續吃嗎?”

謝權看出她想堵住他嘴巴的念頭,抱歉一笑:“不好意思,我不吃掉在桌上的食物。”

“……”他怎麽!那麽難伺候!!

就在兩人的目光交織、凝滞時,門鈴突然響起。

謝權移開視線,起身去開門。門外站着一個女人,長相清麗,經常在各大電視劇中見到的一張臉。

謝權懶洋洋靠着門,“有事?”

徐蓓蓓手裏捧着甜品袋,笑容姣好,“我讓助理買了點甜品來,太多了,我一個人吃不下,就想着給大家分一分。”

謝權觀察着她的表情,不想生氣動怒過,“買的什麽甜品。”

徐蓓蓓以為他有興趣,身子前傾,聲音細柔,“都是我比較喜歡吃的,綠豆糕和老婆餅,噢,還有些榴蓮千層。”

和周落說得一樣也對不上。

徐蓓蓓會讓周落去買不喜歡的東西吃嗎?不會。

所以,周落一定是故意為難溫逢晚。

謝權扯動嘴角,笑容嘲諷,“抱歉,我從來不吃別人吃剩的東西呢。”

言罷,不說二話便冷漠地關上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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