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一次,很珍貴
離開十四層時已經很晚了。傷口包紮到一半, 謝權想洗澡,又怕弄濕傷口,溫逢晚就把塑料袋破出一個洞套在他的手臂上。
男生洗澡普遍比女生快很多, 溫逢晚在客廳等了十五分鐘, 主卧的門被人打開。
男人下身圍着深藍色的浴巾,身上擦的很幹淨, 但頭發還濕漉漉的, 有水珠從發梢滴落,然後順着下巴、鎖骨,一路蔓延至小腹, 最後隐匿進浴巾中。
溫逢晚表情微怔, 反應過來後迅速別開眼。
謝權也沒想只圍着浴巾就出來, 他別扭地擡起受傷的手臂, “有水滲進去了。”
溫逢晚深吸一口氣, “那你過來。”
謝權勾唇, 趿拉着拖鞋啪唧啪唧到了她跟前。為了方便她處理傷口,他坐在地毯上, 把手放在女人的腿上。
溫逢晚小心翼翼取下塑料袋, 摸了摸紗布周圍, 确實有點濕噠噠的。
“這麽熟練的包紮手法跟誰學的?”謝權漫不經心問,“我記得你高中的時候, 還不會這些。”
溫逢晚輕聲回應:“我的專業必須要修基本醫療處理。”
謝權撥了撥濕漉漉的額發,眼睛清亮,藏着些小得意, “噢,那你還給其他人包紮過嗎?”
溫逢晚自然領悟到他想聽到的答案是什麽,但她稍微思忖了秒, 實話實說:“我們班實行男女搭檔制,我的搭檔叫Aron,是個白人。”
謝權觑她:“你就不能騙騙我?”
“這有什麽好騙的?”溫逢晚好笑道,“我和Aron是很好的朋友關系。”
謝權突然想鑽牛角尖,“那不行,我以為我能當你第一個親自服務的對象。”
他眯起眼,長睫也有些濕潤,水蒙蒙的柔霧感削弱了他目光的淩厲。
頓了秒,謝權又開口:“第一次,很珍貴的。”
溫逢晚低着頭看他的傷口,仔細确認沒有被水染過,只需要再鋪一層幹淨紗布即可。聞言,她轉動紗布的動作一停,覺得他可能在暗示自己什麽。
男人坐在地毯上,比她矮了許多,想看清她的表情,謝權微微傾身,下巴靠在她的腿面上,“你說話,別裝沒聽見。”
溫逢晚稍擡起眼簾,和他四目相視。
“我沒和別人談過戀愛,也沒接過吻、上過床,”她意興盎然翹起唇角,“這些難道不比第一次服務的對象,更具誘惑力嗎?”
女人的嘴唇一張一合,吐出來的字他都聽得清,但湊成一起鑽進耳朵裏,他就沒法保持理智了。
謝權勉強壓制住內心激蕩跳躍的小火苗,隐在暗色中的喉結滾動兩下,緩緩道:“我倒也不介意,先從肉體關系開始發展。”
溫逢晚眉心一跳,“你說的話自相矛盾啊,翻開你手機看看昨天還是前天的短信。”
謝權茫然地看着她:“我不記得了。”
溫逢晚無語半晌,包紮好傷口,瞥了眼他濕漉漉的頭發,“幹毛巾和吹風機有嗎?”
謝權坐直身,眉梢斜上去,“太體貼了,就這麽想快點和我确定關系?”
溫逢晚應答如流:“找塊毛巾塞住你的嘴,行嗎?”
“……”
從外置浴室的置物櫃找到幹毛巾和吹風機,溫逢晚走回客廳,謝權直勾勾盯着她,眼神漠然,“溫逢晚,你剛才兇我了。”
一塊毛巾罩在他腦袋上,視野短暫陷入黑暗。他扒拉開毛巾,手指緊攥着這塊“作案工具”,“還想家暴我。”
溫逢晚插上電源,用手試了試吹風機的溫度,“頭伸過來。”
謝權不為所動,拍了拍自己的腿,“坐這來吹。”
跟他相處那麽久,溫逢晚嘴上功夫見長,但真槍實幹起來,她還是有些慫。謝權渾身上下只有那麽一條浴巾,底下穿沒穿內褲,也說不準。
就算不是真空,隔着薄薄的兩層布料,她也不敢坐。
溫逢晚表情僵硬,“我站着吧,站着比較舒——哎你怎麽又來這招?!”
又是在她說話之際,謝權趁她不備再次出手,這次的場面比抱她進屋更難以入目。溫逢晚悄悄掀開眼皮,對上男人漆黑的雙眼。
他的手輕扶着她的腰,得逞的笑掩飾不住,“晚晚,你好呆啊。”
溫逢晚頭皮發麻,“你、你叫我什麽?”
謝權無辜歪着頭,“既然打算搞對象了,我總不能再叫你學姐吧。”
也不知是因為這個近距離容易擦槍走火的姿勢,還是單純因為他改掉的稱呼,溫逢晚感覺有股小火苗在她的四肢百骸間亂竄。
謝權擡手,指尖輕掃過她耳畔的碎發,“——或者,你想讓我叫你姐姐,像尹夏川那樣。”
溫逢晚整個人僵在他身上,不敢亂動。
他把她的沉默當默認,然後自我否定道:“像亂/倫一樣。”
溫逢晚敏銳的感知到面前這個男人和她印象中的謝權不一樣了。侵略性更強,卻又害怕吓到她,半收半斂的。
他的手指還在她的耳畔,似有若無地觸碰。
溫逢晚找回一絲理智,聲線有些顫,“其實你就是叫不出口姐姐,別找那麽多借口。”
謝權氣定神閑睨她:“還有我說不出口的話?”
溫逢晚:“……”
“先吹頭發吧,你閉嘴休息一會兒。”
這樣的姿勢一直持續到吹完頭,溫寒聲打來一通電話。溫逢晚伸長手臂拿到手機,試圖從他身上起來,結果謝權環住她,湊到她耳邊說:“就這樣接。”
溫逢晚渾身的神經都繃緊了。
溫寒聲開門見山:“快十點了,需要我下樓接你嗎?”
溫逢晚警告意味十足地瞪了眼謝權,“不用了,我馬上到家了。”
“哦,是直接回家還是中途在十四樓問聲好再回?”
溫逢晚欲哭無淚,他哥哥這話裏有話到底遺傳了誰啊,往上數三輩都沒這麽腹黑的性格。
溫逢晚清了清嗓子,“嗯,會直接回家的。”
謝權挑眉,終于忍不住地,額頭靠在她的肩膀,極其忍耐地笑起來。他怕回去溫寒聲念叨她,就憋着笑聲。
忍得很辛苦。
溫逢晚另只手洩氣似的揉動他的頭發,挂斷電話後,清秀的臉頰皺成一團:“你故意的吧?!”
謝權拉住她的手腕,頗為理直氣壯地說:“背着家長偷個情都不允許了?”
“我得走了。”溫逢晚沒忍住也笑了起來,“不然我哥真的要來逮人了。”
謝權沒再強留,像只尾巴似的,送她出門,“明天我有拍攝活動,地址待會兒給你。”
溫逢晚點頭,“知道了,明天見。”
謝權一句“晚安”繞到嘴邊,被她的“明天見”堵了回去。目送女人的背影進入電梯,他低頭笑了聲。
“明天見”聽起來,比“晚安”更令人心安一些。
診療室第二天複工,溫逢晚按照以往的點到達診療室。平常那些小護士和四位咨詢師都踩着點來上班,今天反常了。
診療室的咨詢師大多國內名校畢業,年齡和溫逢晚相仿,年輕人的世界總是歡鬧。
唐欣趁這段假期回了趟老家,帶了一包特産回來,“逢晚,你快來看看喜歡吃什麽。我們那沒什麽好東西,就糖糕甜品多。”
溫逢晚笑着問:“真當假期過了啊?我這段時間可忙死了。”
唐欣撓了撓臉頰,“一切都過去了嘛,沒有你處理不好的事,我們大家都相信你。”
事情既然已經了結,也沒有重新提及的必要。衆人默契地翻篇,在和樂的氛圍中,診療室迎來了重新挂牌後的第一位咨詢者。
詢問了基本情況,唐欣主動攬下這活,“顧先生,跟我來吧。”
兩個小時後,唐欣獨自出了房間,手裏捧着建立好的檔案,來到溫逢晚的辦公室。
唐欣啧聲嘆氣,“IT大佬,長期的高壓導致心理出現問題,雙相障礙很明顯,但現在暫時看不出狂躁的征兆。”
溫逢晚掀開檔案看了眼,近期的症狀只有失眠、厭食,和很重的乏力感。
溫逢晚沉吟片刻,問:“他為什麽會選擇我們這?”
唐欣:“他說是被朋友推薦來的,我沒問是誰,但我們診療室不常接待這樣的人麽。”
溫逢晚點頭,病人的隐私需要尊重,唐欣如果追問才不符合規矩,“行,那你就繼續負責顧先生吧,辛苦了。”
唐欣離開後,溫逢晚的手機響起,謝權發來一條定位。她打開确定位置,離診療所不遠,開車過去十分鐘。
診療室為服務患者和咨詢者,有專門設立的餐廳,每樣菜都經營養師的精心調配。
溫逢晚到餐廳打包了幾樣菜,開車去了謝權的拍攝地點。
導航提示到達【Q.S經濟影視公司】,溫逢晚停好車,進門時看見蹲在門口畫圈圈的小白,“你好,我來找謝權。”
小白擡起頭,仰視着面前的女人,游離的目光緩慢移到她手裏的飯盒上,“嗚——謝權那狗脾氣都能找到對象,我他媽還是萬年寡王一個。”
溫逢晚眼中冒出一個問號。
雖然謝權是狗脾氣沒錯,但是吧……
溫逢晚溫柔笑了下,“謝權不是你老板嗎?小心他聽見扣你工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