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岡本極薄0.01mm……
車子停在藥店門口, 溫逢晚進去買藥。幾分鐘的事情,本來想讓謝權在車裏等,結果駕駛座的男人一言不發跟了進來。
藥店的導購員含笑詢問他們需要買什麽藥, 溫逢晚問:“有沒有包紮外傷用的醫藥箱?”
謝權的性格絕對想不到在家備一個醫藥箱, 不如一起買全了。她悄悄瞥了眼傷患謝某,他最近的工作好像特別忙, 臉上養不出肉, 襯得臉部輪廓異常分明利落。
才二十一歲多一點的小朋友。
噢,不久之後可能是她的小男朋友。
想到這層關系,溫逢晚翹起唇角, 裝作不經意提了嘴:“你以後在家的話, 就來找我一起吃飯吧?”
謝權擡眸, 和她的目光在空中撞上。為了配合最近的拍攝活動, 他額前的碎發被留長, 長度在眉毛上方, 下面便那雙漆黑的桃花眼。少年感在細枝末節間流竄。
他悠悠看着她,非常替她着想:“我很難養的, 就不給你添麻煩了。”
半個小時前, 還故意逗弄她的人, 突然演起來了。這男人有兩幅面孔的——溫逢晚屈指敲了敲他的額頭,彎唇笑起來, “吃飯而已,不麻煩的。”
謝權眼皮垂下,又露出點小委屈, “但我平常在家的時間不多,幾乎一天都在忙拍攝。”
溫逢晚輕易聽懂他的弦外之音,“噢, 那你最近拍攝的地方在哪?”
“市中心開南路。”他眉眼間的失落一掃而空,“離你的診療室還挺近。”
溫逢晚苦惱地皺眉,“不近吧?開車還要十五分鐘呢。”
下一句話大概率是“算了吧,你自己湊合吃”,謝權斂起笑,冷漠地拉直音調:“所以,愛會消失。某些人的喜歡是時抛的。”
溫逢晚看他這副吃癟的模樣,心情極佳,“嗯?沒有時抛吧,日抛還差不多。”
謝權牙關緊咬,從喉嚨裏擠出一句:“你當我是隐形眼鏡還是那玩意呢?”
他指着旁邊貨架上一排排的小盒子,岡本極薄0.1mm。
溫逢晚掃了眼那些小盒子,忍笑問:“我不太清楚,那種東西一個小時要換一次嗎?”
謝權整個人仿佛長在地裏無人管的小白菜,僵硬又蔫噠噠地收回手,動作十分僵硬。
藥店的室內光熾白,落在瓷白的地板磚上,隐隐泛着他們的倒影。扭曲的影子折射出謝權糾結如麻的內心。
導購員去倉庫取了一整套家用醫療箱來,笑意盈盈問:“您還需要什麽嗎?”
溫逢晚搖頭:“不用了,謝謝。”
導購員引她去櫃臺結賬,沒走出兩步,一條手臂從身前橫過來,謝權把她禁锢在胸前,微微低頭,在她耳邊念了句:“你就是來克我的。”
溫逢晚仰起頭看他,長睫撲閃兩下,神情格外無辜:“不會啊,我算過八字的。我只會給你帶來幸運。”
謝權遲疑了秒,“什麽時候?”
“高中畢業,去紐約前幾天。”
沒有得到他的回應,默認為被拒絕,即便如此,她還是想從各個方面證實一下,他們兩個其實很相配。
謝權心裏軟綿綿的,把聲音放輕了些,壓抑不住笑意:“你還信這個?”
溫逢晚拉開他的手臂,“這不是想從別的方面尋找刺激和打擊麽,萬一測出來我們不合适——”
“那我就有理由放下你了。”
她求簽蔔卦,就連星座運勢也看過,塔羅牌也占蔔過,無論是哪種信則靈不信則泯的方式,她都去嘗試過,但結果出乎預料的一致。
溫逢晚轉過頭,認真地說:“我之前很不相信這些的,但現在又深信不疑。”
那些在當時預示未來的結果,在幾年後的今天,變成現實。
白熾燈光下,四周靜谧,背對着大片光線,暗影包藏一切,又讓他的心跳清晰可聞。
謝權将眼睛從女人明亮的雙眼移開,緩慢向下,看着她的手。然後緩慢擡起自己的手,輕輕拉住她的,“溫逢晚。”
男人的手心有些發燙,手指卻泛着涼意。
他牽手的姿勢很別扭,整個手掌攏住她的,溫逢晚低頭,展開手指,調整了一下角度。
她滿意地擡起頭,“嗯,你想說什麽?”
謝權小心翼翼地、虔誠地和她十指扣緊,“別信那些了,以後信我。”
信他的赤誠和滿腔的喜歡,比那些虛無缥缈的宿論可靠得多。
溫逢晚眨眨眼,彎唇說:“好。”
在外面吃了飯,兩人回到禦景苑。電梯停在十四層,謝權離開前展開雙臂,表情不太自然,“抱一下再走。”
溫逢晚好笑道:“不急于這一時吧?關系還沒确定,別抱了。”
謝權眯起眼,一把将她拉出電梯。電梯門緩緩關閉,溫逢晚沉默看了眼顯示屏移動的數字,好心提醒:“我哥還沒走,我懷疑他又不巧看見我們一起上樓了。”
謝權和她貧嘴:“你們兄妹倆都喜歡我,是有點難辦。”
他頗為納悶地嘆口氣,“怎麽着,我就這麽招你們溫家人喜歡?”
溫逢晚沒否認:“好像是這樣的。”
“那也沒辦法,他是哥哥,要讓着妹妹點,把好東西都給你。”謝權俯身,黑眸中沉澱着細微的光,“把我也給你。”
溫逢晚看了他一眼,垂下眼,“好東西我就不和他搶了,只要你就夠了。”
突如其來的情話讓謝權猝不及防。他薄唇抿起,過了幾秒,極其嚴肅道:“說這些沒用,該抱還得抱。”
溫逢晚猶疑,瞧了眼頭頂的攝像頭。指不定門口的大爺也在圍觀現場。
她拉住他往右移動,到了攝像頭的死角區,伸開手,“你抱吧。”
謝權自然也注意到她的意圖,涼涼打量她:“你的樣子,讓我有種在逼良為那什麽的感覺。”
溫逢晚沒反應過來。
“沒什麽,就——好像不是在幹好事。”他撓了下臉頰,“避着人幹壞事,懂嗎?”
溫逢晚懂了,一臉正色:“難道不是嗎?”
謝權臉色陰沉下來,“你再說一遍。”
“我沒說什麽。”她揚起讨好的笑,主動抱了抱他,“行了吧?我上去了,不然我哥又——哎你幹嘛呀?!”
溫逢晚正要松開手時,謝權用一股強硬的力道控制住了她,然後雙腳離地。
謝權把人懸空抱起,故意在攝像頭面前晃了兩圈,“我該換藥了,你幫我換完再上去。”
溫逢晚被他挾持進了屋。
禦景苑的精裝都差不多,房間布局和她的家也沒兩樣。謝權把她放到沙發上,沒逾越分寸,退開了身。
溫逢晚扒了扒頭發,讓本就淩亂的發型更是雪上加霜。
謝權幫她拆開醫藥箱的包裝袋,把裏面成瓶的藥劑也挨個拆開,像小孩擺積木似的,一個挨一個放在桌上。
做完這項浩蕩的大工程,他将手伸到她面前:“拆紗布。”
溫逢晚笑吟吟支着下巴看他:“你動手能力那麽強,紗布不會自己拆?”
謝權理直氣壯道:“我要是會,還把你抱進來幹什麽?”
溫逢晚沒再和他僵持,坐得離他近了些,冷靜闡述一個事實:“你那不叫抱,叫綁。”
謝權勾唇,“多少女模特費盡心思都享受不到這待遇,你賺了。”
被他一提,溫逢晚忽然想起徐蓓蓓說的話,“聽說挺多當紅模特主動砸錢,就是為了和你拍照?”
謝權噤聲片刻,硬邦邦吐出兩個字:“假的。”
溫逢晚随口一說的語氣,慢悠悠道:“別太看輕自己,你的臉值得她們這麽做。”
“要是真有當紅模特和我拍照,我那小破工作室至于就四千多粉絲麽。”他屈指在她頭上敲了下,“給自己假想出那麽多情敵,你晚上睡得着覺?”
溫逢晚糾正他:“八千粉絲了。”
謝權附和說:“不好意思,忘記了,粉絲頭子給我買了粉絲。”
“……”
謝權的膚質屬于受傷不容易愈合的類型。揭開紗布,裏面的傷口還隐約露着血色。溫逢晚皺了皺眉,“如果明天還是這樣,我們就去醫院。”
謝權本能反抗:“不要。”
“按理說被牆壁刮蹭不需要打破傷風,但不排除意外情況。”溫逢晚正經同他講,“你能想象到後果嗎?”
謝權眉心緊皺,搖頭:“不會有任何後果。”
“會引發敗血症,說不定你還會不顧形象咬人。”她故意把病症說得嚴重許多。
聞言,謝權聽到了好笑的事,緊皺的眉頭松開,“你說的不叫敗血症,叫狂犬病。”
“得這種病,除非狗咬我一口,或者我咬狗一口。”他唇角稍揚起,也不知是嘲笑誰,“你覺得我已經笨到任由狗咬我的地步了?”
溫逢晚張了張嘴唇,讷讷“啊”了一聲。
女人漆黑清亮的眼瞳中彌漫着一丢丢茫然,幹淨的臉上寫滿“我沒這樣想”的誠實,這樣的反應讓謝權很受用。
他靠住沙發靠背,懶洋洋伸長雙腿,“懂了就行,明天不用去醫院了。”
溫逢晚拿起棉簽,沾了點碘伏,過了遍腦子也很好奇,于是開口問:“為什麽不是你咬狗一口?”
謝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