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殺雞儆猴
高月莘看着地上的蘆花與夾襖,不敢分辯。只得忏悔:“老夫人教訓的是。定是那些下人偷工減料造成今日局面!我定會仔細徹查,日後絕對不會再發生。”
老夫人閉上眼睛,嚴厲說道:“故意為之,還是偷工減料。天地可鑒,我只望你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下去吧!”
聽着老夫人的話,蘇芷言心裏流過一絲溫暖。這偌大的李府,或許只有這一人,對自己存着善意與疼惜。
“祖母,你不要生氣了!或者身在侯門,這早就是司空見慣的事情。今日有祖母這一番話,煙兒心裏……”說道動情,蘇芷言淚水不禁流出。
“你看我,這還哭起來了。”蘇芷言一擦涕淚,卻發現錦帕上竟然是血。
“煙兒,你這是怎麽了?”老夫人剛欲叫人,卻被蘇芷言止住。拿出點心,說道:“祖母,無需驚慌,這是廚房今天送來的蝴蝶酥。我吃着好吃,便多吃了幾口,想必是上火了,沒事。特地拿些給您嘗嘗!”
“好,果真是孝順孩子!你就回去吧,這點心,我會吃的!”
蘇芷言說完便告辭了,可是一出門就見了個趣事。
“這些下人在匆匆忙忙的找什麽呢?”蘇芷言看着來去匆匆的下人說道。
“回小姐,說是如岚小姐的貓丢了,正發動下人去找呢。”
“果然是閑得慌!”蘇芷言冷笑一聲,繼續回房。
夜色正濃,絲絲寒意籠上心頭。彎彎的月牙挂在當空,細細的月光籠罩着白雪覆蓋的李府。
夜,靜而寒。
“咳咳……”聲音夾帶着沙啞,打破了一片沉寂。
“老夫人!”聲音關切問道。
“這郎中怎麽還沒到?”緊接着又是一聲不滿的喃喃自語。
Advertisement
“快,把毛巾遞過來。”一位周姑姑急切的瞪了瞪身後的丫鬟,一臉的嫌棄。
這都什麽時候了,老夫人病成這樣,這些下人們還如今的不緊不慢的,想着她就來氣:“老夫人,要不差人去跟老爺說一聲,您這身子老奴可是擔心得很……”
“慌什麽慌,老身的身子自己清楚,頂多又是舊病複發。”一頭銀光白發的老夫人手扶了扶床沿,周姑姑立即迎了上去,識趣扶了她起來。
她優雅的擡了擡手,華麗的衣裳鑲着的金邊在燈光下熠熠發光,“咳咳”她下意識的絲巾掩面,不料想絲巾印出了血,肆虐散開,紅的刺眼。
“老夫人……”吓得一屋子的女婢撲通的一聲,如數跪下,氣喘籲籲趕到的郎中,不敢稍息,即可開箱把脈。
周姑姑瞪了一眼近身丫鬟,那意思明顯。
不過一會,李伯季便腳步匆匆而至,跟着身後的,是衆多姨娘及小姐少爺們,當然還有蘇芷言。
“娘!”床邊軟卧深陷了下去:“怎麽回事?”責怪聲暴力擲地,李伯季怒掃了一眼衆人。
把着脈的郎中臉一會陰一會沉的,無奈的搖了搖頭:“老夫人這病來的蹊跷,怕是吃了毒物,新舊病齊發,來勢洶洶啊。”
“不會的!老爺!”周姑姑一個響頭悶悶沉沉的扣到了地上,“老爺明鑒啊,我等已經伺候老夫人多年,怎會毒害老夫人……”
身後一衆奴婢更是驚慌失措,吓得連連磕頭,不多時,血跡便污了臉。
“好了,老身還沒死,都別在這裏哭哭啼啼的!真沒想到,老身都半邊身子入土的人,還如此遭人惦記。季兒,你讓母親何以安心?咳咳——”話說的太急,一陣不适又湧上心頭,屋裏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瞬間靜的詭異。
“查,給我徹查!”李伯季憤怒的抽出腰間随身攜帶的佩劍,劍光一閃,床邊的燭火成了兩截,猶如濺了一地的血:“我要讓他死無葬身之地!”手起刀落,面色凝重。
在他李伯季的眼下,對他老夫人做出如此勾當,活膩了!
“祖母!”蘇芷言搖曳着輕盈的聲音上前,正欲說話,卻如鲠在喉,吐了口鮮血:“這?”她瞪大了鳳眼,臉瞬間變白了下來,嘴角卻帶着邪惡的微笑,笑得是相當的滿意。
高月莘雙眼眯了眯,一種不好的預感籠上心頭。
“快!”李伯季一個眼神過去,郎中立即會意。
“這?”蹙眉再認真重新把了一次脈,“沒錯,中的是同一種毒。”郎中恭敬的做了個揖,唯唯諾諾的回話。
高月莘面色頓時僵住了,手掩朱唇,一臉詫異。
是的,這毒是她下的不假,可她一心要毒死的只是眼前這個賤人蘇芷言,哪敢對老太太有半點心思?再說了,她下的是慢性毒藥,就為了看着蘇芷言身體一天天垮下去,最後潰爛而死,而眼前這藥性,看着不像啊?高月莘搖搖頭,思緒混亂。
“砰”的一聲,門檻突然被撞,引起了注意。
“不關我的事。”琉璃驚慌失措,一張臉在燈火下印的慘白,慌不擇路的往後退,拔腿就跑。
“追……”李伯季惡狠狠的一個眼神示意自己的一幹随從,外面便全是追尋的腳步聲,把驚得飛鳥四起。
“這……這不是二姨娘以前的近身丫鬟嗎?最近才到我身邊來,只是沒想到我這般重用她,她卻對我投桃報李……”蘇芷言滿臉苦楚,話中有話。
李伯季一雙犀利的雙眼便朝高月莘瞥了過去,那意思明顯的很,滿臉的懷疑。
“老爺明鑒啊,可不要聽她胡說,這賤人擺明了就在挑撥離間,這琉璃以前是我的近身丫鬟不假,可妾身就是再笨也斷然不會來謀害老夫人啊,這一定是有人栽贓陷害。”說着身體一軟,淚眼婆娑,哭得惹人憐啊。
這八字還沒一撇呢,從她嘴裏出來,倒成了別人栽贓陷害,這個賤人,不但會演,更會說謊。
“對!是她!”周姑姑驚叫起來,回憶襲來,當時老夫人就是吃了點心,然後就一直胸口悶痛。
周姑姑響響的朝着李伯季磕了個頭,急着自證清白。
“老爺,我們冤枉啊……”身後奴婢們的哀嚎聲跟着響起,生怕丢了性命。
李伯季遣散了跟前這哭哭啼啼的奴婢們,請了安,再三交代郎中,才拂袖而去,臨門邊擡腳處,他頓時若有所思的腳步一滞,憤怒的掃了一眼高月莘:“你最好跟這件事情沒關系。”
“老爺……”李伯季前腳剛走,高月莘後腳就急忙跟了出去,該死的,自己在這靖國公府辛苦經營多年,這好不容易能在李伯季心裏占一席之地,莫不是要功虧一篑不成。賤人,你等着,高月莘臨走瞪了蘇芷言一眼,恨得是牙癢癢的。
“站住。”內屋的騷亂才剛剛停歇,屋外可是亂得很。
琉璃拿着一個包袱,逃命中一個不小心摔倒在地,那包袱就這麽無情的被甩了出去,她想跑,卻舍不得啊,還是回頭撿了那包袱再跑,要知道,裏面可全是她這些年為奴為婢攢下了的金銀,她怎肯丢?
“走,去那邊看看?”拿着火把的家奴漸漸走遠,琉璃才重重的舒了口氣,卻驚得馬上用手堵上,對,她不能出聲,不能!被發現,這命可就沒了。
擡頭看看這破爛不堪的雜物房,若不是前些年有幾個奴仆不明不白就吊死在這裏,府裏的人都不願意往這裏靠近,這才給了她一個藏身之地。她裹了裹自己身上單薄的衣裳,尋思着,她得趕緊離開,去鄉下找個地方躲起來,生生世世的躲起來。
琉璃伸頭往外探了一探,準備翻身過牆,只要過了這堵牆,她便算逃出這靖國公府的重重圍牆,卻冷不知,一道力量一拽,把她狠狠的拽到了地上。
“琉璃,可是要去哪裏啊?”高月莘冷冷的聲音響起。
琉璃身體一顫,狼狽的從地上爬起:“二夫人,琉璃可沒出賣您,琉璃什麽都沒說,只想着……只想着離開這是非之地啊,只要您放我出去,琉璃這一輩子都會離得遠遠,再也不會出現”
“你果真什麽都不說?”高月莘理了理自己的裙擺。
“再也不會出現?”蹙眉細看眼前這狼狽的人兒,用手指勾起了琉璃的下巴,唇紅齒白的,可惜啊,多了條舌頭,高月莘一絲不悅略過眉梢:“這樣吧,你先藏在我的院裏,屆時我自會派人将你送走。”
琉璃的雙肩就被架了起來,在路過西廂房的時候,琉璃不知從哪裏來的蠻力,她拼命的就往裏面沖,她知道,回去只有死路一條,如今能救她的,或許,或許大小姐能發發善心。
“大小姐,求您救救我。”琉璃在看到蘇芷言的時候,仿佛看到菩薩般,不斷的磕着頭,哀求着。
“救你?我這毒性都還沒散盡,如何救你?”蘇芷言撫摸着自己好看的手,無所謂的說着。
“這都是二夫人,是二夫人她……”
“你這個賤婢胡說些什麽?”高月莘破門而入,一臉的不安。
“二夫人,你這倒是忙得很嘛。”語畢,看了眼腳邊的琉璃。
就你這狼心狗肺的賤婢,還想我救,配嗎?
“這琉璃下了毒,二夫人可是緊張得很呢?”蘇芷言悠悠的說着。
“想必是這賤婢前幾天受了你的氣,才對我起了這殺心,想要讨好你,二夫人你說呢?”蘇芷言挑了挑好看的眉頭,若有所思的看着高月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