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故技重施
初秋時分,蘇芷言在老夫人這裏品茗。
“祖母,快來嘗嘗我烹的茶!這茶清肝明目,提神醒腦,讓祖母平日裏看佛經的時候也精神些!”蘇芷言端起一杯琉璃盞,乖巧的送至老夫人面前。
“有心了,只是平日裏也要多出去走走,不要總是跟我這個老婆子在一起!”
“祖母不嫌熔煙聒噪,已經是我的福分。”
蘇芷言開着玩笑,心裏确知在這李府,也就老夫人能夠來串個門。
突然間,肚子有些咕咕叫。擡頭看看日頭,卻發現已經快到正午了。
“大小姐,廚房送過來給您的。這還未到午膳的時間,小姐剛好嘗嘗。”若桃端着一份糕點走了進來。
“确實是功夫精細,祖母,你也來嘗嘗被!”
蘇芷言接過糕點,遲疑了一下,随即喜笑顏開,将糕點送至老夫人面前。
“這玉蝶糕着實是要費些功夫的,你吃吧。這糕點裏淡淡的蔥花味,我有些不喜。”
老夫人素來禮佛。在這佛家食物劃分裏,這蒜、韭菜等皆屬葷物。老夫人已經很多年沒碰了。
蘇芷言聞言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看來這糕點,可是為了熔煙特意準備的。”
果真是好心思!
“汪——汪——汪——”老夫人已經養了多年的一只狗福祿搖頭擺尾的跑過來,對這蘇芷言不停地叫着。一雙眼睛骨碌碌轉着,舌頭不住的舔着嘴巴流出的口水。
“福祿,福祿,真是有福!這一有糕點送來,你就聞風而來了!”
蘇芷言拿出一塊,喂了福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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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想福祿瞬間就吞下肚去,可憐巴巴的盯着蘇芷言盤子裏的玉蝶糕,沒有半分滿足的樣子。平日裏福祿跟着老夫人什麽好東西沒吃過,竟被這玉蝶糕饞成這樣!
蘇芷言望向老夫人,嘴角微微帶笑,戲說這福祿貪吃。
老夫人抿了口茶,眼裏略過一絲淡淡的冷漠:“不該他吃的卻如此貪吃,這狗東西,怕是給我慣壞了。”
狗東西?蘇芷言微微一笑,這話裏,顯然帶話。老夫人也是慧眼如炬啊,看來的确是枉費了這做糕點人的心思了。
蘇芷言亦跟着嘴角扯笑,給老夫人續了杯茶。
“老奴參見老夫人!後院花圃裏的丹桂長得很好,再過幾日,園中可就是丹桂飄香了。咦,這玉蝶糕,怎麽有一股淡淡的蔥花味?”
就在這時,老夫人的貼身婢女張嬷嬷剛剛從後花園的花圃回來。
“卻是如此,不過這味道聞起來卻是讓人垂涎!”
說完蘇芷言拿起一塊玉蝶糕便欲往嘴裏塞。看來今日,也是天助我也了。蘇芷言嘴角浮起一絲笑意。
“大小姐不要——”長嬷嬷眼疾手快,劈手将蘇芷言手裏的玉蝶糕打落在地。
一雙眼睛敏銳的看着玉蝶糕,冷笑一聲:“恐怕這玉蝶糕不簡單啊!蜂蜜與玉蝶糕,不可同食。如果同食,輕則引起腹瀉,重則性命不保。這一盤玉蝶糕對一個成人來說,如果全吃了,恐怕下場就是性命不保啊!”
蘇芷言大驚失色,看着地上的玉蝶糕,滿臉狐疑。
“嗷嗚——嗷嗚——”就在這時福祿的哀號聲傳來,衆人皆驚,看了過去。
發現福祿正痛苦的哀號,在地上不停的打滾。嘴角處滲出點點鮮血,只是不到一盞茶的時間,福祿便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一雙眼睛求救似得看着老婦人,隐約間,看到有淚水滾落。
“福祿——福祿——”老夫人心痛至極,轉瞬之間已是老淚縱橫。
實在不忍,意欲上前将福祿抱起,卻被張嬷嬷緊緊抱住。
“老夫人不可!如今福祿已經中了這玉蝶糕的道,此時性命垂危,且這是急症。盡管它平日裏乖巧,但是此時痛苦萬分。一不小心,就會傷了老夫人啊!”
張嬷嬷奮力勸說,擔心老夫人的安全。卻發現自己也不用勸說太久…
因為,福祿死了。
蘇芷言癱軟在地,不敢置信的問向老夫人:“祖母,看來,又是煙兒…又是煙兒連累了祖母。煙兒懇請祖母責罰!”
蘇芷言哭聲悲切,引得周圍的婢子也都是眼淚汪汪。
老夫人看着剛才還活蹦亂跳的福祿,瞬間變成了死屍。一時之間氣血上湧,差點支撐不住。
“煙兒你起來吧!難道這地上躺的是你,我就會開心些?高氏,如此故技重施,難道就認為這府裏沒人管得了她麽?張嬷嬷,去西廂房!”
老夫人氣得渾身顫抖,在張嬷嬷的攙扶下,向西廂房趕去。
蘇芷言看了躺在地上的福祿,心裏不僅有幾分慶幸。今日如果不是自己來到老夫人這裏,或許這躺在地上的就是自己了!只是,自己也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若桃,我們也去西廂房吧!倒要看看二夫人的出衆口才,是要如何應付老夫人的怒火!”
既然今日天助蘇芷言,高月莘就是不死,恐怕也要脫一層皮。如此反擊的機會,她怎能錯過?
剛進西廂房,蘇芷言便聽到了老夫人的責備聲與高月莘的哭訴。
“高氏,你在李府難道就不能夠消停些?非要讓李府日日雞犬不寧才能夠安心?”老夫人厲聲責備,身體卻是因為氣憤顫抖不已,張嬷嬷好生攙扶着。
“老夫人何事發這麽大的火?媳婦實在是惶恐!“高月莘不慌不忙的說道,心裏則吃驚不已,自己今日的安排難道又出了什麽岔子?
”不知何事?高氏,你以為你一句不知何事就可以撇的幹淨嗎?難道你忘了你可是掌管府中的大小事務,任何事,都與你有關。莫不是你最近身體不适,已經無力掌管?“
老夫人直視高月莘,警告的意味非常明顯。周圍的下人都噤若寒蟬,不敢多言。
高月莘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的說道:“老夫人今日為何來此興師問罪,月莘實在惶恐,還請老夫人明示!如果真的有證據證明是媳婦所為,任憑老夫人發落!”
老夫人見狀,更加嗤之以鼻:”今日下人送給熔煙的玉蝶糕,添加了蜂蜜與蔥花,卻不想福祿卻吃了。如今福祿已然身亡。媳婦,你敢說這事與你無關嗎?“
“老夫人,就是借我一百個膽,我也不敢做出如此忤逆之事!再者說了,如今大小姐是太後面前的紅人。
下人們揣測主子的意思,投其所好也是很正常的!難道這樣的事情,老夫人就要來責怪媳婦,那我真是比窦娥還冤!”
高月莘不卑不亢,倒是一時說的句句在理.
“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的心裏想的是什麽,我告訴你,就算我今日沒有證據,來日被我發現了證據。你也休想好過!我且看你能得意到幾時!”
老夫人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心裏憤懑不已,福祿的樣子浮現心頭,心裏更是難過。
“老夫人,我們還是先回去吧!所謂天道有輪回,何時饒過誰?何必争一時之氣?”
蘇芷言勸慰道,同時含沙射影看着高月莘,氣得高月莘憤恨不已。卻又不好發作,繼續在那裏強作鎮定,手裏的絲帕幾乎被她憤怒的雙手絞破。
“還是你懂事,不像有些人,整日戴着面具生活,也是辛苦!我們就先回去吧!”
老夫人聽了蘇芷言的話,頓覺有理。
“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福祿的事,中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看着張嬷嬷攙着老夫人已經走遠,蘇芷言莞爾一笑。
慢慢走到高月莘身邊,看着高月莘,湊到她的耳畔,悠悠說道:“二夫人,你可知道每當我吃蔥花的時候,是會注意不吃蜂蜜的。你的謀算,也就能夠謀算條狗。而且,就是那條狗,也成了你的黑歷史。”
交手這麽多次,手段還是如此低劣,智商也是感天動地。
高月莘後退兩步有些踉跄,原來,她一早就知道。福祿,只是她的籌碼,僅此而已。自己則徹底得罪了老夫人,蘇芷言則是還成了受害人!這一場仗,自己輸的徹徹底底。
“哈哈哈——蘇芷言,你也是帶着面具活着之人,不累嗎?”高月莘氣急反笑,身體抖如篩糠。心裏生氣無盡的哀怨,就是這樣一個黃毛丫頭,竟然逼得自己如此!
蘇芷言背過身去,起身離開,只道出三個字,沒你累……
生在李府,誰人不累?比敵人輕松,就夠了。
“二夫人快點起來!老夫人她們已經走了——”一個婢子戰戰兢兢上前意欲扶高月莘起來。
“滾——夠給我滾——”高月莘怒罵道,看着蘇芷言消失的方向,眼裏盡是惡毒。
“來日方長…老日方長…”高月莘輕聲呢喃,如同夢呓。
“老夫人,別生氣了!今日這福祿,确實是冤枉……”張嬷嬷從旁勸慰,卻也不免心酸
“冤枉?或許也不盡然啊!它如此沒有腦子,如今死了又能怪得了誰?”老夫人喃喃說道,自己這個孫女,也确實聰明,果然是有其母必有其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