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謀殺親夫
清風苑內。
蘇芷言那即将步入內屋的腳步滞了一滞，這長着與林浣溪一模一樣面孔的人，究竟是誰？
近些日子來，她來跟林浣溪請安請的有些頻，只為了心中那個揮之不去的疑慮。可如今，卻是越看越亂。
“進來吧。”思緒游離之間，裏面傳來林浣溪的聲音。
蘇芷言莞爾，妙曼身姿搖曳而入，垂首請安：“娘親。”
帷帳內的人微微擡了擡手，隔着這層輕紗，蘇芷言擡起眼簾去望，神色并未因為母女兩之間多了層輕紗，而有一絲一毫的變化。反倒是帷帳裏面的人自己開口辯解了：“娘親近日來有些不适，若是你沒什麽事，請安便可退下。”
連面都不見了？越來越蹊跷！
蘇芷言收起心思，面露關心之情，又屈了屈膝，關切道：“娘親一直來為國祈福，日夜誦經，可要緊要自己的身子才是。
前些日子，女兒剛從太後那裏得了賞賜，都是些上好的雄黃、艾葉、熏草。女兒挂念娘親，便親手縫制了香包，還特意加了玫瑰香油，想來安神，贈與母親再好不過了。”
“煙兒，你有這份心，母親甚是欣慰。”話從帷帳中弱弱傳來，然後便有婢女低着頭前來，恭恭敬敬的從她手中接了過去。
蘇芷言內心略過不明思緒，明明說到玫瑰香油的時候，她加重了語氣，而林浣溪卻絲毫沒有反應。她微微擡頭，眼神瞧了過去。
林浣溪接過，鼻息之間輕輕聞了聞，面上略過些歡喜：“煙兒，這氣味甚是清新，你有心了。”
蘇芷言嘴角勾起一絲微笑，從林浣溪接過香囊的一舉一動，一個細節她都沒有錯過。
忽然，心中一直來未解的疑慮，她已明了。
上一世，她還是蘇芷言的時候，她得喚眼前這人大姑姑。而這舅母卻不同一般的女子，向來不喜香包。尤其是玫瑰香油，她過敏，聞不得。
而眼前這個女子，光明正大的端着林浣溪身份在她跟前，這戲是演的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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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定，不是林浣溪。
蘇芷言收回眼神，不打算再逗留，行了禮，便說先行退下。
只是擦身而過之間，欄杆上的信鴿引起了她的注意，上次來，她并未瞧見。而這一次，卻是格外的引人注目，因為那信鴿上的信管上還帶着信，分明是，主人還未來得及看，便來了不速之客。
難怪，她剛來，林浣溪便稱不适，看來今天她的确來的不是時候。
蘇芷言伸手便想去拿，身後卻忽地起了一陣風，鑽心痛便從手腕傳來，再擡頭林浣溪已從天而降，遞給她一個惡狠狠的眼神，攥住蘇芷言手腕的力道一點一點的加重：“煙兒，有些東西不該你碰的，最好別碰。”
能有這般功夫？她那溫婉端莊的大姑子何時練就這等武藝了？顯然，她不但不是林浣溪，而且內力功夫不一般。
蘇芷言喊疼，眉頭緊蹙。
林浣溪內心暗叫不好，顯然是責怪自己出手太快，護信管過于心急，這眼瞧着就要露出手腳。于是眼神緩和了下來，松開了手，語重心長的道：“煙兒，身在這官家門閥之中，有些事你還不懂，待到合适的時機娘親自會與你說明一切，只是眼下今天的事情，你一定不能與外人提起，否則娘親與你的性命都會有後顧之憂。”
停頓了一會，她流露出慈母般的善意：“煙兒，你要記住，娘親所做的一起都是為了你。”
蘇芷言似懂非懂，點了點頭。林浣溪這才放了手，囑咐她趕緊回去歇息。
不能與外人提起？蘇芷言嗤笑一聲，眼下的事情，怕是三歲的孩子都要騙不過了，她卻信口雌黃，滿嘴謊言的說都是為了她。好吧，那就姑且先聽着吧。
蘇芷言把事情想了個遍，便知，今夜恐怕又是不安分的一個夜晚。誰讓她又撞見了不該撞的東西呢。
剛回了臨風苑，蘇芷言便有些神情凝重，喚來鹧鸪。
“大小姐，有事？”鹧鸪自然懂得察言觀色。
“夜裏多加派些人手，今晚，怕是有刺客來襲。”蘇芷言玩弄着手裏的茶杯，若有所思。但願，她是想多了。
鹧鸪臉色略過一絲驚訝，瞬間轉成沉重，得了令即刻着手準備。
夜，顯得尤其長。
窗外的柳條時不時拂動，沙沙作響，惹人心亂。蘇芷言擡手擡了擡床跟前的輕紗，燭火已滅，估摸着這個時辰早已入深夜，門外是鹧鸪走到的身影，雖腳下無聲，卻能隔着夜光瞧見人影在晃動。
一切都已準備就緒，就等來個甕中捉鼈了。
此刻，門枝呀的一聲開了，蘇芷言的心一緊，卻沒有動。
卻傳來鹧鸪的聲音：“大小姐……”鹧鸪有些欲言又止。
“有事直說。”蘇芷言就知道意外總是不期而至的，想來是做好了一切思想準備。
“安神苑那邊着了火，還請大小姐示下。”鹧鸪壓低聲音。
這安神苑說近不近，說遠也不遠。只是它卻連着這臨風苑，如今深夜起火，若是沒人救的話，怕是她臨風苑得遭池魚之殃了。
高，着實高！來人并沒有直接從她的庭院下手，反而是從旁敲擊，等他們發現火勢怕是早已走遠，想抓兇手定是一句空話。若是沒有及時發現，這臨風苑怕是的得葬身火海，那人，就自然不說多說了。
不過一刻鐘不到的時辰，便有燒焦的味道傳來，有些嗆鼻，鹧鸪都忍不住咳嗽了兩聲。蘇芷言心裏冷笑，就這風勢，這會就能燒到這個份上，那人還真是下了不少心思。
她起身，準備發話，卻不料闖進一個黑影，直蹦她而來。
蘇芷言面色不悅，今夜怕是刀光火影了。
她握住藏在被褥裏的暗劍，瞧見他輕松便越過鹧鸪，來到自己的軟卧跟前。
蘇芷言待那人靠近，才以迅雷掩耳之勢一個縱身，從床上飛快騰起，利劍随即出鞘，隔着床簾輕紗刺了過去，腳尖及床沿，再次發力，眼瞧見劍即刻便可刺入那黑影的心髒。
只是，只是，為何是他？
她想收回佩劍，只是劍已出鞘早已無旋轉的空間。她暗叫不要，眼瞳因恐慌被無限放大。
那劍最終劃過他的胸脯，衣服被劃出一個口子，露出尚未完全結痂的傷口，有淚珠從蘇芷言的眼裏跌落下來，有種心碎的聲音慢慢肆虐。
哐當的一聲，他用盡全部的內力，兩指硬生生的掐斷了那迎面而來的利劍，劍尖拐了方向，飛入柱子，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只剩下幾滴血，順着柱子流了下來。那是利劍飛過留下的僅有痕跡。
緊接着便有身影從她的身下滑過，讓她最後剩下的半截利劍撲了個空。在她恍惚之間，便有人摟上她的腰，一如的霸道而有力。因慣性兩人在空中慢慢的旋轉而下。
他與她四目相交，而那珍貴的淚痕一覽無遺的映入他的眼簾，他心中微喜卻又些不忍，手中的力量又加重了一分，纏上她的腰，緩緩落地。
她欲離開，卻瞧見他擡起手，準備拭去她不自覺的淚，最後他撲了空。
蘇芷言自己絲巾掩鼻，再回眸，早已恢複原有的神情，那一副淡淡的表情，不帶任何感情色彩。
他卻不打算放手，內心歡喜：“剛剛才差點謀殺親夫了，現在一把推開？”夜君魅幽幽開口。
她自然知道，定是他得了風聲，以為她有危險，前來搭救。卻不料她早洞察先機，反倒險些讓他涉險。如今他胸口的傷，還有那手指間因為斷劍而滴下的血，一滴一滴的正滴在她的心頭。
見她不語，才正經開口：“怎麽，吓到了？”
空氣有過那麽一瞬間的凝結。
“不好意思，這一次讓你英雄救美落了個空。”蘇芷言嘴角擠出一絲笑容，收回了眼神，心中略有些觸動，但她不能表現出來。
不能，一定不能。
夜君魅倒也不與她頂嘴，輕功一躍，便帶着她飛出庭院，消失在夜色中。畢竟，火說不定馬上就燒到屋前了。
“你可知道，你這是觸到了某人的眉頭了？”夜君魅難得在她面前恢複冷峻，言下即是給她提個醒，也是在擔心她的安危。所以，他得嚴肅。
“某人？”蘇芷言眉頭挑了挑，對于他字裏行間的意思，她懂，卻不以為然。
“不錯，某人。要不要我幫你了……”夜君魅說着冷了冷眼，一手做了個殺的動作。
蘇芷言卻淡淡的笑了：“不急……”
夜君魅張嘴想說些什麽，可一望見她那雙目，便止住了。曾經他心中的她，雙目天真無比，一颦一笑沁人心甜。可上一世，她有多善良，她的下場就有多諷刺。
上一世……
他心一緊，恨不得擁她入懷。
“我總算明白，死了容易，但活着，卻不然。如今，我活着，而他們也得活着，都給我好好的活着。” 說到最後，幾乎成了咬牙切齒。
蘇芷言拳頭緊握，生不如死這四個字，她一定要讓那些人用生命來體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