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挑撥離間

靖國公府一大早便迎來了一個貴客，定遠侯的夫人，高月莘的姐姐，沈夫人。鹧鸪本以為蘇芷言會抱病不見，沒想到蘇芷言卻一身華服親自迎接。

“大小姐，這沈夫人一向與二夫人一個鼻孔出氣。對你可沒有什麽好臉色，如今這府裏事多，小姐大可不用去，傳個話就好了。何苦親自跑一趟？”

李熔煙看了看鏡中的妝容，細膩華貴，珠翠生輝，微微一笑，說道：“貴客前來，怎麽能夠怠慢？既然是二夫人的姐姐，算輩分也是我的姨母。理應拜見！”

來到前廳，便看到了面色悲戚的沈夫人，正握着梨花帶雨、一身素衣李玉錦的手輕聲安慰。蘇芷言冷笑一聲，不知如果這沈夫人看到李玉錦那晚的樣子，又會如何想。

“嫆煙見過沈夫人！”如果沈長恒沒死，眼前這沈夫人，可就是自己的婆婆了。

沈夫人看到蘇芷言，嗤之以鼻的說道：“二夫人剛剛過世，大小姐便穿的如此招搖。難道這點禮數都不懂嗎？莫非二夫人離世，你很高興？”

蘇芷言明眸一轉，不以為意的說道：“死者已矣，錦妹妹平日裏因為二夫人的事，已經太過悲傷。我這個做長姐的勸慰也沒有起色。只得穿戴的喜慶些，也好讓妹妹能夠轉移些心神。倒是姨母，雖是安慰玉錦，但是卻時時強調二夫人過世，豈不是讓妹妹更難過？”

沈夫人聞言大怒，站起身來指着蘇芷言厲聲呵斥：“好個伶牙俐齒的丫頭，這便是你對待長輩的态度嗎？你說這番話，又是是何居心？”

“姨母何須動怒？熔煙只是不希望妹妹太過悲傷，就事論事而已！如果姨母真的是為了玉錦好，還是讓她寬心、安心的好。凡事如果太過執着，也只是給自己圖添傷悲罷了！府裏事務繁忙，嫆煙還要處理，告辭！”

沈夫人身體一晃，氣得全身顫抖，然而蘇芷言的話卻滴水不露。讓她連個回擊的機會都沒有，只得氣得額上青筋暴起，胸中怒氣騰騰。

轉頭看到面無表情的李玉錦，更是恨鐵不成鋼！怒其不争的斥責道：“你今兒也是看到了，你娘去了，你未來的日子能夠好到哪裏去？莫不成就認了這庶出的身份，任憑別人擺布？”

李玉錦聞言，頭低的更低了，衣服唯唯諾諾的樣子。過了半晌，才怯生生地說道：“姨母，你多心了，長姐不會的！平日裏，她待我…挺好的。”

“好？！你娘的權力是如何被剝奪的，又是如何走到今天這個地步，你比姨母清楚。如今二夫人離世，你在府裏的依靠可就大大減弱。越是這個時候，你可越要明白事理啊！”

沈夫人看着李玉錦的樣子，心急如焚，心裏反反複複盤算的只有一件事，如何說服眼前的這個娘侄女。

李玉錦擡起頭來，一雙眸子因為悲傷蒙上一層陰影，本就溫順的性子此時更是如同羔羊一般。輕聲詢問道：“姨母，玉錦不明白您所說的事理具體指什麽，還請姨母明示！”

“當年你娘嫁到靖國公府，就是為了聯合兩家的勢力。能夠在朝中相互扶持，如今你娘已經去了，你也算是半個出自定遠侯府的人，未來可不能忘本。凡是都要記得思量，為定遠侯府謀出路。千萬不能讓那個詭計多端的蘇芷言鑽了空子！”

李玉錦聞言猛地坐起，臉上流露出疑惑又震驚的神色。

細細沉思一番，随即語氣堅定的說道：“姨母，你或許忘記了，我姓李，不姓沈。玉錦時時知道不能忘本，因此一直記得自己是李家的女兒。姨母如此挑撥我和長姐，這不是讓父親為難，讓祖母難受嗎？所謂結合萬事興，姨母今日這番話，是想讓這靖國公府，永無寧日？”

沈夫人愕然，看來自己今日是打錯了算盤。平日裏在自己面前生性溫順的李玉錦，今日看起來，似乎并不如自己所想。

“不愧是我李府的四小姐，玉錦，你沒有讓祖母失望啊！”老夫人突然從外面走進來，剛才李玉錦的話，恰好一字不落的聽了個清清楚楚。

老夫人慈愛的看着李玉錦，憐惜的說道：“玉錦，你瘦了！注意自己的身子！”

随後來到沈夫人的面前，面色凝重，冷冷說道：“這靖國公不是定遠侯府。還請沈夫人記得自己的身份，說話的時候也掂量掂量，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

“老夫人，我——”

“不必多言了，送客！”說完老夫人示意李玉錦跟着自己離開，留下神色黯然的沈夫人。

沈夫人冷笑一聲，淡淡說道：“牆倒衆人推，果真如此！”本來此次前來是為了鞏固定遠侯與靖國公府的關系，沒想到卻弄成這個樣子！

靖國公？真當定遠侯府是小門小戶嗎？來日方長，我們走着瞧！

是夜，李伯季在書房已經沉思了很久。但是看着眼前的密信，還是一籌莫展。信上的內容，正是定遠侯彈劾自己任人唯親、拉幫結派的消息。

這朝堂之上，最怕的就是這個罪名。一來很難考證，定遠侯上的是密折，自己如果辯解，豈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二來君王又最在意這個問題。再加上皇後又是出自定遠侯府，吹個枕頭風，也是夠自己受的。

“老爺，已經夜深了，該歇息了！什麽失事物，能夠讓老爺如此憂心？”韓書雅體态輕盈，緩緩而來。在李伯季的頸椎處溫柔的按着，不多時，疲憊便減了大半。

“還不是定遠侯的折子，真是頭痛！我現在是辯解也不是，不辯解更不是。進退兩難啊！也不知道我又怎麽得罪了定遠侯！”

李伯季說着，眉頭有所在了一起。之前因為高月莘的關系，李伯季與定遠侯也算是連襟，二人雖談不上一個鼻孔出氣，但是也不會如現在這般。

“聽老爺如此說，我倒想起今日發生的一件事。沈夫人今天來過了，探望四小姐。走的時候，似乎很不愉快，不知道這折子，是否與這件事有關。”韓書雅面露擔憂，看着李伯季的眼神，盡是關心。

“有這回事？我怎麽沒聽說？”李伯季心裏狐疑不定，李玉錦平日不思如此性子，怎麽會惹怒了沈夫人呢？

“老爺平日裏公務繁忙，老夫人吩咐，府裏的小事，就不用勞煩老爺了。”

“小事？如今這小事，怕是已經發酵到朝堂之上了！這個玉錦，平日裏乖巧可人沒想到這一惹，就給我惹出這麽一個大麻煩！”

李伯季憤怒的坐下，拍了一下面前的案牍，眼神愈發陰冷。

“老爺莫要生氣，玉錦也就是個孩子。說起話來不會想到朝堂上面的，不過如今煙兒已經訂婚給王爺，玉錦也到了婚嫁的年紀。如今二夫人已經去了，這件事可能也要老爺費些心了。”

李伯季閉上雙眼，這女兒真不讓自己省心，早點嫁出去也好！就是，嫁給誰呢？

第二日，一個消息在整個靖國公府傳開了——李玉錦悲傷過度，舊疾複發。且來勢洶洶，眼看就要随高月莘去了。

李伯季聞言更是惱怒，如今府裏正式多事之秋，本想着過一段時日擇個人将李玉錦嫁了。如今卻遇到這事，要是傳了出去，又是一陣風言風語。

“爹…咳咳——請恕錦兒，不能給父親請安了！還望父親…恕罪…咳咳——”看着李伯季前來探望，李玉錦雙目含淚，一句三咳的說着，猶如風中柳絮，即将随風飄散一般。

“罷了！張大夫，這四小姐的病情到底如何了？”李伯季看着忙裏忙外的郎中，正色問道。

“回靖國公，四小姐本就體弱多病，如今因為憂思過度，更是雪上加霜。我會盡力，但是如果四小姐一直如此憂郁，結果如何，我也不能夠保證！還請靖國公恕罪！”

說着那郎中不住的擦汗，生怕惹怒了李伯季。

李伯季看着病怏怏的李玉錦，眼神深若寒潭，淡淡說道：“錦兒，你一向最為懂事。如今靖國公府已經少了一位二夫人，短時間內不能再少一位四小姐！務必當心自己的身體！”

“多謝父親關心，女兒會的！”

随後李伯季起身離開，李玉錦看着自己父親的背影，心裏涼了半截。自己的這個父親，也不過在乎靖國公府的聲譽，何時在乎自己這個女兒？

剛到前廳，便看到了蘇芷言在等候着自己。

“父親，工部侍郎柳大人差人送來了一封信。還準備了一對龍鳳玉镯，贈與老爺。希望求娶錦妹妹！具體事項，已經在心中說明。”蘇芷言示意了李伯季案前放着的東西，臉上盡是欣慰之色。

李伯季聞言一喜，緊縮的眉頭舒展開來，工部侍郎，不錯，有了他，這眼前的境況也會好轉不少！

“靖國公府，也該辦辦喜事了！煙兒玉錦的婚事，就交給你張羅吧！”

那個病怏怏的女兒，總算給自己帶來了些不算差的境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