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刺殺

在不韋山裏看看景，吃吃野味，逗逗小賊，這樣的安逸日子過的飛快，當袁見遠提出要準備下山的時候，四爺竟有點不舍得，一入大山，與塵世喧嚣紛雜隔絕，人的心也跟着靜下來了，世外桃源般的日子，他真有些樂不思蜀。

“要不，再住兩天？那個烤地瓜我還沒吃夠呢！”四爺腆着臉，跟袁見遠打着商量。

“不行，”袁見遠毫不客氣的拒絕了這個異想天開的提議，再讓他在山裏折騰，估計連雞毛地瓜藤都剩不下，看把他家師父心疼的。

一番讨價還價，四爺總算得到允許能帶幾根地瓜藤回家，山雞就不要想了，袁見遠不答應幫忙抓，他也只能幹瞪眼。

傍晚時分，太陽還斜斜地挂在半空不舍得下山。山間涼風習習，三人坐在院子裏準備晚膳。乳白色的野菌子湯在鍋裏翻滾，焦香的烤地瓜冒着熱氣，流着油還在火上的烤雞發出滋滋的響聲，四爺坐在小劄上，折着腿，眯着眼，一臉期待地等着開餐。

山裏的風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了，連蟲鳥的鳴叫聲似乎都聽不見了。楊聖手皺着眉，看着四周陷入一片死靜的林子，突然輕聲一笑，“見遠，有客人來了！”

袁見遠凝神細聽了一會，偏過頭望過去，二人對視，都讀懂了對方眼裏意思。他拍了拍還在專心等吃食的四爺的肩膀，“你先進屋去！”

四爺有些納悶，好好的，這師徒二人打什麽啞謎呢，看着一臉嚴肅看着他的見遠，他又有些打鼓，“呃，出什麽事了，這是？”

袁見遠還要再說什麽，楊聖手已經打斷了他，“算了，讓這小子也長長見識。”說完，扔了個藥丸給四爺，“含在嘴裏，躲到身後去！”

四爺乖乖含了藥，剛站起身，只見山林間數個黑色身影晃動。遠遠地傳來低啞深沉的聲音，“楊聖手，今日借寶地行事，多有得罪，請海涵！”

楊聖手嗤笑一聲，“竟然敢來我不韋山撒野，閣下倒是好膽量，”聲音不算大卻傳的甚遠，顯然是以內力傳聲，他的手背在身後，全然不把這等宵小放在眼裏。

“敬酒不吃吃罰酒，某得罪了！”話音剛落，數十條黑影從林間一躍而出，瞬間，院子裏響起了叮叮當當的刀劍撞擊聲。

四爺看着不知何時出來的影衛與林間竄出的黑影戰成一團，見遠師徒倆好整以暇地站在他前面。

“擒賊先擒王”，黑影中一聲低呵，衆黑影更激烈地與影衛纏鬥在一起，為首的黑影突出戰圈，朝袁見遠的方向襲來，“锃”一聲響，黑影手裏的刀突然掉在地上，手以一個奇異的角度彎曲，他睜大眼睛，似乎有些不敢相信，朝楊袁二人望去，只見兩人都背着手，似乎不曾動過。是誰？難道他們還有幫手？黑衣人有種不好的預感，這趟差事他們估計得辦砸了！

“還等什麽？”楊聖手似乎是被這叮當聲吵地極煩，催促起袁見遠。

“是”，袁見遠低低應了一聲，手一揚，大喝一聲，“撤”，影衛毫不戀戰飛身後退，黑影聽到這聲“撤”有片刻愣神，就是這片刻時間，影衛全撤出，等他們回過神，只聽到首領一聲慘叫，黑影中有人反應過來，喝道，“閉氣，有毒！”

須臾，黑影倒了一大片，幾個反應快的轉身想逃，被早有準備的影衛全部當場截殺。

不出半盞茶的功夫，黑衣人就全部伏誅，四爺的心微微一跳，好厲害的毒，不愧是不韋山！直到這個時候，他才有種自己踏在這個世間所有醫者夢寐以求的土地上的感覺，看着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衆黑衣人，他突然覺得後背有些涼，這一把藥粉撒下去竟有如此大的威力！

袁見遠并不知道此時自己在四爺眼中已是羅剎一般的存在，他上前彎下腰，扯開離他最近男子的面巾，一道猙獰的刀疤從右眼角直斜到左唇邊，撥開衣服，右臂紋着條龍，青龍張牙舞爪占據了整個臂膀。

袁見遠回頭朝身後的影衛擡了擡下颌，十來個精壯的漢子上前，揭下剩下人的面巾、衣服。前來行刺的黑衣人均在右臂刺着龍，龍的大小顏色各有差異。

“這麽大手筆，看樣子是沖我來的，”四爺看着地上躺下的衆人，冷冷一笑，“我的好大哥們這是迫不及待了！”

“未必，兩位皇子鬥法正是緊要關頭，”袁見遠并不贊同，他皺着眉思索，“且這般行事做派，不像！”

“除了他們，我實在想不出咱倆還結下了什麽仇家，”四爺有些煩躁地踱着步子，“都避出京城了，還是死咬我不放，這該死的天家！”

“若是兩位皇子派出來的，應該是死士，你看這——”袁見遠指了指黑衣人的面部，胳膊，“不是死士，倒像是江湖上尋仇的門派！”

楊聖手在一旁聽着，微微點頭，“确實非死士！”

皇家，各大世家訓練出來的死士他也是見過的，絕非有如此特征之人。

院子裏頓時陷入了一片安靜。

半晌，還是楊聖手率先打破沉寂，“這院子好好拾掇拾掇，哎，只可惜了我一鍋好湯！”他看着打翻在地撒得到處都是的湯水一臉可惜，搖着頭轉身回了屋子。

袁見遠與四爺對視一眼，一時之間二人都不知道說什麽好了。最後還是袁見遠吩咐影衛把死了的黑衣人扔到山林裏去。

“可惜沒有留下活口，”四爺嘆了口氣，“我在明人在暗，讓人如芒刺背啊！”

“也不是完全沒有一點頭緒，”袁見遠看着沮喪的四爺緩緩說道，“只怕跟蜀地脫不了幹系！”

“西随？咱沒怎麽吧？”四爺睜大了眼睛滿臉不可置信，怎麽可能，在西随城裏，他大部分時間在飄香居老老實實喝茶看熱鬧，啥事也沒幹吶！難不成是見遠調戲人家媳婦了？還是挖了人家祖墳？

“我們從京城一路行來，明面上身邊只帶了幾個小厮，十來個護衛，走官道順順當當就到了蜀地，到蜀地這才不過半個來月，竟有殺手一路尾随，摸上了不韋山！”

“那不能，咱倆好好呆那，招誰惹誰了！？”

“恩，這個得下山了再好好查查！”

“喂，真要下山啊，這頓烤雞怎麽算啊？哎，哥，別走啊！我還餓着呢！”

夜色漸漸籠罩着這片山林，院子裏又恢複往日的安靜，全然看不出先前發生過一番激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