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誤闖

梅琦頭昏腦脹地做着杜铛頭吩咐的事，擇菜，清洗，切菜，迷迷糊糊過了大半個上午。等一切準備妥當，幾位铛頭煎炒炸蒸煮，須臾，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品被端出去送走了。

看着已是接近尾聲，梅琦稍稍松了口氣，終于要結束了，她這會還暈着呢。想了想，她向廚房外的天井走去，在水缸裏舀了小半勺清水，沾濕了手掌，輕輕拍在臉上。天井裏不比廚房悶熱，穿堂的絲絲涼風吹在臉上，很是舒服，她深深吸了口氣，感覺整個人爽利了許多。

四四方方的天井地面用青磚鋪成，因為四周的高屋圍堵着，光線有些暗。被領進來的時候她整個人暈暈乎乎，并沒有仔細打量四周，這個時候不免又有些好奇起來，她正四處瞧着，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有人道，“你在這裏幹什麽？”

是杜铛頭，梅琦轉過身，笑着解釋，“出來透透氣，廚房裏太悶了。”

杜铛頭微皺着眉頭，有些關切地問道，“怎麽回事，一上午都沒精神！”

“呵呵，我就是有點暈，咳，您別笑，杜叔，我好像暈車了，”梅琦有些不好意思地耙了耙頭發。

杜铛頭聽着就笑了起來，“竟然暈車，是我思慮不周了，哈哈！”他大聲笑着，鼓鼓的肚皮跟着一顫一顫的。

梅琦看着笑得正歡的杜铛頭，語帶調侃道，“杜叔，您可得憋住了，這肚皮要笑破了可沒人能補上。”

杜铛頭笑聲一窒，清咳了一聲，摸了摸還完好的肚皮，轉移了話題，“等會我們就能回去了，你怎麽辦？”

“我寧願走回去，”梅琦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她是絕不肯再去遭這個罪了。

“也行，你慢慢走回去吧，”杜铛頭贊同，坐車難受還真不如走回去。

梅琦點頭，正要再問問路程，不經意轉頭便看到站在廚房門口正偷看他們的楊铛頭，楊铛頭也看到了她，他眼神閃爍，一個轉身進屋去了。

鬼鬼祟祟的，梅琦有些煩，懶得理會他，與杜铛頭再閑聊了一陣便一起進去廚房了。

未時三刻，飄香居衆人用過午膳，便要回去了。梅琦與衆人在角門分了手，獨自上了路。她揣着剛分下來的賞銀，一掃來時的蔫吧，腳步輕快地走在巷子裏，杜铛頭果然沒有騙她，素未蒙面的東家大方得很，連她都拿了半兩銀子！

早就聽說城西有家很有名的點心鋪子，每日買糕點的都排着長隊，今日，她也去買點回去嘗嘗，還有阿黃，自從他們兄妹進了飄香居，可憐的家夥天天繞着飄香居大門打轉，被跑堂的夥計驅趕過幾回，終于老實了，每日眼巴巴趴在樹底下等他們出來。

梅琦想的出神，并沒有注意到迎面走來的兩人，聽到身邊的腳步聲，她下意識地側身避過，“哎喲”一聲，兩人中的一位男子捂着胸口躺在地上叫痛。

梅琦皺着眉揉着發麻的肩膀，擡頭望去，是兩個身穿粗布麻衣的高大漢子，其中一個誇張地坐在地上“哎喲”叫個不停，另一個尖嘴猴腮的瘦高個朝她瞪眼，“兔崽子，出門忘帶狗眼了吧，撞壞了你家小爺，你賠的起嗎！？”

梅琦看着寬闊的能跑車的巷子有些惱怒，她明明側身讓過了，分明是這二人自己撞上來的。忍着怒氣，她反駁道，“我沒帶你難道帶了？”

“老子自然帶了！”瘦高男子怒氣沖沖回道。

“大哥，他罵你是狗，”躺在地上的男子顧不上裝相，立馬爬起來支援。

“狗娘養的，敢戲弄你爺爺，不去打聽打聽你王大爺我的名號，今日不收拾你，還當你大爺我是個孬種，”瘦高男子大怒，居高臨下上下打量梅琦，就這豆芽菜身板，他一只手指頭就收拾他了。

梅琦看着男子撸袖子就要推搡她，腦子飛快地轉着，二人來者不善，不知什麽來路，狹路相逢，打不過，跑吧！

她看向二人背後，突然驚喜地喊道，“大哥二哥，你們來得正好！”趁着二人回頭，梅琦拔腿就往回跑。

“大哥，咱上當了，那小子跑了！”

“啰嗦什麽，追！”

“站住——小子！”

三人就這樣在巷子裏追趕起來，路過的行人紛紛避讓，一時之間，巷子裏響起了叫喊聲，奔跑聲，咒罵聲。

梅琦拼盡全力在奔跑，她感覺喉嚨裏仿佛是被人強行塞了一團棉花，咽不下去也吐不出來，但她不敢放慢腳步，這般莫名其妙出來找茬的人，自己要落他們手裏，指不定會如何。

身後腳步聲越來越近，梅琦的心怦怦亂跳，快跑，就要追上了，快跑，快跑，她不斷告誡自己要加大步子，卻發現腿越來越沉，她急的滿頭大汗，仿佛已經能聽見身後男人喘着粗氣的聲音，拐過一個彎，突然眼前一亮，巷子裏有間院子的的小門敞開着，她看也沒看，一頭紮進院子裏。

梅琦順着牆根往裏溜，院子裏晾着各色衣裳，靜悄悄的，并沒有人聲。她蹑手蹑腳往裏走。

“什麽人？！來人吶，有賊！”一聲爆喝，吓得她一個哆嗦，站在那裏正不知道怎麽辦時，她聽到有男子的叫罵聲，“放開我，我是來找人的，喂，我不客氣了啊——”男子似是被什麽重擊了一下，發出慘叫聲來。

“大哥，你怎麽了？你們，你們幹什麽，放開我，大哥——”另一個男子也開始哀嚎。

“老實點，青天白日的，竟敢闖到府裏來偷東西，我叫你跑，跑——”緊接着便是棍棒擊打在身體上的悶悶聲。

“啊——住手，我真的是來找人的，有個毛賊偷了我兄弟倆的東西，一路追趕就進了府裏，真的——”瘦高個的男子痛的哇哇大叫，拼命向人家解釋自己的無辜。

“哼，追毛賊，你們才是闖門的毛賊，我一直在門口當差，除了你們倆，一只蒼蠅都沒有飛進來過，”手拿棍棒的仆人不解氣，又敲了下瘦高個的頭。他不過就是去廚房偷喝了兩口酒，這兩人就闖進來了，要是管家追問起來，他一頓責罰是跑不了了。

“吵什麽吵，這樣的毛賊送官府便是，”另一個男子低聲斥道。

“是，陳管家，小的這就去！”

梅琦暗暗奇怪，這個陳管事的聲音好像在哪裏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