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次日是放假休息的日子，兩人昏昏沉沉，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
陽光從窗子流到桌邊，又流到床邊，滿是歡快的氣息。
溫新秋先醒過來，睡眼惺忪，盯着陌生的環境眨了兩下眼。一翻身，摸到了柔軟的身軀。
程瑞楓悠悠轉醒，握住溫新秋的手，輕輕的揉捏把玩，湊上溫新秋的耳邊：“小秋，睡得好嗎？”
“嗯？”溫新秋忽然反應過來自己是在程瑞楓的床上，猛地坐起。
“這麽晚了，都該吃午飯了吧。”程瑞楓不起，躺在床的外側擋着溫新秋不讓他下去。
“是啊，不如我請你吃飯吧。”溫新秋忽然說。
“等的就是你這句話！”程瑞楓一個鯉魚打挺跳下床。
“你要自己做？”程瑞楓把手裏剛剛接過來的一盒青菜放進購物車。
出了校門，溫新秋徑直帶着他去了超市。
“嗯，今天該去看奶奶了。”
溫新秋在他身側挑着東西，頭也不擡地說。
“我以為你邀請我下個館子，沒想到啊～”
“你要是想，也可以去。”
“诶，不要不要，”他跳到溫新秋身前，“我想吃你做的，特別想。”
“那你想吃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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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新秋繞過他，不動聲色的含笑問他。
“我不挑，什麽都吃。”
他乖乖的跟上，嘴甜的說。
“去那邊兒。”溫新秋引着他，從蔬菜區走到肉類。
他們轉過來轉過去，在超市裏來來回回，連生活用品都看了一遍，可誰也沒有提出離開的建議。
“小秋，你經常來超市嗎？”
他有點無聊的推着都購物車。
“對啊，我一個人住，什麽東西都要自己操辦，奶奶年紀大了，有什麽需要的話，也得我來買。”
溫新秋轉過身面向他，倒退着往前走。
“一個人住很辛苦嗎？”他想着溫新秋熟練的挑菜買菜的樣子，問道。
“倒也不辛苦，就是什麽都得親力親為有點兒麻煩，有的時候要家長簽個字也挺難弄的，除此之外，我還挺喜歡這種自己……诶诶诶！”
溫新秋話還沒說完，身後有小孩子跑過，撞到他腿上，他身體不由自主的向後仰去，眼看着就要倒在後面的開心果裏。
程瑞楓扔開購物車，快步走上前，堪堪在溫新秋倒下去的一刻挽住他的腰，才避免了開心果濺出一地的情景。
他勾住懷裏人的下巴，換了個輕浮的語氣：“你說我這算不算，英雄救美？”
“你快起來。”溫新秋輕推着他，可身體的重心正被眼前這個人掌控，使不上力氣。
“你打算，怎麽報答我啊？”他繼續說着，像是纨绔的少爺在調戲個良家女子。
溫新秋的臉肉眼可見的泛起了紅。
“诶诶诶，別擋道，讓讓讓讓。”身後有人叫嚷着。
他一聽，趕緊收了貪玩的勁，把溫新秋扶起來，給那人連聲道歉，讓出路來。
兩人大包小包的，買了許多。
“诶诶诶，我看起來怎麽樣？”他手裏提着東西，，只能用手肘碰碰溫新秋，問道。
“什麽怎麽樣？”溫新秋有些莫名其妙，“兩只眼一個鼻子一張嘴，啥也沒掉。”
“不是，我說我發型怎麽樣，精神怎麽樣，氣質怎麽樣，”說着他一甩頭，“這可是我第一次見奶奶，得留下個好印象。”
“什麽啊，搞得跟帶你回去見家長一樣。”
溫新秋被他逗的開心，打趣他。
“這是禮貌！诶呀，你快別笑了！”他氣急敗壞地打斷溫新秋。
“好好好，很好，發型工整，精神，氣質。”溫新秋收了笑，正色的評價他。
不知道為什麽，程瑞楓總有些緊張，他想不出原因，最終只把這些緊張歸于第一次去別人家做客的，正常情緒。
溫新秋懶得找鑰匙，敲了敲門，門內傳來一聲溫和緩慢的回應：“誰呀？”
“小秋。”
溫新秋大聲的回應着，聲音卻并不尖銳，只帶上了慢慢的耐心和溫柔。
程瑞楓看着他，不自覺的揚起嘴角，他對奶奶，一定也有很深很深的感情吧。
門開了，是一位有些發胖的老婦人，溫新秋與她相貌三分相似，連臉上的肉，都長的一模一樣。
他忍不住笑出聲來，原來這是遺傳啊。
溫新秋問他怎麽了，他搖搖頭，說：“你和奶奶長的真像。”
“小秋來了啊，”奶奶慢慢來了口，又看向溫新秋身後，“這是？”
“奶奶好，我是小秋的同學，打擾了。”他開口解釋道，滿臉的笑容讓人看着就很舒心。
“好好好，來來來，”奶奶讓開身，“快進來吧。”
兩人進了屋，屋內是老年人特有的溫馨感，桌上的桌布，電視上蓋的布，和散發着陳舊氣息又讓人倍感親切的沙發套，一切都昭示着這是一位老人的家。
溫馨又平靜。
奶奶在那邊的沙發上坐下來，看着溫新秋站在桌旁把東西拿出塑料袋。
“奶奶，你叫他……”
“小楓，”程瑞楓趕緊接上，“奶奶叫我小楓就行。”
“啊，行，叫他小楓就行，你倆先聊着，我去做飯。”說着，溫新秋提起東西進了廚房。
廚房中開始有聲響傳過來，奶奶一直得盯着程瑞楓。
他有些不知所措，兩只手在腿上來回的滑動，只能以笑來回應。
“小楓今年也十七歲了？”
奶奶突然問他。
“是啊是啊。”他乖巧的點點頭。
“小秋沒欺負你吧？”
“啊？沒有沒有，”他趕忙擺擺手，“小秋怎麽會欺負我呢。”
“哼，”奶奶笑着輕哼一聲，“你別看他現在安穩，小的時候啊，可是帶着這一圈兒的孩子幹了不少壞事兒。”
“是嗎？”他有些好奇，“還有這事呢。”
“是啊，他小的時候啊，領着那幫小孩兒把人家家的搶都給拆咯！”奶奶突然湊近他，原本因為肌肉下垂而一直有些下拉的眼慢慢的睜大，像是個小孩兒在和別人偷偷的說秘密一樣興奮。
“奶奶！”
他還沒開口，廚房的溫新秋先出生打斷了他們的對話。
“程瑞楓！”
溫新秋又開口叫道。
“诶！”
“你過來幫我個忙！”
“我和小楓說說話，”奶奶這個時候插進一句話來，“你怎麽把小楓叫走了，誰陪我說話？”
“你們再說，指不準把我哪年的破事兒都給翻出來了，不能說了。”
溫新秋端出來一盤涼菜放在桌子上——老人的家裏，餐桌與客廳同用一張是很正常的事。招呼着他，“來來來，過來給我幫忙。”
他跟着溫新秋走進出廚房，外面的奶奶坐上搖椅在陽光下打着盹。
“你小時候，還這麽皮呢？”
他擇着菜，對溫新秋問道。
“小時候嘛，再說了我也不皮啊，他門家牆自己不結實，我就是看牆底下有個螞蟻窩，倒了點水進去，誰知道那牆就自己倒了。”
溫新秋在他對面，拿起一根芸豆說起來。
“哈哈哈哈。”
“笑什麽。”
“你可真行，也不知道該可憐誰，是可憐牆呢，還是可憐螞蟻。”
“當然是可憐我啊，我被冤枉這麽多年，不值得可憐嗎？要不是我，當年那窩螞蟻可就住到他們家裏去了。”
溫新秋端起盛芸豆塊的盆，站起身來。
“嗯，也是。”
他也跟着站起來。
“你去切點肉。”
溫新秋指指冰箱，指揮他。
“我想炒菜。”
他看着溫新秋，正色道。
“你還會炒菜？”
“不會。”他如實回答。
“你別給我把廚房炸了啊。”
溫新秋有些擔心的猶豫着。
“那不能，憑我這聰明才智，心靈手巧，肯定一學就會，你就瞧好吧！”他信誓旦旦的一拍胸脯。
溫新秋将信将疑的，還是把鍋鏟遞給了他。
“開火。”
溫新秋站在一旁。
“怎麽開？”他茫然的問。
溫新秋上身前傾，把一旁的開關打開，又握住桌上的把手，微一用力，向下一壓轉過來，火苗忽的冒起。
“這樣。”
又覺得他肯定不會，伸手又把油煙機給打開。
“這個我還是會的，”他倔強的指指油煙機。
“好好好，我錯了，不該幫你。”
溫新秋好笑的向他說。
“沒事兒。”
“嗯，倒油。等油熱了，就把肉放進去。”
“怎麽算是熱了？”
“你把手放在上面，像這樣，”溫新秋抓過他左手，往鍋裏伸，他有些害怕，微微用力向後縮“你別害怕啊，感覺熱了，就這個溫度，就可以了，下肉吧。”
說着，溫新秋把盛肉的盤子遞給他，他挑起一塊肉，慢慢的放進鍋裏，鍋裏響起滋滋的聲音，開始冒氣煙，他翻弄兩下，又挑起一塊。
“诶呀，你別害怕啊，這樣的話鍋裏的都熟了，還有沒下進去的呢。”
溫新秋看的着急，伸手把盤子往鍋裏一到，肉盡數滑進了油中，落下的時候，濺起了一連串的油花。
“哇哇哇！他飛出來了，濺出來了！”程瑞楓吓得尖叫着趕緊往後躲。
“快翻快翻！一會該糊了！”溫新秋也急。
“不行不行！”
他嘟囔着往不停後退。
眼見鍋裏的肉就要糟蹋了，溫新秋劈手奪過程瑞楓手裏的鍋鏟，一個滑步到他身前，擋在他和鍋之間。
程瑞楓得救了，心神未定的彎着腰，喘着粗氣躲在溫新秋身後往鍋裏看去……
廚房裏咋咋呼呼，第一次嘗試下廚的人被吓出了魂，給難免有些沉寂的房中填上了一絲歡快，和藹的老人在躺椅上搖搖晃晃，挂着欣慰的一抹笑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