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還得從昨天的球場上說起,話說他把耳朵伸過去,柳行在他耳邊說道了一番。
于是在那個晚上,一個叫做程瑞楓的酷蓋知道了有一個網站叫做晉江,有一個分類叫做純愛。
他,毫無疑問的是淪陷了。
那個晚上他輾轉反側,看了又看,雖然困的神志不清,可就是合不上眼睛去,淚水不知怎麽的,一直往下流,他不想,又忍不住。
在床上轉來轉去,從床頭轉到床尾,心情起起伏伏,
臨到五點的時候,他終于累的不行,成大字狀的躺在床上。
天沒有那麽的黑,可也不至于涼,深藍色的月光從窗戶敲敲照進來,慢慢的灑在他身上,他靜靜的躺着,急劇的心情起伏的原因,呼吸聲都清晰可見,他不閉上眼睛,而是直直的盯着天花板上的燈,他一動不動。
腦海中不斷的浮現出剛剛入眼的話變幻而成的畫面,一幕幕,走馬觀花,匆匆的略過,像是在看一部老式的影片膠卷一般,讓他眼花缭亂。
不知什麽時候的,他腦海中的人,忽然變成了溫新秋,而對面的,也極自然的變成了他自己。
“小秋……”
他沒有發現異樣,小聲地呢喃着。
他第一次見溫新秋的情景,他微微喝醉了,調侃溫新秋像個小姑娘一樣,而溫新秋抱着酒瓶,紅着臉喊他一聲:“我是男的!”
他記起來了。
他躲在花壇後,見溫新秋被親的要哭,捂着嘴,自己卻上去鬼使神差得補了一刀,也親了他一口,他受着委屈和他賭氣的樣子。
他記起來了。
他在籃球賽的最後一場忽然出現,溫新秋第一個轉過頭來,他還沒反應過來,溫新秋就已經沖過來緊緊的抱住他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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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記起來了。
他拿着那個粉色的話筒,和不遠處的溫新秋一句句的接替着,唱着一首首老舊的情歌的聲音。
他記起來了。
他抱着否定自己的溫新秋,輕輕的哄,溫新秋被他的話所鼓勵,緊跟着他想抓住性命一般點頭,又在無人教室的裏輕輕吻他耳垂的樣子。
他記起來了。
他和溫新秋在自己租的小房子裏緊緊的相擁,互訴情緒,又靜靜的聽對方說着自己的平生,他和溫新秋在奶奶的廚房裏打鬧玩笑的樣子。
他記起來了。
他站在宿舍的樓下,仰着頭,樓上的少年有着無盡的喜悅,被晚霞染了滿身的金黃,連頭發絲都散發着歡快的,笑的樣子。
他記起來了。
他和溫新秋眼睛相對,他額頭感觸到涼意,貪婪的緊貼上去,舒服的閉上眼睛,卻被溫新秋塞了滿懷的藥的樣子。
他記起來了。
……
……
他,記起了好多的東西啊。這些都是他和溫新秋做過的一點一滴,在他的腦中慢慢的彙成一片湖泊。
這樣的經歷,暧昧又自然。
往常他總是不由自主的想,這就是兄弟啊,計算換作了高歌或者什麽別的人,他一樣會這麽做的。
可今天不一樣,今天的他,可謂脫胎換骨,什麽都不一樣了。
他從前談過女朋友,那時的他,也是不由自主的為她緊張,不由自主的想要望向她。
他從新的審視自己,他想,他并不是什麽都不知道的小孩子了,他該為自己的一切負責。
可他的腦海亂的很,他一會兒想着和溫新秋的一切,一會兒的,又不由自主把自己和溫新秋帶入到方才看過的小說中去,想到一半,總有一種自己真的把溫新秋給怎樣了一般,猛地一怔,不敢再去想。
昏昏睡去之前,他終于想到,或許換了高歌,他不會做相同的事情了。
他仍舊躺在床上,只是這時候已經沒有了意識,迷迷糊糊的,他呢喃着:
“小秋,我……好想你啊,真的……好想你……啊……”
次日再見到溫新秋,他有微微的一愣,還以為自己依然活在昨晚,閉上眼搖了搖頭才慢慢一搖一晃的走進教室。
他頹廢的很,見到溫新秋,更加的頹廢——他怎麽能對兄弟有這樣的想法呢?這是對的嗎?如果他真的喜歡溫新秋,那……溫新秋呢?也會喜歡他嗎?
剛剛在來教室的短短幾分鐘裏,他早就想好了答案:我這麽,是吧,優秀,他沒理由不喜歡我,對,他肯定喜歡我!他最近還老看我!好!看我今天就把他拿下!
可他一看到溫新秋,所有的一切,都化作了泡沫,消散了。
一個早晨,他都在有意無意的躲着溫新秋。
以至于後來溫新秋以為他有什麽傷心事,乖巧的不去招惹他,靜靜的坐在一旁。
可程瑞楓心裏卻炸開了鍋:他怎麽不說話了?你說話啊,你說啊!完了,他是不是不喜歡我?完了完了,這怎麽辦,這怎麽辦啊!
正在他糾結許久,就要開口主動找溫新秋的時候,劉邵傑的聲音在教室門口響起:“男生都下去掃雪,趕緊的!女生就算了,下邊兒太冷了。”
他才猛地發現,今天,是下了今年的第一場雪啊。
班裏的男生早就對窗外的雪垂涎三尺,已經抓了落在窗戶上的進來,正玩的不亦樂乎,此時一聽,更是興奮的大呼小叫,活像是人類返祖一樣。
可班裏的女生不樂意了,分分反抗:“啊!?我們怎麽辦啊?不行不行,我也能去掃雪!”
劉邵傑被這場面逗樂,抿着嘴憋笑,末了發了話:“行行行,都能下去,女生就別掃雪了,搭個幫手吧,下邊滑的很,注意點安全啊!”
最後一句幾乎是喊着向狂奔出去的同學們說的。
程瑞楓身旁,溫新秋早就站起了身,眼睛不住的閃爍,程瑞楓擡頭一看,看到了溫新秋眼裏的那點光亮。
原來小秋喜歡下雪?
還沒等他開口,溫新秋已經拉着他的手往門口跑去了。
“诶诶诶,你慢點兒,別滑倒了。”
“不行不行,這可是雪啊!下雪诶!”
溫新秋的聲音順着手臂,穿過兩個人相握的手心,傳到他耳中。
“是啊……是雪啊。”
他只得無奈的笑笑,跟着旁跑上去,護着溫新秋不讓他摔倒。
樓下,雪地裏,跑下樓來的同學們都撒了歡兒,哪裏還有什麽打掃的樣子,一個一個或聚集在一起,或扭作一團打着雪仗,都歡快的笑着,鬧着。
劉邵傑嫌冷沒出來,在辦公室看到了,回頭和一衆老師調侃:“讓他們掃個雪跟放羊一樣。”
佯裝着生氣,可也沒出去阻攔。
語文老師擡頭看看,說:“都學的這麽久了,也該玩玩兒了,要不然一個兩個的,都得學成書呆子,到時候可就有你哭的了。”
老師們都笑起來。
笑聲中,劉邵傑揣着手走到語文老師身邊,彎下腰,笑眯眯的問道:“朱老師,你說是我班的學生比較聰明呢,還是旁個班的呀?”
說着,他一把抓走朱青手裏正看着的書,像是小孩子捉弄人那樣,壞笑着跑開。
朱青一拍桌子,也佯裝着生氣,朝他喊一聲:“快給我拿過來!你幼不幼稚啊!”
這些都淹沒在辦公室的暖氣烘起的熱浪中。
窗外還是細雪綿綿,冷風陣陣。
程瑞楓揮舞着掃帚,和溫新秋打得正歡,他高高的舉起,輕輕的落下,掃起滿滿的都是雪,紛紛揚揚,溫而新秋在雪簾之後,笑的正歡。
高歌在一旁舉了個雪團,啪,一聲響後,他感到沖擊的力度,低頭看去,雪花正從衣帽間落在地上。
下一秒,卻見高歌的一聲慘叫,原來溫新秋也揉了個雪團,趁着高歌笑他,砸了過去。
雪落在了高歌的身上,順着脖頸滑到衣服裏去了,冷的高歌直叫喚:“诶呀呀呀呀呀!”
高歌抖抖衣服,往身後一招手就要叫人來“報複”。
他看準時機,扔了掃帚,跑去拉起溫新秋的手,鑽進人群中,等高歌回頭時,兩人早已淹沒在吵鬧聲中,沒了影兒了。
他拉着溫新秋在擁擠的人群中停下,大笑着休息,手指尖一卷,撫摸過了溫新秋的手心。
他感到溫新秋的手猛地往後一縮,以為溫新秋站不穩,于是加大了力度,可溫新秋的手也加大了力度的向外抽,于是他又緊緊握住……
如此反複,他終于發現有什麽不對,擡頭看過去,卻驚奇的發現,溫新秋的耳垂微微的透着粉紅色,在這冰天雪地中格外顯眼,整個人成窘迫裝,盯着兩個人緊握的手,似是思考着怎樣讓他放開手。
他起了玩心,卻當然不肯放開溫新秋,又卷起指尖輕輕的準确的略過溫新秋的手心。
果然,回應的又是忽然的一顫和用力的收縮,還有溫新秋嗔怒的一句:
“你別動!”
那天,細雪被跑過的同學帶起,飄在臉上卻也沒有疼痛的感覺,只有冰涼,可怎麽也消不去紅暈。
那天,烈日驕陽,我知道了讓他耳根泛紅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