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Part 19

蕭澤宛如醉酒後的人，語氣帶着迷茫，但又是清醒的。

“小久，能不能，不和他結婚？”

掙紮了幾下，雖說掙脫不開，但可以明顯感覺到他的力道遠不如以前，再加上脖子上那塊地方的溫度逐漸升高，我可以肯定他發燒了。

“蕭澤，我們回去說好不好？”本來就在生病，現在還淋了會雨，他就這麽不愛惜自己的身體？

蕭澤并不講話，只是抱着我的手松了點，似乎在考慮我說的話。雨也越下越大，‘噼裏啪啦’的雨點紛紛拍打着他身後的車子，砸在車身上的雨聲和雨傘上傳來的聲響交織成雜亂無章的奏歌，混亂的聲音讓人聽不清面前人的呼吸聲。

我推了推他，舉高拿着傘的那只胳膊，“蕭澤？”

他就像是黏在人身上的一塊橡皮泥，軟軟黏黏的，本來還有些力氣的胳膊經我這麽一推，頓時松了開來，蕭澤的身子不受控制般往身後的車倒去。

我連忙伸出一只手想要去勾住他，可蕭澤塊頭比我大得多，自己反倒被他給帶了過去，撲在他身上。他嘴裏在碎碎念着什麽，神智好像沒了剛剛的清醒，一雙眼睛裏滿是迷糊。

費了大概半個鐘頭，才将蕭澤拖到住的地方。

他的西服已經被雨淋了大半，索性幫他脫了外套。将他扶到沙發上躺下後，又去找來一條毯子給他蓋上，本來他睜着的眼睛在經過這麽一折騰後，也安靜閉上了。

幫他敷了毛巾，擦了臉和脖子，安妥好後我就去了廚房。

廚房裏熱氣騰騰，可如何都暖不了人心。

最不希望發生的事情還是要發生了。和舒辰安結婚的話，我最擔心和害怕的人就是蕭澤，我們是同樣的人，為着自己的私心等待某個人，平日裏表現得毫不在意那個人的最終選擇，但真正到選擇的時候，又十分渴望被選中的人是自己。

半途中接了個電話，是舒辰安打來的。我一邊幫蕭澤換毛巾一邊回他話，“我剛到家。”

眯着眼的蕭澤好像是睡着了，他的臉頰泛着紅暈，額上的溫度還未退去。

“外面雨下的挺大的，你記得煮碗姜湯。”那邊的聲音比較吵，“啪啪”直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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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蕭澤嘴邊的湯漬擦掉後，我看了眼茶幾上的空碗。身子像是喝了暖茶後一樣暖和起來，自然，心情也歡快，“嗯，已經煮了。”

喝過姜湯的蕭澤臉上出了點汗，沒有剛躺下時的不安分，他一只胳膊擱在沙發背上，另一只手遮在面前按着額頭上的濕毛巾。眼睛緊緊閉着，嘴唇也抿着，一聲不吭地，就像在隐忍什麽。

将手機夾在脖子與肩膀中間，騰出雙手拿開他遮在面前的手，幫他擦了擦嘴角和脖子，我輕聲問舒辰安“你準備睡覺了嗎？”

舒辰安失聲笑了，仿佛松了口氣，“沒呢，外面雨下的挺大的。”

我們就這麽不着邊際地聊着，盡管外面的雨聲嘈雜，但室內卻如處在溫暖午後，一片靜谧安适。

“……你打從心底裏覺得周均怎麽樣？”想到下午小歌那副充滿希望的樣子，我不免擔心起她和周均的事情，雖說舒辰安不太滿意這個妹夫，但他還是會顧着小歌的面子不怎麽為難周均的。

“那你覺得我心目中的他是什麽樣的？”

舒辰安并未提到周均的名字，可想得知他說的“他”并不是周均，而是安家的女婿，舒家的外孫女婿。

和小歌在一起的首先該是安家和舒家認可的女婿，最後才是小歌認可的男朋友，而要得到安家和舒家的承認，必須要擁有讓他們心服口服的能力，并不是說口頭上講着“以後會如何如何愛護小歌”這樣輕飄飄的話就可以打動他們的。更加殘酷點說，舒爺爺是不會看好這種口頭上的愛情。

他們心中的女婿，該是成熟穩重，該是可以将小歌穩穩護在身後，該是能與安舒兩家相抗衡的男人，不管那人是不是真心愛小歌，但只要他能在小歌受到傷害前将她安然地護在她那一方小世界裏，能扛起安家的事業，能給小歌一個安枕無憂的生活，那就足夠了。

并不是說周均他沒擔當，他和戀愛中的衆多男子一樣，貼心溫柔，疼愛自己的女朋友。可是他少了野心，少了進入安家該有的強勢之氣，這就注定了他無法得到衆人的準可。或許他還不知道小歌的身份，不知道安家和舒家的勢力，他只單單了解自己喜歡的這個人是個可愛活潑的姑娘。

可是兩個家庭的結合并不是他們喜歡就可以了，簡單雖好，但複雜卻是生活的本質。

我端了碗走進廚房，替那兩個人嘆了口氣：“周均是少了你們要的東西，可小歌真的挺喜歡他的。”

因為水龍頭開着，我這邊的聲音有點大，也聽不清他是不是嘆氣了，“喜歡又怎樣，有的事情不是自己喜歡了就能去做的。”

比如，和我的婚事。

胸口像是被一把鈍刀磨蹭着抽了下，緩慢的疼痛感漸漸加深，被劃開的皮膚翻着皮往外卷，冒着汩汩鮮血。酸辣的感覺從胸口一直延伸到指間。

我突然想問許多問題，想問他這些年過得好不好，難過的時候尹思瑗有沒有陪在他身邊，有沒有想過年少時光裏的人，有沒有，想過我？

“……小久？”這一聲呼喚仿佛将我從遙遠的過去拉回到現在。

“這是怎麽回事？”嚴厲的語氣，沙啞的聲音，不是舒辰安。

我扭頭看向抓住我手腕的人，他皺着眉，慌亂地拖着我四處找東西。我停了腳拉住他，舉了舉另一只手中的電話，示意蕭澤我正有事。

誰知蕭澤一把奪過手機，看都不看它一眼，就直接挂斷電話。“手怎麽流血了？”将我安頓坐下後，他又開始奔走，完全不像個病人。

“有紗布嗎？創口貼也行。”

“嗯……書桌左邊的抽屜裏有……”他高大的身影在我的視線裏晃來晃去，本來就是個病人，再加上這麽慌忙蕭澤走路的時候總是撞倒東西，乒乒乓乓的，平時覺得空曠的公寓此時看來已經被擠得滿滿當當了。

可是這個讓我的寂靜房間變得熱鬧的人不是舒辰安，不是我日思夜想願陪他一生的人。

我為蕭澤覺得不值，他不該遇上我，不該将我視為他該等待的人。他喜歡的女孩，應該有着明媚的笑容，能将他孤獨的世界變得歡快擁擠，應該給他喜悅，替他驅走內心的陰暗。

抽抽鼻子，“他是誰？”舒辰安的信息。

“朋友。”

作者有話要說： 我又來咯~

舒辰安被挂了電話後已經睡不着了哇，一直想一直想一直想，恨不得立馬飛到那個公寓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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