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章節

唇,“但其實是我所做的又如何,結局已定,人死不能複生,死于我手,或是死于意外,又有何區別?她不過是一智障的孩童,永遠不會長大成熟,那樣的人生又有什麽意義呢?千篇一律像單行線一樣的人生,結束在十四歲,或是結束在八十四歲,到底有什麽區別?”

雖然是已經猜測到的結果,李世遠還是被他的詞措所震驚,“程乃謹,你他媽是瘋子嗎?!她只不過是一個小女孩,你怎麽下得去手?!”

程乃謹向他伸出了一根食指,“第一,她看到了我在章君國書房裏偷他的東西,沒有那些就沒有後面的檢舉材料,而她會在某一天将這點事情去告訴她的好哥哥,你的好情人,不解決掉這個隐患,我後面只會是不得安生,麻煩多多。”他接着又伸出他的中指,“第二,她即便只是一個毫無威脅的小女孩,那也姓章,是章君國的親生女兒,殺了她,讓章家人嘗一嘗這種滋味,與我的一直以來的目的是相統一的。”

李世遠像是從來沒有認識過面前這個人一般,牙齒咬得死緊,面色蒼白,“程乃謹……你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我真是看錯你了,你就是個不折不扣的惡魔。”

程乃謹長嘆一聲,閉上了眼,“遠哥啊,現在跟我講這種虛僞的話有意義嗎?我是個什麽樣的人,其實你一直以來都清楚吧。因為我和你是一樣的人啊,你自己是什麽樣的,你難道還不清楚?我們心裏都養着一條毒蛇,日日夜夜往外噴濺着毒液,又暴戾又無情,倘若并非如此,你一開始又何必答應助我一力颠覆章家?”他睜開了他深灰色的雙眼,“李世遠,你該不會以為,你愛上了一個人,就會變成另外一個善良的好人吧?別異想天開了。”

李世遠向前了兩步,死死地盯住他,程乃謹毫無畏懼地迎上他的視線。

“你到現在都不承認你從一開始就在哄騙我?關于他是個什麽樣的人,關于你自己是個什麽樣的人,你他媽全都在騙我!程乃謹,我是後悔了沒錯,我最後悔的就是信了你這個卑鄙小人,章九遲早有一天會知道的,到時候……”

“到時候……?”程乃謹笑了起來,胸膛不停起伏着,“李世遠,你別忘了那天晚上是誰把他支開的,別忘了你在操`他操得相當愉快的時候,他妹妹正在水裏掙紮着不能呼吸。要是他知道了這個真相,你猜按他的性格,會不會把你活剮了?再說了,我從來不曾騙過你,我的經歷與仇恨都是真的,沒有經過多少潤色,李世遠,是你自己濫用同理心,反倒怪我騙你?”

程乃謹很滿意地看着李世遠那張痛苦而掙紮的臉,像正在被地獄的業火燒灼一般。他開始循循善誘:“遠哥,我們是一根繩上的螞蚱,我要是被供出去了,你難道還有好果子吃?你想想你在海外的那些銀行賬戶,遲早被查出來,那麽龐大的一筆數字,拿的時候是輕松爽利,要否認掉來路可就不那麽容易喽。”他站了起來,向李世遠走去,誠懇而真切地看着對方,“你的事業才開始逐步穩定,成功脫離你的父親,好好地站立在這個國家的土地上了,你現在可以好好地一步步地報複你那薄情寡義的父親,難道想從頭再來?難道想讓你的父親再一次看不起你?唐勇英現在很器重我,章家以前能給你的助力,我們以後照樣能給你,并且更多。你站在我這邊,不會吃虧的。反倒是章九,你再愛他,他也不過是一個長得好看的無能廢物罷了,你就讓他徹底死心,跟他媽去英國重新開始另一段人生,到底有什麽不好的?我并不是要他徹底從這個世上消失不是嗎?”

“為什麽?如果我說不呢?”李世遠漆黑的瞳孔倒映着臺燈的光,卻像要将那光火盡數吞噬掉一般。

“因為我不能容忍他再在我所能見到的範圍內晃悠了,”程乃謹咬了咬牙,“如果你拒絕,那麽我讓姓唐的随便找點由頭整垮你那點小成就不過是彈指之間的事。你要是想跟章九去坦白從寬也行,大不了魚死網破。但你以為章九現在能動得了我?”

“……唐勇英憑什麽那麽聽你的話?”

程乃謹又笑了,有些赧然,“遠哥,這世界上最容易說服人的,不就是那枕頭風嗎?”

李世遠正要說他出賣身體恬不知恥,但手機卻在這時響了起來。他看了看屏幕上顯示的“之恒”兩個字,猶豫了一會兒,朝着程乃謹豎起了一根手指表示噤聲,然後滑動了接聽鍵。

“……喂?”章九的聲音聽起來有點迷糊,像是剛醒來,“世遠,你怎麽不見了?剛才還在床上呢……去哪兒了你?”

李世遠放低了聲音寬慰他:“之恒,我臨時有點事兒,回了事務所拿點東西,你先睡吧,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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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九在那頭長長地“哦”了一聲,然後笑了一下,“世遠,可是……我怎麽覺得你不是在你的辦公室呢?”他頗有些興致地說起來,“嗯,世遠,我覺得你在騙我,不如讓我猜猜你在哪兒好嗎?”

李世遠慘白了臉色,卻聽章九還在那頭說着,“是不是上次我們一起去的那家酒吧?還是上次那個朋友邀請你去的那間高級會所?或者說……你其實是在福地小區八棟二單元四樓的那間房子裏呢?”

李世遠的脊背竄上一道凜冽的閃電,激得他腦子裏一片空白,呼吸停滞了,手指顫抖着,開始握不住那手機,卻還能清楚地聽見章九那拉長了的、像冰一般的語調,章九說:“李世遠,開門吧,我就在門外。”

“不,之恒,你聽我說,事情不是……”李世遠的手心全是汗水,他說着無用的話語,看向一旁的程乃謹。後者似乎是明白了什麽,面色一片慘然,陰沉無比。

“開門,李世遠,我沒有多少耐心。”章九一字一頓地說着,“或者,你想讓我用別的方式自己來開門?”他低頭,望向自己手裏握着的那支裝了消音器的小型手槍,烏黑的槍杆在樓道昏暗壁燈的照射下發出冰冷的光。他又端詳了一會兒,将槍口對準了生鏽的門鎖,“你不會想知道我打算用什麽方式開門的。”

15.

章九沒有給屋內的兩人多少時間,正要扣動扳機之時,門卻被從裏面打開了。他看見的不是李世遠,而是程乃謹那張一半陷在幽暗裏一半被燈光照亮的、蒼白的臉。章九感到一陣頭暈目眩,火從腳底燒起,瞬間在腦子裏轟然炸開熊熊白光。方才在門外他已将兩人的對話大概聽清了,只是還尚存一絲最小最小的懷疑,他的右手顫抖着,舉起了槍,将程乃謹逼進了室內。程乃謹一言不發地看着他,面色沉得像夜間黑色的湖泊。章九問:“我問你,小晏是你親手殺的?”

“是。”

話音剛落,章九便扣動了扳機。

他其實并未想如此急進——齊端在下面的車裏等他,知道他持槍上樓的時候,千叮咛萬囑咐地叫他不到緊要關頭切勿開槍,但他一聽到程乃謹坦然承認了他所犯下的罪行,仿佛一點愧疚都沒有,便無法扼住心裏的仇恨與憤怒,眼睜睜地看着那顆子彈迅疾地朝對方飛去,銳利地穿過了單薄的肩胛骨,再牢牢嵌入他身後的牆中。程乃謹痛叫一聲,頃刻間倒在了地上,因為疼痛而劇烈地抽搐起來。李世遠在旁看見這一幕,不禁駭然。章九卻看也不看他,走到了沙發上坐下,直直地面對着在地板上打滾的程乃謹。李世遠開了口:“……之恒,你……”

“閉嘴,你從現在開始一個字也不準說,”章九頭也不回,“不然我怕我忍不住下一秒就要殺了你。”然後他低頭,似乎是輕笑了一下,語氣近乎溫柔可親,“去把門關嚴實了吧,我們今晚還有好多事得安安靜靜地解決掉。”

李世遠依他所言過去關了門,回頭看程乃謹身下的地面上已經塗遍了血跡,在昏暗的光線下就像發黑的污水一般。程乃謹咬緊牙關,才堪堪平靜下來,只是已近昏闕。李世遠皺了眉,若是真讓章九直接殺了對方,怕是後果遺患無窮。但章九正在最盛的氣頭上,該如何是好?李世遠沉默地看着章九,他并不怕章九向自己扣動扳機,因為他知道,章九會的。章九曾說過,若是自己背叛了他,他絕對會親手殺了自己。而章九說一不二,李世遠不得不信。但他并不畏懼那一顆必然會向自己飛來的子彈。

章九起身,朝地上躺着的那位傷患走去,蹲下`身來,揪着對方的頭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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