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章節
我懶得說你卑鄙無恥,你進去了就知道哪些人是真卑鄙無恥。”
程乃謹痛過了,又平靜下來,望着灰白色的天花板,那角落裏有一只死去的蜘蛛,挂在網的底端,搖搖欲墜。他突然又微微笑起來,“就算我将來在裏邊兒被折磨致死,求救無門,也不會認為自己是錯的,章之恒,你不要以為我會愧疚,或者忏悔,以命抵命,殺誰不是殺?要怪就怪你和你妹妹投錯了胎。你想要我向你認錯,絕不可能。你還不如現在就殺了我……”
章九被他一席話激得面色鐵青,咬牙切齒,恨不得啖其肉寝其皮,但他好歹還是冷靜下來,發出了一聲短促的笑,“你想得美,要死也是給我去牢裏被人操死,為了避免你死得太快,到時候我會差人送點藥過去,就當做是愛心慰問了。”
程乃謹閉上了眼,“你不如先慰問你自己那顆被人欺騙踐踏的心,被姓李的嫖了那麽久,還人財兩空,身心受創得不輕吧。”
章九掐住了他的脖頸,掐得他面泛青紫,呼吸困難,而後再松開了手,直起身來,眨眨眼,“什麽姓李的姓王的,你他媽有病?說誰呢。你這張賤嘴,也就趁現在還能嚣張一會兒。”
程乃謹劇烈地喘着氣,大笑起來。看向他,像看一個瘋子。
李世遠自那一晚以後,不曾再露過面。章九卻完全沒有想起這個人一般,只字不提。那晚,月亮都像是被血染過,豐滿又殷紅。齊端看到沖下樓的趙欽懷裏抱着程乃謹,後者胸口露出黑色刀柄。而他的旁邊是血跡斑斑的章九。章九沖齊端笑,齊端被吓得腿腳發軟。他感覺這個章九和以往的任何一個時刻都不同,而且以後都不會再變回以前那個章九了。這讓他這個性格有些許軟弱的人,感受到無盡的恐懼,堪堪要顫抖着哭泣起來。他開車,往醫院疾馳。在路上沒忍住,要開口問:“……那個,恒弟啊,李、李世遠呢?”章九側過頭,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你在說誰?”然後他回頭看窗外,看黑色的夜空,看倒退的風景,神色沒有一絲異常,鎮定無比。
趙欽在後視鏡裏與齊端對視,齊端看到了他眼裏的無動于衷。他的眼神看起來和副駕駛上的章九是那麽相像,他發着抖問:“你、你們打算怎麽、怎麽辦?”趙欽垂了頭,看懷裏幾乎沒有了活氣的程乃謹,淡淡開口:“去xx路96號,把人救過來再說。”齊端快哭了,“我靠,萬一他死了怎麽辦?這可是殺人啊。”趙欽笑了一下,不語。
那晚三人在那隐蔽的私人診所呆了許久。主刀的醫師是位退伍的前軍醫,姓楊,姑且算是趙欽的戰友,他摘下口罩,冷冷地看着趙欽,“人現在脫離危險了,還沒醒。你小子怎麽老是惹禍?我還得給你擦多少次屁股?”趙欽上去勾肩搭背,那人卻直接飛過來一腳,趙欽閃避,後又腆着臉皮湊上去,“哎哎,別氣,這絕對是最後一次,我對天發誓!”醫生大怒,“發你媽個逼,上次就跟我這麽說,你也太混了吧,要不是送來得還算早,人就真救不回來了!說,怎麽回事兒?”
“意外,純屬意外。”趙欽從口袋裏掏了根煙要點上,又被摁住了手。
“要抽煙滾出去抽。”
“好好好,不抽就不抽。”趙欽聳了聳肩,将煙塞了回去。“老楊,你也甭打聽這事兒啦,你知道我就這德行,不便交待。你可千萬別跟我家老頭子說,行吧?”
“操,不想說就不說呗,好像我逼你似的。但你得記着,你欠我個人情!不對,是兩個人情……”
“得啦得啦,”趙欽拍拍對方的肩膀,“我是那種忘恩負義的人嗎?”
楊醫沉默了一會兒,又問:“你這次回來幹嘛的?呆多久?”
趙欽此時習慣性地将手伸進口袋又要去掏煙,聞此言又剎住了動作。他垂着眼睛想了一會兒,笑了笑,“回來讨媳婦兒的,但是也不能呆很久,那邊催得緊,我很快就得回N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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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啥?你丫終于準備讨媳婦兒啦?哪個啊,不會是上次那個姓餘的丫頭吧?”
“呵,你還記得人家啊?不錯啊。”趙欽拿手肘捅了捅對方的腹部,笑罵道。
“是不是那丫頭啊?”楊醫抓住他的手腕,又搗了對方一拳,“我看你家老頭兒挺喜歡她的嘛。”
趙欽含含糊糊地支吾一聲,算是蓋過去了。楊醫想當然地以為他承認了,也就不再追問,領着人進去見傷者了。走廊上有兩人跟着過來了,其中一人襯衫上都是血,左手插在西裝褲兜兒裏,長得挺好看,神情卻很冷,開口就問楊醫:“他還得多久才能醒?”
“不知道,”楊醫瞥了他一眼,口氣有點不好。心想你他媽還敢拽成這樣,就差腦門兒貼個标簽,宣告全世界快來抓老子這個兇手。“得看他造化。”
那人扯着嘴角,一幅皮笑肉不笑的樣子,“行,他醒了第一時間通知我。”
趙欽與章九又再呆了一會兒,處理好了事情之後就由齊端送了回去——自然是送回趙欽的住處。此時天光已微熹,青白的晨光将人與物都罩籠了,陷進一團慘淡的幽暗裏。章九這是第一次來趙欽的住處,因為他并不常住,所以屋子裏顯得有些空蕩冷清,缺乏人氣。趙欽進了門,把衣服一脫,直接進了浴室。出來的時候,就見着章九安靜地坐在靠近落地窗的那張藤椅上,雙手規矩地平放在膝蓋上,頭顱低垂,看不清神情。漸漸亮起來的日光從他身後裂開,跳着,閃着,将他的輪廓一點點吞噬殆盡。趙欽看不清他的神情,卻覺得他必定是難過,周遭圍繞的那股濃重的哀傷的氣息,彌散開來,就像他身後的日光一樣,是強大的,毋庸置疑的,不可阻攔的。趙欽将擦頭發的毛巾丢在一旁,朝他走去,在他面前蹲下。看清之後,卻又發現其實章九沒有什麽表情,他只是垂着他的頭,枯枝敗葉一樣地垂下,落下,躺下,不帶什麽激越的情緒,好像幾個小時前那個瘋瘋癫癫歇斯底裏的章九是幻覺一般,好像他臉上的、身上的血都不存在一般。他像是發完了瘋就徹底成了一具空的殼兒,除了那虛無的哀傷與痛苦,什麽都不裝。趙欽向他伸開手,穿過他的肋下,将他抱進懷裏。章九沒有反抗。趙欽聞到他身上的血腥味,令人又害怕又着迷。
趙欽橫抱着他進了浴室,給他脫下帶血的衣物,将他放進了寬大的白色浴缸。章九依舊是那般一言不發,屍體一樣半躺着,若不是趙欽撐住,幾乎就要滑進水裏。趙欽毫不懷疑如果自己不在他身邊,他能把自己淹死在這個水深不足一米的浴缸裏。可是他的身體明明是柔軟的、溫熱的,心髒是跳動的、鼓噪的,呼吸是平緩的、有序的,他如何能這般像一個死去的人?他的靈魂還在不在他的這具身軀裏?如果還在,又該是什麽樣的一番面貌?趙欽扯下`身上圍着的浴巾,又一次跨進了浴缸裏,将章九摟在懷裏,給他擦洗頭發和身體,拿嘴唇吻着他的後頸。章九毫無反應,就連擦洗最敏感的下`身之時也是這般。
他們回到了床上,兩人具赤`裸全身。章九平躺在一旁,腦後是趙欽的手臂,眼睛閉着,像是睡着了一般。趙欽也閉上了眼,他感到一種困惑與疲倦,朝他襲來。突然他感到身邊的人動了,他睜眼,就看到章九翻了個身,爬到他身上來。他抓住章九的手腕,“你幹嘛?”
章九沒有什麽表情,卻湊上來要親他的嘴唇,下`身還與趙欽的身體相貼合,緩緩地挪動着,摩擦着,是個危險的訊號。趙欽看着他微微閉上眼,然後就感到勃`起的陰`莖被他那雙修長冰冷的手握住了。趙欽咬了咬牙,不輕不重地在他臉上扇了一巴掌,“我問你話呢,你到底想幹嘛?”
“你不就是想要這個嗎?”章九睜了眼,冷冷地看他,“說好了的,要是我推脫阻攔,不就是當了婊`子還要立牌坊?不如自己主動點。”
趙欽捏住了他的下巴,端詳着,像在審視什麽不認識的人。章九拽開他的手,俯下`身與趙欽接吻。趙欽方才只在他嘴唇上親了一口,卻沒深入,這下他可以很真切地感受到對方舌頭與口腔的溫度,又熱又軟,還有一點血的氣味。他們激烈地接吻,像是什麽熱戀中的情侶一般。
趙欽吻着,雙手也在對方赤`裸的身軀上挪移揉`捏,動作大了點,捏得章九有些痛,卻不做聲。趙欽松開他的嘴唇,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