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門外的兩人在感受到氣流的瞬間朝這邊看過來，雙方眼睛相對，氣氛一時間陷入安靜。

“小小姐好。”

兩人突然說道，并朝白夢雅微微鞠了一躬。恭敬的樣子打破了恐怖的氣氛，連黑暗都不讓人難道害怕了。

一聽到這個稱呼，白夢雅就知道他們現在處于被控制的狀态，那樣問問題就方便了，于是白夢雅直截了當地問：“你們在幹什麽？這麽晚了還不休息。”

“林老爺叫我們現在把房子裝飾好。”

……林寂陽這麽着急做什麽？

“好吧，你們忙。”白夢雅露出一個笑，然後關上了門。

譚歸五和艾櫻又回去做事了，腳步聲在過道裏回響，直到白夢雅意識昏昏沉沉的進入夢裏都沒有消失。

“啾咪～啾咪～”不知從何處傳來清脆的鳥鳴，吵個不停。一束陽光從窗戶進入房間，調皮地飛落到白夢雅的臉上，破碎的，有規律的，像朵金色的花。

“唔。”

白夢雅擡手放到了額頭上，冰冷的觸感讓她清醒了幾分，她緩緩睜開了黑色的眼睛，烏黑的眼珠滴溜溜的在眼眶裏轉了一圈，又閉上了，眼睛好幹，有點難受。

她打了一個哈欠後才依依不舍的從床上起來，走進衛生間洗漱。今天就是林老爺的生日了，不知道兇手會做些什麽。

現在還早，過道沒有一個人影，太陽已經出頭了，金色的陽光斜斜得照進來，白色的過道充滿了聖潔的感覺。

為什麽這裏要建成幾乎全白的樣子呢？像個教徒……教徒？

白夢雅一邊下樓一邊想，走到一樓的時候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五顏六色的彩帶懸挂在上面，垂下一粒粒白色的金屬小球，風一吹就碰撞到一起，叮叮咚咚的很是好聽。

她一邊驚嘆一邊走進飯廳，發現沒有人，桌上是簡單的餐點，有包子、餃子、油條，也有沙拉、熱狗、三明治。她拿了個包子就坐在桌邊慢慢啃，也許是因為要制作食物的原因，這邊沒有像外面那樣誇張的飾品，只有桌上擺了幾個花瓶，裏面插了一朵紅玫瑰，和許多滿天星以及細細長長的綠葉。散發着一陣又一陣的幽香。

“姐姐，早啊！”

陸憶辰也下樓了，帥氣的臉上洋溢着青春活力的笑容，笑着湊到她身邊打了個招呼，白夢雅有些冷淡了嗯了一聲，他拉開邊上的一把椅子，拿了個三明治和沙拉，安安靜靜得坐下來吃飯了。

過了沒多久，其他人也都陸陸續續的下來了，除了林老爺，等到她都吃完了還沒出現，難道兇手已經動手了？

她心裏一驚，面上不動聲色，腳步卻挪開椅子要上樓看看，好在這時從樓上傳來了一聲咳嗽，白夢雅停下動作，注視着門的方向，幾分鐘後林寂陽出現在門口。

他好像身體不舒服，動作有些艱難，譚歸五扶着他一路走到椅子上，并給他配好了早飯，之後就站在他身邊。白夢雅看向他的眼神，發現他眼神清明，滴溜溜地在眼眶裏打轉。欸，他竟然沒有被控制了？

大家吃完飯又陸陸續續得離開了，飯廳很快就空曠下來，淡淡的幽香浮動在空氣中，混着飯香，讓人心裏舒服極了。

白夢雅吃完後上樓了，昨晚睡的遲，再去睡個回籠覺恢複一下她受損的精神狀态。

陸憶辰跟着白夢雅一起上來，眼睜睜地看着她進入房間，門在他眼前砰的一下關上了。

……算了，我去外面看看吧，今天難得沒下雨。他這麽想着，轉身下了樓。

白夢雅在房間裏睡的天昏地暗，一直到下午三點餓的醒過來。

打開水龍頭，一捧冰冰涼涼的水用手潑到臉上，她一下子清醒了好多，擡眼看向鏡子，裏面的人也看向她，一雙桃花眼裏滿是氤氲的水汽。

她擦幹臉上的水珠，下樓了。現在這個點，應該開始準備晚上的食物了吧，比如蛋糕什麽的。等她下樓後驚訝地發現飯廳的桌上已經擺了一個蛋糕坯了，不是很大，也許剛好夠八九個人的量。

其他地方沒有什麽不同，不過早上困的很，客廳都沒去看過。她推開門，裏面正坐着林老爺，無聊得看着白牆，身形透出孤獨的氣息。聽見門開的聲音，期待的看過來，發現是她，露出了一個和藹的笑容：“小夢，你來了呀。”

白夢雅微笑着點點頭，心裏嘆息一聲，不會又被抓住聽他長篇大論吧？

但是沒有，林寂陽把她叫到身邊後就不再說話，只是望着牆壁，像是看到了什麽很美好的東西，臉上帶着微笑，白夢雅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入目的只是白色的牆壁，哦對了，今天還有很多彩帶貼在上面，但是這也不用看這麽久吧？

“爺爺，你在看什麽？”

林寂陽笑了笑，笑聲裏透出懷念，“以前我生日的時候，這裏可熱鬧了。”

他沒有接着說下去，不過白夢雅也知道，現在除了他們這些被迫邀請過來的人和兩個仆人外，這棟別墅裏沒有其他人了，很冷清。

林寂陽笑着看向她，眼裏是她看不懂的複雜神色。白夢雅疑惑地回看回去，林寂陽沒有說話，一會兒後就移開視線，看着牆壁發呆。

難道他預感到今天他就要死了？

白夢雅從客廳裏出來，走到了外面的花園裏。艾櫻正在花園裏修剪植物，譚歸五有時遞給她一只燈籠，她伸出潔白的手臂接過，向上一舉就挂到了樹上。

陸憶辰坐在水池邊看着他們，不知道坐了多久，他的衣服都有些濕潤的感覺。

雖然大雨停了，但雲還沒有散去，太陽穿透層層疊疊的雲後被磨去了炎熱，只剩下溫暖。

這點太陽完全不能曬幹他微微濕掉的衣服，白夢雅皺了皺眉，朝他喊道：“陸憶辰，你快過來。”

他驚喜地擡起頭，迅速站起來，奔到她身旁，“姐姐。”

“你不會一上午都坐在那裏吧？”

“沒有沒有，我是看到他們過來才坐過去看看的，順便休息會兒。”

那還好。

“其他人呢？”雖然判案最忌諱根據表象直接下結論，但是陸憶辰怎麽看都不會是兇手，所以還是重點關注一下其他人吧。

陸憶辰歪了歪腦袋，眼睛看向下面，微微皺着眉，似乎陷入艱難的回憶中，過了一分鐘左右，他開心地說：“我想起來啦，那個醫生吃完飯後就回房間了，律師和管家聊了兩句，大概是和林老爺的生活習慣有關的內容，那個小孩子……本來一直坐在客廳裏的，但是後來林老爺進去後他就馬上出來了，我看到他上樓了，但不知道他有沒有回房間。艾櫻中途在過道站了一會兒，很害怕的樣子，一直在發抖，管家過來和她說了幾句，然後他們就出去了，再回來手裏就有現在他們要挂樹上的玩意兒。”說完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白夢雅，如果他有一條尾巴，估計現在搖的歡快極了。

……果然是只小奶狗。

不過白夢雅心裏閃過一個疑問，但是沒有抓住，她沒有在意，反正等她快睡着後這個疑問會再次出現的。這是她的一個習慣，睡前會在大腦裏回顧一遍白天發生的事，那些白天被漏掉的問題在這時也會冒出來，所以她從來不擔心遺忘。

陸憶辰說艾櫻和管家聊過兩句，早上管家神志清醒地服侍林老爺……難道這個影響只針對不願意做他一定要做的事的人？只要他主動去做就不會被控制？

那管家這個身份就有太多便利了，他知道的太多了。

花園裏只有一條鵝卵石小路，因為剛淋過雨的原因，鵝卵石有些滑溜溜的，走在前面要小心些。兩人一路順着這條潮濕的小路繞着別墅轉了一圈，發現周圍都是高高的鐵欄，外面是被森森霧氣籠罩的森林，神秘又危險。

再次回到別墅的大門口時已經過去了好一會兒，艾櫻和譚歸五已經離開花園了，每棵樹上都挂上了紅紙包住的燈籠，也許不是紅紙，是其他紅色的材料，總之看起來很脆弱，似乎一滴雨就可以砸出一個洞來。

天色已經開始暗下去，溫熱的空氣還在身邊，冷風就吹過來了，鑽進脖子裏的寒意讓兩人齊齊打了一個寒顫，她們趕緊走進別墅裏，躲避這股冷風，臺階上留下淺淺的水漬，化成腳印的形狀，凝住了。

故事就要開始了。

白團子透過監控看着別墅，露出了一個充滿惡意的笑。

一打開門，白夢雅就感覺到了溫暖的空氣，她趕緊走進溫暖的燈光裏，拉着陸憶辰一起，他身上的衣服上還有水汽，不過基本上快幹了，總不會因為這點小問題感冒。

所有人都在飯廳裏，似乎在等他們兩個人，帶着這種想法，白夢雅趕緊和陸憶辰一起走過去：“不好意思我們來晚了嗎？”

林老爺爽朗的聲音帶着笑意，“沒有，只是我太急切地想吃蛋糕了，所以早早的就坐到了這裏，大家大概是誤會了吧？”

其他人跟着點點頭，臉上毫無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反正心思肯定不再蛋糕上。

白夢雅找了個空位坐下，陸憶辰坐到了她身邊，林老爺拍了一下手掌，“好了，現在我們開始切蛋糕吧。”

“老爺，您還沒許願呢。”譚歸五在他身邊攔下了他拿起刀的手，默默說道。

“對對對，瞧我，都忘了。”林寂陽笑着放下刀，“還不快點蠟燭。”

艾櫻從廚房裏拿來一個打火機和一包蠟燭，和譚歸五一起插好，一共有十二根，上下兩排，一排六根，點燃後就是個“二”字。

燈滅，黑暗中唯一的光源就是桌上的蛋糕，蠟燭溫暖的光照亮了每個人的臉，每個人的表情都無所遁形。

左羽書偷偷看了譚歸五一眼，兩人之間秘密交流了什麽內容，譚歸五微不可查地點了一下頭。

于青雲偷偷看了他們一下，眼裏含着擔憂。

顧時頗有些期待的樣子，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桌上的蛋糕，似乎迫不及待的要嘗嘗了。

艾櫻手裏拿着打火機，垂頭站在一旁，靜默不語。

“呼——”

光明沒了，世界一片望不盡的黑暗，黑暗中有林老爺爽朗的聲音：“好了，快開燈吧，可以切蛋糕了。”

可是過了好幾秒，燈還是沒有打開。

“怎麽回事？”

“不知道。”

黑暗中白夢雅突然看到一抹微小的光，小小的一顆光點，劃了一個圈就消失了。

那是什麽？難道有人要下藥？

白夢雅：這怕是個傻的吧，等會兒燈亮了他不就露餡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