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什麽都依你/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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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下來要放在公告欄上的合照,我複印留存了一張。——《許蘇木此人》許蘇木愣了愣,看着地上幹淨的鞋,有些想不通他到底是什麽時候拿過來的,明明剛才還跟個木頭似的一動不動。
沒等她再想,鄭嘉又喊了一聲,許蘇木回神,急忙穿鞋撒開步子跑去跟她彙合。
鄭嘉知道剛才她去了哪,自然沒再問她剛才去哪這麽晚才回來,碰頭見面後,兩個女孩回了教室收拾剩下的書,一人背着一大包騎車回了家。
許蘇木家跟她家隔了幾條街,到學校的距離比她近一點,兩人在一個岔路口分開,許蘇木拐彎騎車駛進去,鄭嘉繼續往前走。
許家兩層獨棟的樓裏,許母權鏡正在一樓廚房準備晚飯,濃郁的雞湯味籠罩彌漫整個廚房傳至客廳,桌上還蓋着幾個熱乎乎的菜,看情況,基本接近收尾階段。
權鏡從她初升高的那個暑假開始全職在家照顧她,事無巨細,餐餐有營養,樣樣俱到。
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家裏的飯菜的規格就開始直線上升了。
許家前幾代都是中醫,到許父許安易這一代開始出現變化,做起了中草藥生意。
但給孩子起名大多都用中草藥名也是傳統,許父早先原名叫許商陸。
商陸這一味藥,性味歸經,苦,寒,有毒。
植物常生于山坡或路旁,喜暖,生命力強,可外敷可內服。
安易這個名,是許父成年後自己改的,小時候被逼着學習中醫,早就厭煩。
長大後有能力自己管好自己,翅膀硬了,可以發展創業了,為了反抗許老爺子對他的控制,表達自己堅決不當中醫的決心,改了名。
許安易是個天生的商人,肯下功夫,能堅持,既有遠見又有雄心,圓滑會待人接物,自幼浸染中醫,懂得藥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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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許安易做的中草藥生意一直都很紅火,名聲甚至超過老爺子。
老爺子對此感到非常不屑,一生行醫,勉強夠一家溫飽,看不上商人純利益的行為。但許安易确實是做生意的好材料,把生意做的風生水起,他又不想讓許家醫館的基業就在他這斷絕,就交給了許蘇木。
許蘇木也是注定要去學中醫的。
志願也就随之确定了。
許安易晚了十幾分鐘到家,許蘇木正在擺碗筷,大門被推開,許父乘坐的車駛進來。
聽到熟悉的鳴笛聲,她就知道許父回來了,許蘇木放下筷子立刻起身出去迎,喊:“爸,你回來的真巧,這會兒我媽正好把飯做好。”
許安易穿着黑色西裝從車上,看着門口的女兒,慈愛地笑:“是啊,我每次都能抓很準。”
随後拎包随她一起進門。
吃過飯,許蘇木上樓整理今晚帶回來的書本,在樓下找到樓上書房的鑰匙,開了鎖,抱着書進去。開燈,找半天沒找到空餘的書架,索性直接把書放到了地上。
整間房屋被一個個木制書隔成一行又一行的縫隙,只有窗戶對着有一張桌子,桌上還是原先的有一盞臺燈,一旁立着一張全家福,右上角有個筆盒。
許蘇木很少到這裏來,權鏡和許安易怕觸景生情,更不會過來。
書太多,又長期被密封,不通氣,空氣中隐隐有了腐爛的味道,許蘇木開了窗疏散空氣。
四處逛着。
這些書,百分之八十,都不是她放的。
而是,這個書房真正的主人。
早先的書架都已經被放滿,地板上也擱置了一部分。
許蘇木在書桌上坐下,随後在桌上找了本幾乎已經被原主人翻爛了的詩歌集,石川啄木的《食物的味道,我嘗得太早了。》原主人還寫了不少自己的批注和心得。
許蘇木笑笑,了然于心,是他的風格了,看書喜歡在旁小字批注。
她翻開書本從扉頁開始逐字逐句對地讀,尤其注重旁邊的小字,慢慢讓自己浸進去,深入到書中的意境中來,想要更近一步的回想那個少年當初看這本書的所思所想。
許母權鏡端了杯溫牛奶上來敲門,看她在看書,注意到書名,閃出悲戚的神色來,不過當着女兒的面,很快被她隐藏下去:“蘇木啊,別看了,把奶喝了,趕緊睡。”
“你剛高考完,最主要的是好好休息休息。”
許蘇木放下書,接過一口悶:“這就去睡。”
權鏡伸手摸她頭,把她往自己懷裏摟,一下下撫背,真的像是在對待一個珍寶:“身體最重要,趕緊去睡吧。”
情緒剛緩和過來,目光轉而看到一旁的全家福,眼淚又差點沒繃住,要哭出來:“爸媽可就只有你了。”
許蘇木聞言,雙手更是圈緊了權鏡,極力安撫她,保證道:“我這就去睡,真的睡。”
她入睡的時候,也才晚上九點半。
第二天,許蘇木就受命回了老宅,在高考成績公布前的時間都跟随老爺子在老宅住,基本切斷通訊聯系,也就晚上七八點用老宅的固定電話跟權鏡報個平安。
這是暑假的老規矩了,許安易也不敢反對,有微詞也只能忍。
早上,跟老爺子一起出去跑步鍛煉身體,按時吃早飯,然後随許老爺子一起去醫館,旁聽問診。
老爺子在旁診療,她記筆記。
下午睡會兒午覺,補充精力,繼續往醫館跑。
偶爾老爺子會差使她去打掃藥房,清點藥材,背藥方,煎藥也是她的活。
沒有網絡,又斷絕聯系,那段時間她真的仿佛就與世隔絕了,提前過上了向往的老年生活。
日子如水一般流過,分數下來的那個下午,天氣很燥熱,許蘇木照舊跟許老一起去醫館,在院子裏搬個小板凳對着砂鍋和爐火坐,揮蒲扇扇風煎藥昏昏欲睡的時候,接到許母權鏡的電話,恭喜她摘得文科狀元的桂冠。
還沒等她高興,許老爺子也出來了,臉上也帶着歡喜的笑,卻是叮囑她看火,不要得意。
許安易想讓她學金融,怕父親給女兒洗腦勸學中醫,當天晚上,就急忙差人開車來接她回去,準備報志願的事情,為此還請來了專門的老師指導。
他跟許老完全不同,許老重情懷和意義,講究大愛。
他就比較現實了,除了家人之外,在法律和道義的允許範圍內,一切以經濟利益為主,這也注定了父子間的矛盾,見面就吵架。
他不敢親自過來接,老爺子逼急了會動手,他是不能還手的。
許蘇木坐在那聽許安易請來的老師說了幾個小時,算是明白父親的意圖。
那老師言語間都把她往財經金融那塊帶,推薦的也淨是些金融管理類專業,別的專業一概不管,她一問別的專業,那老師就轉移話題。
她搪塞了幾句,沒細聽,時間結束後便送走了老師,也告訴說不必再來,她已經定好專業。
許安易心裏生氣,親自上來跟她做思想工作,但她心意已決,硬着頭皮拒絕,也拗不過,再加上權鏡勸阻,只能随她去了。
成績剛公布,同一時間,已經有新聞播出來,今年的文理雙狀元出在附中。
從那一屆附中的段景先拿下理科狀元打破狀元必出在一中的記錄開始,此後連續幾年,理科狀元一直出在附中。
但這還是第一次,文理雙狀元都出在了附中,在社會上也算是轟動了一把,因此班主任打電話要她去學校拍點新照片放在公告欄。
當年的入學照片,有點舊了,放上去不太合适。
想讓學弟學妹們都看看,以他們為榜樣,再接再厲,争取明年,再下一城。
許蘇木答應了。
但她完全沒想到,謝杜衡居然也在。
來早的就先拍,這會兒攝影師正找角度拍謝杜衡。
流程大概是,學校正門前拍一張,圖書館前一張,大頭照一張。
這會兒在拍學校大門前的照片,謝杜衡站在校門一側,另一側是校牌,鎏金燙紅的幾個大字:“S師範大學附屬中學”
攝影師正指揮着謝杜衡做手勢:“哪個,帥哥,咱笑一笑?比個V?別繃着臉。”
謝杜衡勉強笑了笑,雙手插進褲兜裏,直挺挺地站着。
他偏愛白半袖加牛仔褲,今天也是這種搭配。
看上去很有青春朝氣,身形也高挑。
附中平時除必要節日外,不常要求學生穿校服,大多都都是私服,各有各有特點,謝杜衡的特點就是沒有特點,最普通的衣物,最常見的搭配。
大概同款衣服有好幾件。
蘇木在一旁等,這才反應過來,他是理科狀元,自然也要過來。
謝杜衡拍完,還要轉到下一個場景,在旁邊等她拍完。
兩個班的班主任都在,正跟他聊着天,不知在說些什麽。
許蘇木上前,站到了他剛剛站過的位置上。
攝影師喊她笑一個。
謝杜衡聞言看過來,隔着有些距離,她看不太清他的表情,勾出一抹她自以為很開心的笑。
手卻暗暗攥緊了衣角,忍不住回想自己今天的穿着怎麽樣。
“小姑娘,自然一點,別緊張。”
攝影師看她笑得實在太尴尬,表情和動作都不自然,呈現在相機裏的效果不太好,連拍了幾張,都不太滿意,最終放下相機提醒道:“不要束手束腳的,放輕松。”
謝杜衡眼神移開。
許蘇木松了一口氣,總算能自然地笑了。
攝影師趁機抓拍了幾張,校門前的照片才算完成。
一行人移步到下一個場所,前面是攝影團隊,後面跟着她和謝杜衡,還有他們倆的班主任。
許蘇木班主任叫候端麗,是她後來轉進文科班帶她的班主任,教數學,為人很和善。
幾個人往前走的時候,一旁的候端麗跟她說話:“蘇木,想好要去哪個學校了嗎?”
“正在想。”
後面還跟着謝杜衡,許蘇木自然不能這麽快就推翻自己前段時間的論斷。
謝杜衡聽到後,斂了斂眉。
“沒事,你好好想,這分數去哪都行。”
候端麗拍了拍她的肩,語氣很自豪。
附中沒有重點班,總成績大多平均,也沒什麽攀比,但許蘇木進她班以來,一直霸榜的成績還是給她掙了不少面子。
幾個人很快走到了附中的圖書館,因為有了第一次的經驗,第二次拍攝也順利了很多,大頭照就更加不在話下了。
許蘇木好不容易拍完,覺得臉都酸了,正準備溜的時候。
一旁她和謝杜衡兩人的班主任拍手一合計尋思,讓她倆拍個合照。
文理狀元,兩人長得也都不錯,還有CP粉作為基礎,放上去肯定比大頭照有吸引力多了。
說做就做,攝影師恰好也對這個設定很感興趣,張羅着再追加一組概念照。
各種角度和設備都準備好了,不拍怎麽都過意不去。
然後就被推了過去拍照。
攝影師拿着相機,看鏡頭指揮一通:“女孩子,笑一笑。”
“肩膀別那麽緊繃,不需要緊張。”
“兩個人離得近一點。”
笑一笑,別那麽緊張,她都行。
但……這到底要離多近才算近?
忽略掉身高的話,她幾乎已經跟謝杜衡肩對肩挨在一起了,雖然目前他的肩對着的是她的頭。
“再近一點,更近一點。”
許蘇木始終保持着距離,不離太近,在她心裏,這已經是她能接受的最近。
可攝影師還在催。
謝杜衡突然伸手過去攬住她的肩,直靠近自己。
攝影師這才滿意,适時喊了句:“s/mile!茄子!”
許蘇木輕喃出茄子兩個字,嘴角微微勾起,也算是個笑容了。
呈現在相機裏的是,女孩半個身子都靠在男孩身上,頭在肩胛處,男孩手虛放在女孩肩邊,兩人皆笑意淺淺。
作者有話要說:
碼完就睡覺辣~
剛才手機差點砸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