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是冰糖,需要人工呼吸

噗通一聲,有東西落在吳笙的身側,一只微汗的手攥住了他的手,在他腦子裏回響了無數次的聲音響起:“吳笙,別睡,我找到你了。”

是陸南,吳笙不可置信的睜開了沉重的眼皮,果然是陸南,他真的來找自己了,吳笙的話梗在喉裏,眼睛裏似乎有什麽東西流了出來。

是真的疤,一定是真的吧,千萬別是幻覺,吳笙心裏一遍遍的重複。

陸南不斷的搓着他的手臉,哈着氣:“是我,陸南,別怕,我找到你了,沒事了。”

陸南扶起吳笙,用手掌不停的來回按摩吳笙的四肢。

吳笙此時只想抱住陸南大哭一場。

陸南哈着白氣,用手指抹掉他眼角的淚:“還好,沒有太嚴重,別哭,有我在,別怕。”

陸南從背包掏出小燒,擰開,試圖給吳笙灌上一口。奈何對方肌肉僵硬。陸南含了一口,嘴附上冰冷的唇瓣,一點點的把酒渡了過去。

食管被酒灼熱,吳笙嗆了一口。

吳笙感覺血液開始緩慢的從心髒流動起來,當他感覺四肢有些疼的時候,他激動的抱緊陸南的脖子,他害怕他一松手眼前的人就消失了,陸南被抱得一愣,輕輕撫摸着吳笙的背:“投懷送抱也要挑個時候不是?”

聽了這話,吳笙空洞的眼神微微有了反應,并且止不住的流下了眼淚。

陸南看吳笙緩過來了,親了一下他的額頭:“還能走嗎?我們必須盡快離開這兒”

吳笙腦子發蒙,眼睛盯着陸南一眼不眨。

陸南覺得眼前的人一定是吓傻了,刮了一下他的鼻子說:“有我呢。”

陸南用繩索把吳笙綁住,一個健步,雙手扒住坑洞邊緣,雙臂用力,跟只豹子一樣翻出了獸坑。借着旁邊的矮松,把吳笙吊了出來。

陸南拍打着吳笙身上的雪:“天太黑,我來的那個路已經找不到了,附近應該有生科院的觀察室,先去躲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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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笙還是呆傻狀,任由陸南支配着。

陸南眼睛在四周搜索着,然後一手摟着吳笙的腰,一手把吳笙的手環過脖子,搭在肩上,就像上次吳笙拖他去酒店一樣的姿勢。

二人深一腳淺一腳的在雪地裏前行,不一會一個矮小的木舍出現在面前。

陸南用腳踹開門,木舍大概3平米左右,一個破了的窗子勉強擋着風雪,其餘,空蕩蕩的,一個燒的發黑的鐵盆在角落裏,連把椅子都沒有。

陸南把吳笙放下,摘下背包掏出保溫杯遞給吳笙,又把防潮睡墊鋪在地上,示意吳笙過來。

劫後餘生,總會讓人得心都軟下來,此時陸南說什麽,吳笙都照辦,聽話的像個懵懂的孩子,他有生以來第一次覺得被人支配是一件多麽安心的事,他樂于被眼前這個男人支配。

陸南遞過來一些壓縮餅幹。

吳笙接過吃掉。

陸南伸手摸了摸他的臉。

吳笙沒躲。

陸南問:“冷不冷?”

吳笙點點頭。

陸南起身要走。

吳笙此時有了反應,他死死地拉着陸南,搖頭。

陸南知道他這是害怕:“我不走遠,找些東西生火。”

吳笙不放手,嗓子裏擠出難聽的聲音:“別扔下我。”

陸南一怔,然後摸摸吳笙的頭:“行,不走。那我抱着你?”

陸南把吳笙揣在懷裏,在頭頂上輕輕的親了下:“睡會吧,明早找路離開。”

吳笙心甘情願的被這人抱着,聽着強有力的心跳聲,吳笙覺得莫名的安心。還有點不敢相信這是真的,睡一會睜開眼,迷迷糊糊來回幾次,終于睡過去了。

陸南看見懷裏的人蜷縮着,顯然很冷,光是抱着抵擋不了這糟糕的大雪。他輕手輕腳的起來,輕輕的開門,去外面找些幹樹枝,并且挖了一塊幹淨的雪,看了一眼天,雪下了一宿,仍然沒有停的意思。

離木屋還有幾米的距離,陸南看到門口的人慌張的四處找着,一邊找,還一邊哭的泣不成聲,陸南喊了一聲,吳笙看見他馬上奔上來,雙手環住他的腰,把滿是淚水的臉埋在他的頸間。

陸南笑笑,在頭頂落了一個吻:“哭成這個樣子,這麽粘人啊,就去撿個柴。”

吳笙臉紅了一下,跟昨天比,算是醒過神來了。

陸南把柴掰了掰,放在鐵盆裏,又去包裏摸東西。

吳笙呆呆的看着他,把一個小包裝放在牙齒間叼着,然後再自己身上上下一摸,回頭在防潮底墊上摸着,吳笙撇了一眼他嘴上叼的,立刻渾身僵直,耳尖都紅了,那東西上寫着:天然乳膠制品,激情型。

吳笙低聲說:“你,這個時候還......”

陸南看了一眼吳笙,眼角的淚痕還未幹,現在又臉頰緋紅,笑的上不來氣:“寶貝兒,這麽冷的地方,我可硬不起來。”

吳笙......

他拿起那個東西撕開,用剛摸到的打火機點燃,放在鐵盆底部。吳笙覺得臉燒了起來,就地埋了自己算了,都在想什麽啊。

陸南從包裏拿出一個碗大的小鍋,把雪水燒化,掰了幾塊壓縮餅幹扔進去一起煮。

吳笙尴尬:“現在要幹什麽”

陸南:“吃飯啊,有力氣了咱們好出去啊。”

煮好的壓縮餅幹賣相不算好,陸南把粥遞給吳笙:“現在只有這個,沒得挑了。”然後又在一個小罐子裏挑了一塊晶瑩的膏體,拌在粥裏。

吳笙接過來,他覺得這是吃過最好吃的粥,清甜可口。溫暖的食物流進胃裏,身體裏的器官漸漸複蘇,吳笙才真實的感到,自己不用死了。

陸南眯着眼,嘴裏叼着壓縮餅幹看着他:“寶貝兒,壓縮餅幹也能吃的這麽欲啊......”

吳笙含笑:“欲你大爺。”

陸南勾了勾他的下巴:“會罵人就是沒事了,吃完了走了”,說完就去收拾東西了。

吳笙心裏一緊,這人居然是逗自己說話。

下了一夜一天的雪依然沒有停,漫天蒼白,跟大地連城一片,分不清哪是天哪是地。

收拾好東西,陸南拉着吳笙的手,走出木屋,看了看樹梢決定了一個方向。山上的雪深齊腰,走起來頗為費勁。

陸南表情嚴肅,認真的找路。看慣了他嬉皮笑臉的嘴臉,這樣專注的表情讓吳笙心裏分外踏實,他緊緊的攥着陸南的手。

寒冷讓山林裏異常的安靜,只能聽見彼此的喘息聲和在雪地裏拔腿,踩下去,拔腿,踩下去,機械而重複的聲音。

遠處拉瓦主峰屹立在天地間,如一片鋼刀一樣剁進山脈,鋒利而無情。

一聲悶響,陸南猛的回頭,表情凝重:“操,跑。”

拉起吳笙沿着山脈橫向飛奔。吳笙被拉的一愣,回頭看見遠處的達瓦主峰上,一片像雪梨脫開鋒利刀片雪塊,優雅的落下,激起雪霧,他瞳孔放大兩倍,腦子裏回蕩着兩個字:雪崩。

還沒等這兩個字在腦子裏站穩,地面開始震動。吳笙深一腳淺一腳的盡量緊跟陸南的腳步,但是弱雞的身體素質太差了,被拽的踉踉跄跄,一個跟頭摔在雪裏,陸南忙回頭拉他,吳笙一把推開:“走,別管我,否則都得死在這。”

陸南一把拉起他:“別廢話,這不是雪崩中心,找掩體。”

山脈中到處都是松樹,但是雪崩面前這些都不堪一擊。

二人邊跑邊找,終于找到一塊山體中突出的岩石,還沒等慶幸,吳笙發現這塊岩石只夠護住一個人。正在發愣,陸南一把将吳笙推進掩體,缷下背包大喊:“抱住我的腰”,并且用手裏的***刨地,企圖制造一個可以供雙腿蹬住的壕坑。

雪崩的速度太快了,還沒等陸南的工事做完,夾雜着碎石的雪沫飛至,吳笙覺得身後的巨石都在狠命的顫動,他死死地抱着陸南的腰,要是抱不緊,陸南一定會被沖出去,他咬緊牙關,腦子裏只有一個念頭:死也不能松手。

然而,再堅強的意志也抵不過自然的力量,吳笙無力的感覺陸南一點點的滑脫自己的懷抱,他嘶吼,憤怒,但是無濟于事,懷裏的人最終脫離了他的禁锢。他幾乎嘶吼着喊着:“陸南!”

沒有回應,只有四周不斷的撞擊和樹木折斷的聲音。

直到震動停止,吳笙費力的爬出掩體雪堆,四下蒼茫,雖然不是雪崩中心,但是這可怕的自然力量造成的破壞還是不容小觑。

四周粗壯的樹木東倒西歪,沒有斷掉的樹木也被埋了三分之二,只剩樹冠露出頭,像是濱江小區的景觀灌木。

吳笙顧不上渾身的酸痛,四處張望,驚恐着喊到:“陸南!”

沒人回應,吳笙感覺自己的心被割斷了經脈,痛不欲生大抵就是這個滋味吧。

他頭一次痛恨自己,痛恨自己的無用。

十米外的樹冠上雪簌簌落下,吳笙看見樹下有截黑色的東西,在這白忙忙的世界極為紮眼。他定睛一看,是衣服,陸南沖鋒衣。

像是餓久了的人看見肉一樣,他手腳并用的跑過去,拼命的用手挖着雪堆,雪冷的手骨發疼,吳笙全然沒有知覺,他用盡全身的力氣不停的把陸南從雪堆裏刨出來。

陸南的小臂緊緊的勒在樹幹上,吳笙雙手顫抖的伸手去探鼻息,咚的一聲,那是心髒落回胸腔的聲音。

陸南只是被雪崩沖暈了,吳笙把他放平,拍打他的臉:“陸南,陸南。”一聲一聲叫醒了陸南,也叫回了自己。

陸南睜眼,猛的抽了口氣,空氣沖進肺葉帶來劇烈的咳嗽。陸南看看跪在身側的吳笙緊張的盯着他,瞳仁由于極度的恐慌晃動着,眼裏沁着淚水,他突然想逗逗他。

他倒在地上,大口的呼吸:“喘不上氣,需要人工......”

還沒等他話說完,對方就把嘴堵上來給他過氣,灌的他腮幫一鼓,随即起來換氣,來回三次,中間還來了兩次胸外按壓,緊張的問:“好點了嗎?哪裏疼?”

陸南沒忍住,噗嗤笑了。

吳笙緊張到不行,看到他笑,突然明白被耍了,惱怒的推了對方一把:“都什麽時候了,你......”

對方抱住他:“謝謝你。”

吳笙一怔:“謝我什麽?”

陸南:“謝謝你,沒有離開”

吳笙說不上來什麽滋味,只感覺心裏某個地方慢慢融化:“現在幹什麽?”

陸南攤開手,仰面躺在雪地上:“等救援。”

會有人來救嗎?吳笙仰面看着天,他們盡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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