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打是親罵是愛(二更)……

婚宴臨到尾聲, 賓客散盡。只留下幾十個與新娘新郎關系特別好的,搓搓手時刻準備鬧洞房去。

蘇晚晚趴在一張酒席桌邊,閉着眼,微醺的狀态。

四喜關切問她:“要不早點回去吧, 明天你不是還要趕飛機回揚港嗎。”

環顧四周, 四喜應該是發覺蘇爸蘇媽已經走了, 估計以為蘇晚晚還得跟他們年輕人鬧一會兒, 就先回去了。

“蘇唐唐呢?”四喜張望。

“早溜了。”蘇晚晚枕在手臂上無力地回答。蘇唐和她們才玩不到一塊去, 肯定也回去了。

四喜有點發愁, 想了想:“那我叫個伴郎幫你送回去吧。”

“不用了, 我自己打車就行。”

“大晚上的一個美女喝了酒獨自坐車, 我可不放心啊。”四喜堅持, “那個伴郎是汪洋的大學室友, 人老實,長得也不錯, 最重要的是,單身。”

蘇晚晚半睜開一只眼, 擡起頭順着四喜指的看過去。

嗯, 确實還行。不過還差點意思。

心底也不知道拿什麽作為參照物對比,讓蘇晚晚無意間下此結論。

她站起來,扶住桌子穩了穩暈乎乎的身體。四喜以為她打算接受她的提議,正要過去和伴郎說一聲,結果卻聽蘇晚晚說:

“我散步回去得了,又不遠。”

“拜拜了大公主,新婚愉快哦!下次見。”

蘇晚晚搖搖晃晃往外走,都沒聽到四喜在背後試圖喊住她:“丸子,你好歹把衣服換了呀!”

酒店與蘇晚晚家只有一江之隔, 按開車跨越大橋的時間算只需不到十分鐘。

入夜的原江大橋,宛若一道銀河淩空于江水之上,配合橋上的霓虹構成流暢的白練閃爍着光斑。來來往往的車輛行駛在大橋主路,猶如點點繁星裝點着夜幕深重下的亮麗。

大橋外側的行人道上,行走過絡繹不絕的人。

無一例外的是,凡是走過的人都忍不住回頭看一眼同樣行走橋上的“白雪公主”。

十一月的冷風吹過一會兒,蘇晚晚清醒了大半。才意識到自己的外套忘記拿出來,低頭看了眼自己手上,只有一臺手機。

完了,現在人在大橋打車沒處打,已經走了一半路程再走回頭路更不現實。

可是真的好冷。江風撲面而來,“白雪公主”覺得自己被丢進雪地裏似的。

蘇晚晚開始經不住地打寒顫。

突然間,裸露風中的鎖骨一暖,暖和的外套包裹住她的上半身。這不是她落在酒店更衣室的外套嗎?

哪來的“七個小矮人”為她伸出了援手。

蘇晚晚擡起頭,看到了高她許多的——小矮人,許尉。

相顧無言,停在川流不息的行人中間愣了幾秒,兩側的路人不免紛紛看過來,一時不知看的是裝扮,還是人。

“你沒走?”蘇晚晚反應過來,她以為許尉不打一聲招呼離席了。

“東西忘在酒店了。”意思是走了,又回去過。

蘇晚晚低頭瞧了眼自己的外套:“那這衣服?”

許尉說:“慕容給的。”依他所言,是回頭拿自己落下的東西時剛好碰上四喜,她沒追上蘇晚晚,便交給了許尉。

“哦。”原來如此嗎。

心底不知道在期待什麽,總之有點失落。

原來只是碰巧。

“诶?你的車呢,怎麽沒開來。”蘇晚晚眼睛發亮,四處張望,剛好她踩着高跟走不動了。

“你是喝多了不是喝傻吧,”許尉探究的目光從頭頂落下,“這是行人道,你見有車開上來嗎?”

蘇晚晚也意識到了問題,一定是酒精作用下大腦轉得不太靈活。

“不,你的腦子一直不太靈活。”

許尉無情地糾正她。

蘇晚晚不服氣:“比如?”她得讓許尉明白酒精還有一個作用,容易較真。

許尉笑了笑,側頭望向大橋下的江水。夜晚微風吹動,映照着橋上的燈火,江面泛起粼粼波光。

“比如,記得這江嗎?”

“廢話。”這叫什麽問題,蘇晚晚從小在相原長大的,小時候每天放學都要經過原江堤壩。

江水的波光倒影在許尉的眼中,潋滟了眸光。

正當蘇晚晚看着看着即将陷進去時,聽見許尉飄來一句——

“那你記得五歲的冬天,你把我推下了水?”

“就在這條江。”

“……”

記憶如同閃閃發光的碎片在新歷崩塌之際偶然拼湊起,蘇晚晚的腦海裏就這麽出現了沉睡已久的兒時回憶。

好像是有這麽一回事。

适逢許尉小朋友剛搬來不過半年,到相原的第一個冬季。某天蘇晚晚小朋友又一次溜到了他家,聽到許尉父親在訓他。當時是因為什麽原因來着?似乎是小許尉前段時間感冒,小病初愈,教訓他男子漢大丈夫身上全是虛肉,關鍵時候連個小感冒都頂不住。

于是許爸爸給他報了冬泳班。

于是老小區單元樓裏又聽到了殺豬似的哭嚎。

幼兒園老師說要幫助身邊遇到困難的小夥伴,小蘇晚晚覺得自己義不容辭,成為幫助許壯壯的一份子。

“所以,這就是把我推下水的理由?”許尉聽完她的狡辯,沒有得到任何安慰。

蘇晚晚點頭,眼珠子倒是很實誠往其他地方瞟。

心虛了。

“當時我給你準備了游泳圈啊,而且地兒是四喜選的,是片灘塗,不會淹死的。”

“對,”許尉微笑,“所以我最後不僅差點凍死,還沒學會游泳,最重要的是,滾了一身泥回家,又被打了一頓。”

“嘿嘿,許叔叔确實嚴厲了一點。”

蘇晚晚替他鳴不平,把自己撇得幹幹淨淨。

許尉就靜靜看着她,一言不發,看到後面蘇晚晚實在受不了,搓搓手臂:“好冷啊,我們走吧。”

硬着頭皮往前走。與其說是走,不如說是逃。

快走了幾百米,蘇晚晚走不動了。高跟鞋真的太受罪了,她不知不覺放慢腳步,這一慢,顯得剛才一路迎面的江風也緩了下來。

“許壯壯,我小時候真的對你很過分嗎?”

“怎麽,願意讓我幫你回憶了?”許尉唇角勾起一抹不惹人注意的弧度,語氣松快。

蘇晚晚鼓起腮幫,不由懊惱:“也不是。只是我好像隐隐約約回想起一點,向你确認确認。”

許尉揶揄:“真是不容易。”

蘇晚晚卑微道:“那也是情有可原,畢竟都是四五歲的事了,誰記得那麽清。”除了他這個愛記仇的,蘇晚晚內心添了一句。

許尉的笑容斂了斂,沉聲言:“四五歲,的确不如十四五歲。”話裏有話,話裏明顯有火藥味。

蘇晚晚沒聽懂:“啊?”

許尉看了她一眼,很快收回目光平視前方的路,不再說什麽。

見他臉色突然變差,蘇晚晚再次放低音量,弱弱道:“也許,我真的對你不好,塞你不愛吃的菜,把你當馬騎,還推你下冰水……”

“不用重複,謝謝。”許尉及時打斷。

“哦,”蘇晚晚吐了吐小舌頭,繼續,“總之,四五歲的我還不懂事,或者罵了你?或者打了你?但我保證我絕對絕對沒有惡意,對你,許壯壯,一丁點都沒有。”

許尉聽得,心中有股難以言喻的沖動被鼓舞。

表情也逐漸由陰轉晴,大晴天也不為過。

“不過換個思路想想呢,”蘇晚晚話鋒一轉,“我罵你是為了你好,為了在你人生道路上不走歪路,我打你其實可能只是建立在友好的基礎上碰了一下,摸了一下?”

她管自己排山倒海的手勁叫按摩嗎?

“你的意思是,你的打你的罵都不是字面本意?”

“對了!”蘇晚晚第一次覺得許壯壯理解力不錯,能跟她在同一個頻道了,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啊。

“哦?”許尉似乎懂了。

蘇晚晚很欣慰,慢慢找回了自我。自己不愧是颠倒黑白第一人,誰與争鋒。

“你看,要是我們早點溝通明白,也不會造成那麽大誤會了。”蘇晚晚感念過去兩個月的遭受,暗暗垂淚,早知道許尉本質還是小時候那麽好忽悠的小男孩,她也不至于被表面“成長”的他給唬到了。

許尉點點頭,同樣覺得遺憾。

“是啊,你早說你從小就對我圖謀不軌,就不至于讓人認為你是單純想害我了。”

蘇晚晚腳步一頓,呆在原地。

什麽圖謀不軌?

許尉随之停下,晚風吹動他每一根得意的頭發絲無一不在訴說着主人的肆意,劉海被吹起,露出明顯上翹的眼尾,還有唇角彎起的弧度……

第一次讓蘇晚晚感受到了他笑起來的感染力,不知不覺掉入蠱惑。

“蘇晚晚,你早承認打是親罵是愛,我也不會記恨你十六年。”

“???”猛的驚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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